第194章:情报收集遇阻碍,红棉智解难题来
林玄把半截箭头放在桌上,铜锈蹭掉一块,露出底下暗红的铁色。
秦红棉端来一碗水,碗沿有道细裂。
他没喝,只用左手蘸了点水,在桌面画了一道斜线。水痕很快变淡,但方向没偏。
门外传来三声叩击,不轻不重,节奏稳。
秦红棉起身去开门。
张九站在门槛外,灰布袍子洗得发白,左袖口磨出了毛边。他没进屋,只把一只干瘪的皮囊搁在门框上,手指在囊口按了一下。
林玄抬眼:“人呢?”
“在后院马槽底下。”张九说,“没死,也没醒。”
秦红棉侧身让开。
张九跨进来,靴底沾着沙,踩出两道浅印。他走到桌边,目光扫过箭头,又扫过林玄肩头绷紧的布条,喉结动了一下。
林玄没说话,只把箭头翻了个面。
张九伸手想拿,林玄指尖一压,箭头纹丝不动。
“三倍金铢。”张九开口,“另加护送出境。”
林玄还是没应。
他慢慢松开手,箭头落回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张九盯着那点铜锈,忽然说:“昨夜井边那个活口,嘴被堵着,可眼睛一直往东看。”
林玄抬眼。
“你们留了人守东丘。”张九说,“可我数了,只有两个脚印。”
秦红棉倒了第二碗水,放在张九手边。
张九没碰。
林玄伸手,把水碗往他那边推了半寸。
碗底刮过桌面,声音刺耳。
张九终于坐下来。
他解开腰带,从内衬里抽出一张叠好的羊皮纸,摊在桌上。纸角卷起,边缘泛黄。
林玄没碰。
张九自己展开,指着一处:“初七卯时,鹰落此处。”
林玄看着那处干涸河床的标记,没点头,也没摇头。
张九又说:“信鹰腿上绑的是空筒。真消息不在鹰身上,在送鹰的人手里。”
秦红棉拿起羊皮纸一角,轻轻抚平卷边。
张九瞥她一眼,没拦。
“你怕我们守不住这地界?”秦红棉问。
张九没答。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放在羊皮纸旁。玉符背面刻着衡山二字,刀工粗粝,像是新刻不久。
“莫大先生亲手给的。”她说,“持此符,五岳任一门派都认。”
张九盯着玉符,手指蜷了一下。
“你在西域埋了二十年眼线。”秦红棉声音不高,“不是为了今天跑路的。”
张九沉默。
林玄忽然开口:“你儿子,今年十七?”
张九猛地抬头。
“上月在凉州府学,考了第三。”林玄说,“文章被学政夸过。”
张九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秦红棉把玉符往前推了推,正好压住羊皮纸上初七的标记。
张九伸手,把玉符扣在掌心。他攥得很紧,指节泛白。
他松开手,玉符还在桌上。
他从靴筒里抽出另一卷皮纸,比刚才那张厚些。展开后,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人名、时辰、交接地点,还有一串数字。
“这是他们换防的暗号。”张九说,“每月初七改一次。”
林玄伸手接过。
张九没收手,反而按在纸角上:“我要走,今晚就走。”
林玄抬眼:“谁送?”
“我自己走。”张九说,“不劳你们费心。”
秦红棉把水碗端起来,喝了一口。她放下碗,碗底磕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张叔。”她说,“你走可以。但得先告诉我,为什么这次要三倍价钱?”
张九没看她。
“因为我知道的事,比上次多。”他说,“也更烫手。”
林玄把那卷皮纸折好,塞进怀里。他摸出钱袋,倒出三枚金铢,排在桌上。
张九盯着金铢,没动。
林玄又倒出两枚。
张九伸手,抓起五枚,全塞进袖中。
“还有件事。”他说,“他们查过你。”
林玄没问。
“查你从哪来。”张九说,“查你身边的人,查你用的刀,查你说话的调子。”
林玄手指敲了敲桌面。
张九站起身:“鹰落前,我会再露一次面。”
他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别信井边那个活口的话。他嘴里没真话。”
秦红棉没拦。
张九出门,顺手带上了门。
屋内只剩两人。
林玄从怀中取出那卷厚皮纸,铺在桌上。他用指甲划过一行字,停在“申屠烈”三个字上。
秦红棉凑近看了看:“断魂手?”
林玄点头。
“他没死。”林玄说,“咬舌是假的。”
秦红棉没问怎么知道。
她伸手,把桌上那枚玉符拿起来,对着窗缝透进来的光看了看。
“莫大先生刻的字,有点歪。”她说。
林玄没接话。
他把箭头重新握进掌心,铜锈擦着掌纹,有点扎手。
秦红棉把玉符放回桌上,推到林玄手边:“你拿着。”
林玄没动。
她伸手,直接把玉符按在他手背上。
他没缩手。
玉符冰凉,压着皮肤。
林玄低头看着那只手,没抬眼。
“你说他为何肯说?”他问。
秦红棉收回手:“因你让他怕,我让他信。”
林玄松开箭头,铜锈留在掌心,像一道浅红印子。
他把玉符翻过来,背面衡山二字下,还有一行小字:赠红棉,莫大手刻。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息。
“以后这类事。”他说,“你先开口。”
秦红棉没应,只把桌上那碗水端起来,吹了吹浮在水面的一粒灰。
林玄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沙丘起伏,日头偏西,影子拉得很长。
他解下腰带,从内衬夹层里取出一块布条。布条边缘参差,是刚撕下来的。
他把布条摊在窗台上,用指甲在上面划了三道横线。
第一道深,第二道浅,第三道最浅。
秦红棉走过来,站在他身后半步。
“初七。”她说。
林玄点头。
“还有六天。”他说。
她没接话,只伸手,把布条最上面那道深痕,用指尖抹淡了些。
林玄看着那道淡痕,忽然说:“你见过申屠烈?”
秦红棉摇头:“只听过名字。”
林玄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放在窗台上。玉佩正面朝上,倒三角下面,“七”字刻得深。
他用拇指按住那个“七”。
秦红棉伸手,把玉佩翻了个面。
背面光滑,什么都没有。
林玄松开手。
她把玉佩推回他面前。
林玄拿起玉佩,攥进掌心。铜锈混着玉质的凉意,贴着皮肤。
他转身,走向门口。
秦红棉跟上。
他拉开门,外面风沙正起,吹得门轴吱呀作响。
林玄抬脚跨出门槛。
秦红棉在他身后半步,抬手扶住门框。
他没回头,只把攥着玉佩的手垂在身侧。
玉佩棱角硌着掌心。
他往前走。
秦红棉松开手,关上门。
门合拢前,林玄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回头。
门板咔哒一声,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