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重使者
晨曦初露,两匹快马从联盟据点飞驰而出,分赴南北。马上骑士皆着灰衣,背插联盟令旗,一副标准使者装扮。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南去武林盟的那位使者,腰牌是青铜质地,边缘有细微磕痕;而北往商会的使者,腰牌却是黄铜新铸,光亮如镜。
韩坚站在了望塔上,目送两人消失在道路尽头,转身对身后的木子伊低声道:“盟主,都安排好了。明面上这两位使者带着‘诚意’去谈判;暗地里,柳主事的人已经先行三天,现在应该已经在武林盟和商会内部散播消息了。”
木子伊肩上裹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灰道那边有什么反应?”
“据内线传回的消息,厉天雄昨天发了大火,处决了两个办事不力的头目。他似乎察觉到我们在暗中活动,已经加派人手盯梢武林盟和商会。”韩坚顿了顿,“还有一件事……青云城传来密报,大长老闭关前留下口谕,要您‘小心使者’。”
“小心使者?”木子伊眉头微皱。是指他要小心的使者,还是说……使者本身需要小心?
他想起父亲玉佩里的警告:“勿信七长老”。难道大长老的提醒与此有关?但此次派出的两位使者,都是经过严格筛查的——至少在他看来如此。
“盟主,”韩坚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该出发了。赵将军那边……”
“我知道。”木子伊深吸一口气,“据点就交给你了。记住,若有紧急情况,可用信鹰联络北境‘听雨楼’的分号——这是父亲留下的最后退路。”
“卑职明白。”
半个时辰后,木子伊带着陈风和十名最精锐的亲卫,换上商队装扮,从据点后山一条密道悄然离开。他们的目的地是北境,任务是取回赵将军手中的半块虎符。
而此刻,南省武林盟内,一场远比预期复杂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二、武林盟的棋盘
武林盟总舵坐落于栖霞山主峰,建筑依山势而建,层层叠叠,云雾缭绕时如天上宫阙。主殿“聚义厅”内,此刻正剑拔弩张。
联盟使者——那位腰佩青铜腰牌的中年文士,名唤陆文渊——端坐客位,神色从容。他面前的长桌上摆着三样东西:一幅南省矿产分布图,上面用朱砂圈出了十七处矿山;一叠泛黄的契约文书;还有一只打开的木匣,匣内铺着锦缎,上面静静躺着一枚玄铁令牌,令牌正面刻着“盟”字,背面是飞鹰图案。
“沈盟主,各位长老,”陆文渊声音温和却清晰,“灰道承诺助贵盟扩大势力范围,但可曾告诉诸位,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主位上,武林盟盟主沈沧澜抚须不语。他年约五旬,面如冠玉,三绺长须垂胸,一身月白长袍,颇有仙风道骨之姿。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玉面君子”年轻时曾凭一对“流云双剑”横扫南省黑白两道,绝非善与之辈。
左侧首座,那位满脸络腮胡的堂主——姓雷,人送外号“轰天雷”——粗声粗气道:“灰道要什么关我们屁事!只要他们兑现承诺,助我们拿下西川三郡的武林管辖权,其他都好说!”
“雷堂主快人快语,”陆文渊微微一笑,“那在下敢问,西川三郡如今在谁掌控之下?”
“自然是唐门!”雷堂主脱口而出,随即一愣。
“正是唐门。”陆文渊起身,走到矿产图前,手指点在西川位置,“唐门盘踞西川已百年,以毒药暗器立世,向来闭门自守。贵盟若想取唐门而代之,需要动用多少人力?死伤多少弟兄?而灰道——”他手指一划,指向图中另一处,“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这里。”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位于南省与西境交界处的一片山区,标注着“赤铁矿脉”。
“赤铁矿……”沈沧澜眼中精光一闪,“三年前,朝廷工部曾派勘探队去过那里,后来整支队伍神秘失踪,此事不了了之。灰道要这个做什么?”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赤铁矿。”陆文渊从怀中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矿石样本,放在桌上。矿石呈暗红色,表面有诡异的银色纹路,在光线下微微反光。
“这是‘星纹铁’,”他缓缓道,“熔炼后打造的兵器,可破内家真气,专克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横练功夫。三年前那支勘探队不是失踪,是被灭口了。动手的,正是灰道背后的那个神秘组织。”
厅内一片哗然。
“神秘组织?”一位白发长老——姓白,是武林盟的智囊——沉声问,“陆使者可否说得更明白些?”
陆文渊环视众人,一字一顿:“这个组织,七年前策划了老盟主木擎天之死;三年前灭了勘探队;如今又扶持灰道,企图搅乱南省。他们培养‘影武者’,替换各派关键人物,渗透、分化、控制。若贵盟与灰道合作,无异于将刀柄递给这个组织,待时机成熟,武林盟上下,恐怕都要改姓了。”
“影武者”三字如惊雷炸响。在座的都是老江湖,或多或少听过这个传说中的组织。若真有其事……
“空口无凭!”雷堂主拍案而起,“你说有神秘组织就有?证据呢?”
陆文渊不慌不忙,从木匣中取出那枚玄铁令牌:“此乃老盟主生前持有的‘鹰扬令’,可调动鹰扬卫。老盟主战死后,此令失踪。但三个月前,我们在黑市追查到一枚仿制的鹰扬令,持有者是灰道的一个小头目。经查,仿制令牌的工艺,与二十年前被剿灭的‘千面门’如出一辙。”
他将令牌翻转,背面飞鹰图案的爪部,有一个极细微的刻痕——形似蜘蛛。
“千面门余孽,加上这个蜘蛛标记,”陆文渊声音转冷,“各位应该听说过‘天蛛’这个名字吧?”
“天蛛”二字出口的瞬间,沈沧澜手中的茶盏“咔嚓”一声碎裂,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他却浑然不觉。
白长老霍然站起,脸色惨白:“不可能……天蛛教五十年前就被七大派联手剿灭,教主‘百足老人’当场战死,余党四散……”
“百足老人是死了,”陆文渊接口,“但他的儿子‘毒蛛公子’当时只有十二岁,被亲信拼死救走。五十年,足够一个孩子长大成人,培养势力,卷土重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毒蛛公子如今化名‘三先生’,正是灰道背后那个神秘势力的联络人。”
厅内死寂。若说刚才众人还对联盟的说辞将信将疑,那么“天蛛教”这三个字,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五十年的恐怖记忆。当年围剿天蛛教,七大派死伤惨重,武林盟的前身“南省武盟”正是七大派之一,战死者中包括沈沧澜的祖父、白长老的父亲。
血仇,是江湖中最难化解的结。
沈沧澜缓缓擦去手上的茶水,声音沙哑:“陆使者,这些情报,木盟主是如何得知的?”
“老盟主生前就在追查天蛛教余孽,”陆文渊沉声道,“他留下的线索指向三处:青云城藏书阁、北境虎符、西川唐门禁地。如今第一处线索已得,证实敌人正是天蛛余孽。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盟主不惜代价也要阻止灰道与贵盟合作——因为灰道背后,是武林公敌。”
长久的沉默。
最终,沈沧澜开口:“此事关系重大,我们需要时间核实。陆使者可否在盟中暂住几日?”
“自然可以。”陆文渊拱手,“但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可否见一见贵盟的‘药堂’主管,徐青徐先生?”
“徐青?”沈沧澜一怔,“见他作甚?”
“徐先生三年前曾救治过一位中了奇毒的行商,”陆文渊道,“那位行商,其实是我们的密探。他中的毒,与当年天蛛教的‘蛛丝缠魂散’有七分相似。我们怀疑,徐先生可能接触过天蛛教的用毒手法,或许能提供更多线索。”
沈沧澜与白长老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徐青是武林盟的老人,掌管药堂十五年,医术精湛,为人谦和,深得众人信任。若他与天蛛教有牵扯……
“来人,”沈沧澜沉声道,“请徐先生到‘听竹轩’,就说有贵客想请教医术。”
三、商会的算盘
与此同时,南省商会总会的“聚宝厅”内,气氛却是另一番景象。
商会总会长乔万山靠在紫檀木大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对和田玉球,玉球转动发出温润的摩擦声。他面前站着两人:一是联盟使者黄铜腰牌的那位,名唤钱如海,四十来岁,面团团如富家翁;另一人却是灰道的联络使者,黑衣劲装,面戴半截铁面具,只露出下巴和薄唇。
“两位,”乔万山笑眯眯道,“都是贵客,都带来了厚礼。钱使者许我商会三条新商路,十年免税;铁面先生你呢,许我灰道控制下所有赌场、青楼三成干股。这可让乔某为难啊。”
钱如海拱手笑道:“乔会长,商路是长久生意,细水长流。赌场青楼之利虽厚,却是无根之财,朝不保夕。况且——”他瞥了铁面人一眼,“与灰道合作,等于与整个白道为敌。商会百年基业,真的要赌这一把?”
铁面人声音嘶哑,像是砂纸磨过铁器:“钱使者此言差矣。乱世之中,规矩是强者定的。待灰道与武林盟掌控南省,谁是白道,谁是黑道,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商会若此时站队,便是开国功臣,日后南省商界,乔会长一言九鼎。”
“哦?”乔万山玉球停转,“武林盟真的会和你们合作?沈沧澜那老狐狸,可不好糊弄。”
“沈盟主自有他的考量,”铁面人淡淡道,“但武林盟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雷堂主、赵长老、孙护法……至少有三位实权人物已经被我们说动。只要会长您点头,三方联手,木子伊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翻不起浪。”
钱如海脸色微变。对方透露的信息太具体,不像是虚张声势。难道武林盟内部真的已经……
“乔会长,”他急忙道,“切勿听信一面之词!灰道惯用离间之计,就算武林盟真有人被收买,也必是少数。况且——”他压低声音,“据我们情报,灰道背后有天蛛教余孽的身影。五十年前天蛛教祸乱江湖,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天蛛教”三字出口,乔万山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了一下。
铁面人却嗤笑:“钱使者好手段,连五十年前的陈年旧事都翻出来了。天蛛教早就灰飞烟灭,拿死人吓唬活人,未免可笑。”
“是不是死人,查查就知道。”钱如海从袖中取出一页纸,递给乔万山,“这是青云城刑部档案的抄录,三年前赤铁矿勘探队灭门案的现场勘查记录。死者伤口呈蛛网状扩散,尸血凝固成黑色丝状物——这正是天蛛教独门毒药‘黑蛛血’的特征!”
乔万山接过纸张,快速扫过,脸色渐渐凝重。他经商数十年,黑白两道通吃,自然听说过天蛛教的恐怖。若灰道真与这群疯子有关……
“铁面先生,”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对此作何解释?”
铁面人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乔会长果然厉害,连刑部档案都能弄到。不错,赤铁矿的事是我们做的,但那是因为勘探队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个,”铁面人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放在桌上——青铜质地,鹰抓蛇图案,与木子伊在战场发现的那枚一模一样,“勘探队在山里找到了一个古墓,墓里除了星纹铁矿脉的图谱,还有这个。这是前朝‘暗影卫’的令牌,而暗影卫的创始者,正是天蛛教第一任教主。”
他盯着乔万山:“乔会长应该知道,前朝覆灭时,暗影卫的秘宝藏于何处,至今是谜。而线索,就藏在星纹铁矿脉深处。我们灭勘探队,是不想让这个秘密泄露。至于天蛛教……五十年前是灭了,但暗影卫的宝藏,足以让我们建立起比天蛛教更强大的组织。”
钱如海心中一沉。对方竟然坦然承认,反而将计就计,抛出“前朝秘宝”的诱饵。乔万山这种老江湖,对财富的渴望远超对风险的恐惧……
果然,乔万山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秘宝?有多少?”
“足以买下整个南省。”铁面人声音充满诱惑,“而且我们已经找到了入口,只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开启。商会若加入,可分三成。”
三成前朝秘宝!钱如海看到乔万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那是心动的迹象。
“乔会长!”他急道,“前朝覆灭百年,所谓秘宝多是谣传!就算真有,灰道凭什么分你三成?事成之后,只怕是兔死狗烹!”
“钱使者这话说的,”铁面人冷笑,“商会掌控南省七成货运,没有你们的车队,宝藏运不出来。我们是互惠互利。”
乔万山闭上眼,玉球又开始缓缓转动。厅内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许久,他睁开眼,露出商人标志性的圆滑笑容:“两位说的都有道理。这样吧,容乔某考虑三日。三日后,无论合作与否,定给两位一个答复。”
这是端茶送客了。
钱如海与铁面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寒意。两人同时起身拱手,退出聚宝厅。
门外长廊,钱如海压低声音对铁面人道:“你们真要找前朝秘宝?”
铁面人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你说呢?钱——先——生?”
最后三个字,他用的是另一种声音——清朗、年轻,与刚才的嘶哑截然不同。
钱如海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你是……”
“嘘。”铁面人竖起手指,声音又变回嘶哑,“乔万山的人在看着呢。晚上老地方见。”
说完,他大步离去,留下钱如海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
四、暗流下的暗流
入夜,武林盟“听竹轩”。
陆文渊坐在竹榻上,面前摆着一局残棋。他对面是一位清瘦的中年文士,青衫布鞋,气质儒雅,正是药堂主管徐青。
“徐先生棋力精深,陆某佩服。”陆文渊投子认负。
徐青微微一笑:“陆使者有心事,棋路滞涩,非战之罪。不知邀徐某前来,所为何事?”
“想请教一种毒。”陆文渊从棋盒中取出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中央,“此毒中毒者,初时如风寒,三日后开始咯血,血中带黑色丝状物,七日后脏器衰竭而死。死后尸体会散发淡淡甜香,吸引毒虫。”
徐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盯着那枚黑子,良久才道:“陆使者从哪里听说这种毒的?”
“三年前,一位行商在栖霞山下的小镇发病,被好心人送到贵盟药堂救治。当时值班的大夫,就是徐先生你。”陆文渊缓缓道,“行商后来死了,尸体在运回家乡途中被盗。但巧的是,我们的人在他发病前,曾看到他接触过一个黑衣人。那人左手手背,有一道蜘蛛形状的疤痕。”
徐青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端起茶盏想喝,却发现茶已凉透。
“徐先生,”陆文渊的声音更轻,“那个行商是我们的人。他临死前用血在床单上画了一个图案——蜘蛛网上挂着一片竹叶。竹叶,是徐先生你药堂的标志吧?”
“哐当”一声,茶盏落地,碎瓷四溅。
徐青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陆文渊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重要的是,徐先生三年前救治那个行商时,真的只是‘救治’吗?还是说……你在确认他中的是不是‘黑蛛血’,以及他死了没有?”
竹轩内死一般寂静。只有夜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许久,徐青哑声道:“如果我说,我是被逼的,你信吗?”
“说来听听。”
“十五年前,我女儿被掳走。”徐青闭上眼,声音发颤,“对方留下一封信和一瓶毒药。信上说,要想女儿活命,就按他们说的做。那瓶毒药,就是黑蛛血。他们让我研究解药,同时……也在必要的时候,用这种毒帮他们灭口。”
“那个行商?”
“是。他是教中的叛徒,偷了一份名单逃出来。上面有……有潜伏在各派中的暗桩名字。他们让我在他药里加料,加速毒性发作。”徐青睁开眼,眼中满是血丝,“我女儿还在他们手里,我能怎么办?陆使者,你能告诉我怎么办吗?!”
陆文渊沉默。江湖恩怨,最毒不过挟持至亲。徐青未必是恶人,但确实做了恶事。
“名单在哪?”他问。
“行商吞进肚子里了。他们剖尸取走,应该已经销毁。”徐青惨笑,“我知道的都说了。陆使者要抓要杀,悉听尊便。只求你……若能找到我女儿,告诉她,爹对不起她。”
“你女儿叫什么?有什么特征?”
“叫徐婉,今年二十二岁。左耳后有一颗红痣,小时候摔过,右小腿有疤。”徐青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长命锁,“这是她周岁时我打的,一直带在身上。”
陆文渊接过长命锁,入手冰凉。他沉吟片刻,道:“徐先生,若我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可愿意?”
“什么机会?”
“继续装做被他们控制,暗中为我们传递消息。”陆文渊盯着他,“作为交换,我们会全力寻找你女儿。若她还活着,定救她出来;若已遭遇不测……也让你知道真相。”
徐青浑身颤抖,最终缓缓跪下:“徐某……愿为驱使。”
陆文渊扶起他,低声道:“第一个任务:查清武林盟内部,还有谁被天蛛教控制。特别是雷堂主、赵长老、孙护法这三人。”
徐青重重点头。
同一时间,商会总会三里外的一处荒宅内。
钱如海摘下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正是柳如烟麾下最得力的密探,代号“夜枭”。而他对面的铁面人也摘下面具,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三十来岁,长相普通得扔进人堆就找不到。
“你是谁?”夜枭警惕地问。
“天蛛教外堂执事,代号‘织网人’。”陌生人微笑,“柳主事应该跟你们提过我——三年前奉命潜入灰道的暗桩。”
夜枭想起来了。三年前联盟确实派出一批精锐打入各方势力,其中最高级别的就是这位“织网人”,直属大长老指挥,连柳如烟都不知道其真实身份。
“如何证明?”夜枭手按剑柄。
织网人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白玉雕成蜘蛛形状,蜘蛛腹部刻着一个极小的“七”字。
“七长老信物!”夜枭瞳孔骤缩。联盟七长老各有信物,这枚“蛛形佩”属于七长老中行踪最神秘的第七长老,据说常年在境外活动,极少露面。
“第七长老就是天蛛教内应?”夜枭声音发紧。
“不,”织网人摇头,“第七长老三年前就被替换了。现在戴着这张脸活动的,是天蛛教的‘毒蛛公子’本人。”
夜枭倒抽一口凉气。联盟最高决策层之一,竟然三年前就已经是敌人了?!
“那真正的第七长老……”
“死了。尸体埋在青云城外乱葬岗。”织网人语气平淡,“我花了两年时间才查清。毒蛛公子亲自出手,模仿得惟妙惟肖,连大长老都没察觉。”
他顿了顿:“这些情报,我已通过秘密渠道传给大长老。但大长老突然闭关,恐怕也与此有关——他可能发现了什么,正在暗中调查。”
夜枭感到一阵寒意。联盟从内到外,早已千疮百孔。
“你今晚见我,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当然。”织网人目光锐利,“我要你传话给木盟主:天蛛教真正想要的不是南省地盘,也不是前朝秘宝。他们要的,是藏在青云城地下的那件‘东西’——老盟主当年拼死守护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知道代号‘龙脉之钥’。”织网人压低声音,“传说得此物者,可掌控天下龙脉,改朝换代。五十年前天蛛教作乱,就是为了这个;七年前老盟主之死,也是因为这个;现在他们卷土重来,目标还是这个。”
夜枭心脏狂跳。龙脉之钥?这听起来像是神话传说……
“毒蛛公子已经查清,龙脉之钥分成三部分:一份在青云城,一份在北境,一份在西川。木盟主现在去北境找虎符,正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趁木盟主不在,强攻青云城!”
“什么?!”夜枭霍然站起,“那得立刻传信……”
“来不及了。”织网人摇头,“我得到消息,灰道、武林盟中的叛徒、还有天蛛教本部人马,已经秘密集结,三日后同时发难。青云城内有第七长老这个内应,外有大军压境,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他抓住夜枭肩膀:“你现在立刻回据点,让韩坚不惜一切代价驰援青云城。至于木盟主那边……只能听天由命了。”
夜枭咬牙:“那你呢?”
“我继续潜伏,伺机破坏他们的计划。”织网人重新戴上面具,“若此战我能活下来……告诉柳主事,三年前她救的那个小乞丐,从未忘记她的恩情。”
说完,他闪身没入夜色,消失不见。
夜枭站在荒宅中,夜风吹得他浑身发冷。他不敢耽搁,立刻上马,向着据点方向疾驰。
而在百里之外,木子伊的车队刚过落雁峡,就遭遇了伏击。
伏击者不是灰道,也不是山贼,而是一群穿着联盟制式铠甲、训练有素的士兵。
为首者摘下面甲,露出一张木子伊熟悉的脸——
赤焰营副统领,杨振。
那个在影月谷之战中,与木子伊并肩作战、亲手斩杀黑袍人的杨振。
“杨统领,你这是……”陈风惊愕。
杨振面无表情,举剑指向木子伊:“奉七长老令:木子伊勾结外敌,暗害大长老,证据确凿。即刻拿下,死活不论!”
剑光如雪,映亮木子伊苍白的脸。
原来内奸,远比他想象的更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