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密室疑云
会议在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召开。不是往常那间宽敞明亮的议事厅,而是据点深处一间刚刚清理出来的地下密室——墙壁是粗糙的岩石,仅有的光源是四角青铜灯台上的兽脂蜡烛,火光摇曳,将围坐长桌的七道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石壁上,如同七尊沉默的魔神。
木子伊坐在主位,肩上伤口隐隐作痛,但他脊背挺得笔直。左手边是韩坚,这位老斥候脸上新添了一道刀疤,从眉骨斜划至颧骨,让原本就冷硬的面容更显狰狞;右手边是刚从前线赶回的赵铁山,北方防线的主将,风尘仆仆,甲胄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迹。
其余四人:后勤总管周明远,白发苍苍的老者,手中常年握着一把铁算盘;情报司主事柳如烟,三十许岁的女子,容貌秀丽却眼神锐利如鹰;军法处长雷猛,面如黑铁,不苟言笑;还有新任的侦察营统领——原副尉陈风,因在影月谷之战中的表现被破格提拔。
七人,这就是联盟如今还能完全信任的核心层。至于其他将领、长老,木子伊不敢保证其中没有“影武者”混入。
“诸位,”木子伊开口,声音在密闭石室里显得格外低沉,“紧急召集,原因有三:其一,灰道寻求与武林盟、商会联合,截获的情报显示,三方很可能已经达成初步协议。”
柳如烟将三封密函推到桌子中央。信纸普通,但火漆封印上的图案让所有人瞳孔收缩——灰道的骷髅头、武林盟的剑盾徽、商会的铜钱纹,三枚封印并列,象征着某种盟约。
“如何截获的?”赵铁山沉声问。
“灰道信使在过落雁峡时遭遇山洪,尸体三日后在下游被发现,”柳如烟语气平淡,“信件用油纸包裹,保存完好。但我们的人找到时,尸体已经被野兽啃食大半——巧合得令人不安。”
韩坚眯起眼:“你是说,这可能是个陷阱?故意让我们看到这些信?”
“不排除。”木子伊接话,“但无论真假,我们都必须按最坏情况准备。这就是第二件事——”
他示意陈风。这位新任统领起身,将一幅手绘地图铺在桌上。不是常见的南省地形图,而是一张标注着密密麻麻符号的据点周边详图。
“三日前,盟主命我秘密探查据点地下,”陈风指向地图中央的红点,“在这里,粮仓废墟下方三丈处,发现了一条密道。”
密室骤然安静,只余烛火噼啪。
“密道向西北延伸,根据步测和罗盘定位,出口应该在十里外的黑松林。”陈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密道墙壁上刻有图案。”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拓印的绢布,缓缓展开。
鹰抓蛇。
与飞鹰令上一模一样的图案,只是更大、更精细,鹰眼处镶嵌的宝石早已被人抠走,留下两个黑洞,在烛光下仿佛真的在凝视着众人。
“图案下方有字,”木子伊的声音干涩,“‘吾儿若见此,速离南省,永莫回头。——父,木擎天绝笔’。”
“老盟主?!”周明远失声,手中算盘“哗啦”一声掉在桌上。
雷猛霍然站起:“这不可能!老盟主战死在黑石滩,距此三百里,怎么可能在这里留下密道和遗言?”
“这也是我的疑问,”木子伊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中血丝密布,“所以昨夜,我亲自下了一趟密道。”
“盟主!”众人齐声惊呼。他肩伤未愈,孤身犯险,万一……
“密道尽头不是出口,”木子伊仿佛没听到劝阻,继续道,“而是一间石室。四壁空空,只有正中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只铁匣。”
他从桌下取出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约莫一尺见方,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把黄铜锁——锁已被人用利器劈开。
“匣子是空的,”木子伊打开盒盖,内里果然空空如也,“但我在石台下方,找到了这个。”
他取出一枚玉佩。羊脂白玉,雕成飞鹰展翅状,鹰眼处两点朱砂如血——这是老盟主贴身佩戴之物,天下独此一枚。
“玉佩藏在石台底部的暗格里,若非我仔细摸索,根本发现不了。”木子伊摩挲着温润的玉佩,声音发颤,“父亲留下两重信息:明处的铁匣是诱饵,早就被人取走;暗处的玉佩才是真正的线索。而他要告诉我的是——有人在他生前就开始布局,连他修建的密道都被渗透了。”
密室陷入死寂。每个人都在消化这骇人的信息:七年前甚至更早,就有一个庞大的阴谋笼罩着联盟,连老盟主都深陷其中。
“第三件事,”木子伊收起玉佩,神色恢复冷峻,“柳主事,把你今早收到的密报给大家看看。”
柳如烟点头,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纸条边缘焦黑,像是从火中抢出,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
“青云城急报:大长老遇刺详情已查明,刺客所用剑法确系模仿,但模仿源头指向——赤焰营教头,肖正阳。肖已于今晨自尽于营中,留遗书称受灰道胁迫。然,遗书笔迹存疑。”
“肖正阳?”赵铁山眉头紧锁,“他是老盟主一手提拔的,在赤焰营任教头十五年,怎么会……”
“问题就在‘十五年’,”柳如烟冷冷道,“我调阅了肖正阳的履历:十五年前加入联盟,此前经历空白。他自称是北境流浪武者,但口音中偶有西境腔调。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三个月前,肖正阳曾告假十日,说是回乡祭祖。但我查了,他登记的家乡‘北原县’,二十年前就已毁于瘟疫,无一活口。”
又是一片倒抽冷气声。
“影武者,”韩坚吐出这三个字,仿佛有千斤重,“肖正阳很可能十五年前就被替换了。那真正的肖教头……”
“恐怕早就死了。”木子伊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现在情况很明朗:有一个组织,早在十五年前甚至更早,就开始向联盟渗透。他们培养影武者替换关键人物,窃取情报,制造混乱。七年前我父亲之死,如今的灰道联合、青云城内奸,恐怕都是这个组织的手笔。”
他环视众人:“而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个组织叫什么,首领是谁,目的何在。”
烛火跳动了一下,将七人的影子拉扯得更加狰狞。
二、暗夜谍影
就在密室会议进行的同时,据点西侧的伤兵营里,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在上演。
伤兵营设在半塌的仓库里,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草药混合的气味。近百名重伤员躺在简易床铺上,呻吟声、咳嗽声、梦呓声此起彼伏。三名军医和十几名护理兵穿梭其间,忙得脚不沾地。
靠墙第三张床铺上,躺着一名失去左臂的年轻士兵,名叫李三。他是在昨夜守粮仓时被敌军刀斧手砍断手臂的,失血过多,一直昏迷到今晨才醒。此刻他睁着眼,呆呆望着屋顶破损的梁木,眼神空洞。
一名护理兵端着药碗走来:“李三,喝药了。”
李三机械地张嘴,吞咽。药很苦,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好些了吗?”护理兵边喂药边问,“韩统领说了,等你能下地,就调你去后勤处。虽然不能再上战场,但还能为联盟出力。”
李三依旧沉默,只是眼珠微微转动,瞥向护理兵腰间——那里挂着一串钥匙,其中一把黄铜的,样式特别。
喂完药,护理兵转身去照顾下一个伤员。就在他背对李三的瞬间,李三那空洞的眼神忽然变了——变得锐利、冷静,完全不像一个刚失去手臂、濒临崩溃的伤兵。
他右手悄悄探入枕头下方,摸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这是昨夜混战时,他从一具黑衣尸体上摸到的,藏在了伤口绷带里。
钥匙……他需要那把黄铜钥匙。
据点的机密档案室,就在伤兵营隔壁的地窖里。按照灰道内线的描述,地窖门用的是老式黄铜锁,钥匙共有三把:一把在韩坚那里,一把在军法处,还有一把在伤兵营主医官手中——也就是刚才那个护理兵的师父。
但李三观察了两天,发现老医官从不离身携带钥匙,而是交给最信任的徒弟保管。这个徒弟,就是刚才喂药的那个年轻护理兵,名叫王顺。
王顺是个好心但粗心的人。每天午时,他会去隔壁厨房取伤员的饭食,那时他会把钥匙串暂时挂在医官休息室的墙上。
午时快到了。
李三闭眼假寐,耳朵却竖着,捕捉营内每一个动静。他听到王顺的脚步声走向门口,听到他对另一个护理兵说:“我去拿饭,你看一下三号床那个断手的,他要是疼得厉害,就给他半片止疼散。”
门开了又关。
李三等了十息,然后缓缓睁眼,右手撑床,悄无声息地坐起。断臂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作为“影武者”候选,他受过比这痛苦十倍的训练。
他赤脚下地,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像猫一样蹿向医官休息室。营内其他伤兵要么昏迷,要么背对着这边,无人注意。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李三闪身而入,目光迅速锁定——钥匙串果然挂在墙面的钉子上。
他取下钥匙,找到那把黄铜的,又从怀中取出一小块软泥,将钥匙形状拓印下来。整个过程不到二十息。
就在他准备将钥匙挂回原处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不是王顺——脚步声更轻,更稳,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节奏。
李三瞬间做出判断:来不及出去了。他闪身躲到门后,同时将钥匙串轻轻抛向墙角——落地声音很轻,但在寂静中依然清晰。
门开了。
进来的是韩坚。
这位老斥候没有穿铠甲,只着一身深色劲装,脸上新添的刀疤在昏暗光线下更显骇人。他看似随意地扫视房间,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一个角落。
李三屏住呼吸,心跳却控制得极稳。影武者的训练包括龟息术,能在必要时将心跳降至常人的三分之一。
韩坚走到桌前,拿起一本医案翻了翻,又放下。他似乎在找什么,但又不太确定。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墙角那串钥匙上。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钥匙,掂了掂,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门后:“钥匙掉了啊。”
李三浑身肌肉绷紧,右手悄悄握住了那片刀片。
但韩坚没有进一步动作。他只是将钥匙挂回原处,然后转身,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门后——那里有一片阴影,足以藏下一个人。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门。
时间仿佛凝固了。李三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能闻到韩坚身上淡淡的血腥和烟草混合的气味。只要韩坚再往前走一步,掀开门,就会发现他。
但韩坚最终没有动。他站了约莫三息,忽然笑了笑,自言自语:“看来是风刮掉的。”
说完,他转身出了房间,脚步声渐渐远去。
李三又在门后等了一炷香时间,确认无人后,才闪身出来。他额头上全是冷汗——不是怕,而是刚才全力运转龟息术的消耗。
他快速回到床铺躺下,将拓印了钥匙形状的软泥藏回怀中。任务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只要将软泥交给联络人……
“李三,”一个声音忽然在床边响起,“你刚才去哪了?”
李三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依旧空洞茫然。他缓缓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床边的王顺。
“厕所……”他沙哑地说,“想小解,但没找到夜壶……”
王顺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哦,夜壶在床底下呢。下次要帮忙就喊我,你刚断臂,别乱动。”
他放下饭食,转身去照顾其他伤员。李三看着他背影,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疑虑——这个王顺,刚才真的只是去拿饭了吗?
还是说,他看到了什么,却故意不说?
三、双线危机
密室会议结束时,天已蒙蒙亮。
七人达成了几项决议:第一,由柳如烟全力追查“影武者”组织的线索,不惜动用所有潜伏在灰道、武林盟、商会的内线;第二,赵铁山立刻返回北方防线,严查军中是否有被替换的将领;第三,韩坚和陈风负责据点内部的筛查,特别是伤兵营和后勤处;第四,周明远和雷猛整顿物资和军纪,准备应对可能的三方联军。
木子伊则有一个秘密任务:他要再去一趟密道尽头的石室。玉佩既然是父亲留下的线索,那石室里一定还有他没发现的秘密。
众人散去后,木子伊独自留在密室里,对着那枚飞鹰玉佩出神。玉佩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鹰眼处的朱砂红得刺眼。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认字时,曾用朱砂在玉佩上点过两个点,说这是“点睛之笔”,让鹰活过来。
“点睛……”木子伊喃喃自语,忽然心念一动。
他举起玉佩,凑近烛火仔细看。鹰眼处的朱砂……似乎比记忆中更凸起一些?他试探着用指甲轻轻按压。
“咔。”
一声极轻微的脆响,朱砂点竟然被按了下去!紧接着,玉佩从中间裂开一条细缝——它居然是中空的!
木子伊心脏狂跳,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掰开。内里是空的,但内壁上刻着字,字小如蝇头,需要凑到眼前才能看清:
“儿,见此字时,父已不在。真相藏于三处:青云城藏书阁《南疆志异》夹页;北境赵将军处半块虎符;西川唐门禁地第三碑。三者合一,方知敌名。切记:勿信七长老,勿近肖正阳,勿开铁匣。若事不可为,毁密道,焚据点,带余部西走,投奔‘听雨楼’楼主。父一生无愧天地,唯负汝母子。珍重。”
字迹到此为止,最后几笔潦草,显然写得匆忙。
木子伊捧着裂开的玉佩,双手颤抖。父亲早就预料到了一切!甚至预见到了肖正阳有问题!而他留下的线索,竟然分散在三处地方,需要合在一起才能知道敌人真正的名字!
“勿信七长老……”木子伊咀嚼着这句话,寒意从脚底升起。联盟最高决策层“七长老会”,难道已经全部被渗透?那大长老……
不,大长老应该还是可信的。否则父亲不会让他去青云城藏书阁取线索。但其他六位呢?
还有,“毁密道,焚据点”……父亲竟然让他必要时放弃经营多年的根基,西走投奔一个从未听说的“听雨楼”?
这个听雨楼,又是什么来头?
无数疑问在脑中翻涌,木子伊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桌沿,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他需要按照父亲的指示,先拿到三处线索。青云城那边可以让柳如烟派人去;北境赵将军是父亲生死之交,应该可信;但西川唐门……
唐门以毒药和暗器闻名江湖,向来闭门自守,不与外界往来。他们的禁地,怎么可能进得去?
正思索间,密室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三长两短,是韩坚的暗号。
“进。”
韩坚推门而入,脸色凝重:“盟主,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先说坏的。”
“我们派去监视灰道信使尸体发现地点的人,刚刚传回消息:落雁峡上游十里处,发现一处新坟,坟里埋着三具尸体——都是我们的人。”
木子伊瞳孔骤缩:“什么时候的事?”
“尸体的腐烂程度判断,大约五天前。正是灰道信使‘遇难’的那天。”韩坚声音发沉,“也就是说,截获那三封信根本就是陷阱。对方杀了我们的人,伪装成灰道信使的尸体,故意让我们拿到假情报。”
“那三封信是假的?”木子伊皱眉,“但封印……”
“封印可能是真的,”韩坚道,“灰道、武林盟、商会确实在接触,但内容未必是联合。对方想让我们误判,把注意力全放在三方联军上,从而忽略真正的威胁。”
真正的威胁……木子伊脑中闪过玉佩里的警告:“勿信七长老,勿近肖正阳,勿开铁匣。”难道父亲说的“敌人”,根本不是灰道,也不是什么三方势力,而是那个培养了影武者的神秘组织?
而这个组织,很可能已经渗透到了联盟的最高层。
“好消息呢?”木子伊问。
韩坚从怀中取出一枚细小的竹管:“柳主事刚用信鹰传来的,青云城那边有发现。”
木子伊接过竹管,倒出一卷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南疆志异》已得,夹页为空白,但用火烤后显字: ‘天蛛’。”
天蛛?
这是什么?人名?组织名?还是代号?
木子伊将纸条凑近烛火,果然,在火焰的烘烤下,空白处又显出一行更小的字:
“北境虎符内藏第二字,唐门碑文藏第三字。三字合一,即敌之名。慎之。”
他缓缓坐下,将纸条放在桌上。
天蛛,这应该就是第一个字。第二个字在北境虎符里,第三个字在唐门禁地碑文上。三个字合起来,才是敌人真正的名字。
而父亲用了如此隐秘的方式,说明这个敌人……可怕到连名字都不能直接说出来。
“韩坚,”木子伊抬头,眼中已是一片决然,“我要去北境。”
“什么?可是盟主,您的伤,还有这里……”
“这里交给你和柳如烟、赵铁山,”木子伊打断他,“以你们三人的能力,守住据点应该没问题。但北境的线索必须我亲自去取——赵将军只认我和父亲的信物。”
“那唐门呢?”
“唐门……”木子伊沉吟,“等我从北境回来再说。也许赵将军那里会有线索。”
他站起身,将裂开的玉佩重新合拢,贴身收好:“在我回来之前,一切按计划进行。但记住:所有指令,必须你们三人同时同意才能执行。若有分歧,以柳如烟的情报为准。”
“卑职明白。”韩坚单膝跪地,“盟主此去,务必保重。”
木子伊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就拜托你了。还有……小心伤兵营那个断臂的李三。我总觉得,他醒得太快,太平静了。”
韩坚眼中寒光一闪:“卑职会盯着。”
黎明终于到来,第一缕晨光透过密室顶部的通风孔射入,照在桌上那张写着“天蛛”的纸条上。
木子伊望着那两个字,心中默念: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一定会找出真相,为父亲,为所有死去的弟兄,讨回公道。
他转身走出密室,身影没入晨光之中。
而在据点另一端的伤兵营里,李三悄悄将那片拓印了钥匙形状的软泥,塞进了前来换药的另一个护理兵的药箱夹层里。
交接完成。
他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鱼饵已经撒下,就等鱼上钩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可能也只是更大棋局里的一枚棋子。
而执棋之人,此刻正站在青云城最高的钟楼上,远眺着据点方向,青铜面具后的眼睛,深邃如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