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朔风比长安烈上三倍,卷着碎雪掠过银山道,将十岁的李继业脸颊刮得通红。他紧握着那柄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破虏枪,枪杆上“忠勇护民”的刻痕被掌心汗渍浸得发亮,胯下小马紧紧跟着父亲李承嗣的乌骓马,蹄声踏碎戈壁的寂静。
“父亲,银山道为何叫这个名字?”李继业仰头问道,呼出的白气瞬间被寒风吹散。他身上的小银甲是按父亲的样式缩小打造的,虽未缀甲片,却也衬得少年身姿挺拔,眉眼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李承嗣勒马驻足,指向前方连绵的山峦。阳光下,山体泛着冷冽的银辉,恰如无数兵刃堆叠而成:“此山盛产银矿,是丝绸之路的咽喉,更是安西四镇的西部门户。”他话音刚落,前方斥候疾驰而来,脸上带着焦灼之色:“总管!吐蕃将领论赞婆率领三万大军,联合突骑施黑姓残部,占据了银山堡,截断了疏勒与于阗的商道,已有三队大唐商队被劫,死伤惨重!”
李承嗣眉头紧锁,论赞婆乃吐蕃名将,骁勇善战,且熟悉西域地形。突骑施黑姓残部自苏禄死后一直蛰伏,如今勾结吐蕃,显然是想趁大唐刚稳定西域根基未稳之际,搅乱局势。“秦峰,你率五千陌刀军守住水源,安抚沿途部落;”李承嗣沉声下令,目光扫过身旁跃跃欲试的儿子,“继业,你随我率一万玄甲骑,直扑银山堡!”
秦峰是老将秦岳之子,年方二十,闻言急道:“总管,小公子年幼,银山堡地势险要,吐蕃军悍勇,恐有危险!”
李继业攥紧破虏枪,枪尖直指银山堡方向:“秦大哥放心,我随父亲练枪三年,绝不会拖后腿!”李承嗣看着儿子眼中的坚定,想起自己当年初入西域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枪可破敌,但不可逞强。大唐将士的使命,是守护商道畅通,护佑百姓平安。”
大军行至银山堡下,只见城堡依山而建,城墙由黑石砌成,城门紧闭,城楼上吐蕃士兵手持长弓,突骑施残部挥舞着弯刀叫嚣,城脚下还残留着商队的货物残骸与血迹。论赞婆身披虎皮甲,立于城楼之上,见唐军阵列齐整,目光最终落在了李承嗣身旁的李继业身上,放声大笑:“李承嗣,你竟带个黄口小儿来送死?大唐无人了吗?”
李继业气得脸颊涨红,正要催马上前,被李承嗣抬手按住。“论赞婆,吐蕃与大唐素有盟约,你擅自勾结叛军,截断商道,残害百姓,就不怕引火烧身?”李承嗣声如洪钟,穿透寒风,“若即刻撤兵,归还劫掠物资,大唐可既往不咎!”
“废话少说!”论赞婆弯弓搭箭,箭矢直奔李继业而来,“今日便让你父子俩葬身银山!”
箭矢破空而来的瞬间,李承嗣手腕一翻,破虏枪稳稳拨开箭羽,力道之巧,让箭杆擦着李继业的发髻飞过,钉进身后的戈壁滩。“继业,看好了!”李承嗣大喝一声,催马直冲城门,玄甲骑紧随其后,马蹄声震得山壁簌簌落雪。
城楼上箭雨如注,李承嗣手持破虏枪舞动成风,枪尖挑飞箭矢,枪杆格挡石块,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李继业紧随其后,虽不及父亲勇猛,却将父亲传授的枪法记得滚瓜烂熟,小枪一挺一挑,竟也拨开了几支流矢。
“撞门!”李承嗣一声令下,玄甲骑推出撞木,重重撞在城门上。城门摇晃之际,论赞婆率领吐蕃军从侧门杀出,弯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扑李承嗣。两人枪来刀往,激战三十回合,论赞婆的刀法刚猛霸道,却始终无法突破李承嗣的枪阵。
就在此时,突骑施残部趁乱围攻李继业,三名叛军挥舞弯刀,从三个方向袭来。李继业虽有些慌乱,却并未退缩,他想起父亲“以静制动”的教诲,紧握破虏枪原地旋转,枪尖扫过,逼退两名叛军,随即纵身一跃,小枪直刺第三名叛军的手腕。
“叮”的一声,叛军弯刀落地,李继业却因力道不足,被叛军撞下马来。眼看弯刀就要劈落,李承嗣眼角余光瞥见,心中一紧,破虏枪突然变招,枪尖如流星赶月般刺穿身前叛军的胸膛,随即手腕一拧,枪杆横扫,将围攻李继业的叛军打翻在地。
“没事吧?”李承嗣勒马俯身,伸手将儿子拉上马背。李继业脸颊沾着尘土,却眼神发亮:“父亲,我没事!我还能战!”
论赞婆见李承嗣分心救子,趁机挥刀砍向他的后背。千钧一发之际,李继业突然探出身子,手中破虏枪精准地戳向论赞婆的马腿。那枪虽轻,却带着李家枪法的灵动,马腿吃痛,猛地人立起来,论赞婆险些摔落。
李承嗣抓住机会,破虏枪直刺论赞婆心口:“竖子,还不束手就擒!”
论赞婆大惊失色,侧身躲避,却被枪尖划破肩头,鲜血染红了虎皮甲。他见唐军攻势愈发猛烈,且秦峰率领的陌刀军已绕道截断退路,心知大势已去,嘶吼着率领残部向山中逃窜。
“追!”李承嗣一声令下,玄甲骑策马追击。李继业趴在父亲身前,小手紧紧抓住马鞍,目光死死盯着逃窜的叛军。突然,他瞥见一名突骑施叛军正举弓瞄准父亲后背,当即大喊:“父亲小心!”
李承嗣侧身之际,李继业已松开马鞍,手中破虏枪借力掷出。那柄传承三代的银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刺穿了叛军的咽喉。叛军应声倒地,破虏枪插在地上,枪尖颤动,映着漫天飞雪。
李承嗣心中一震,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催马上前,拔起破虏枪递给儿子:“好小子,没丢李家的脸!”
攻占银山堡后,李承嗣下令开仓放粮,救济被劫掠的商队与百姓,修复被毁坏的驿站。李继业跟着父亲巡视城堡,看到百姓们捧着热粥感激落泪,终于明白父亲所说“枪护民心”的深意。
当晚,银山堡内灯火通明。李承嗣坐在帐中,为儿子擦拭脸上的伤口:“今日你虽立了功,但贸然掷枪太过冒险。”
李继业低头道:“孩儿只是不想父亲受伤。”他顿了顿,抬头望着父亲,眼中满是坚定,“父亲,我知道破虏枪不仅是杀敌的兵器,更是守护百姓的信物。今后我一定勤加练习,早日像祖父和父亲一样,守护大唐的疆土与百姓。”
李承嗣心中百感交集,他将破虏枪放在儿子手中:“这柄枪,见证了李元霸的勇猛,承载了李昊的沉稳,如今交到你手上,要记住,真正的英雄,不是杀敌最多,而是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斥候再次来报:“总管!吐蕃大赞普亲率五万大军,正向银山道赶来,扬言要踏平安西四镇!”
李承嗣眼神一凝,望向窗外漫天飞雪。西域的战事,从来都没有真正结束。他看向身旁握紧破虏枪的儿子,少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继业,”李承嗣站起身,拿起自己的银枪,“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随父亲一起,让吐蕃人看看,大唐的银枪,如何镇住这西域的风雪!”
李继业用力点头,跟着父亲走出营帐。朔风猎猎,吹动父子俩的战袍,两柄银枪在灯火下交相辉映。银山道的雪越下越大,却浇不灭唐军将士的斗志,更挡不住少年英雄成长的脚步。
属于李继业的传奇,在这风雪弥漫的西域,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