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在丽春院直闹到二更天,席间吆五喝六,银子流水般花出去,把那元宵并几个寻常粉头捧得晕头转向。
他嘴上说得热闹,眼风却时不时瞟向楼梯口、帘幕後,期待着李桂姐按捺不住,或是怒气冲冲下来理论,或是委委屈屈前来服软求和。
然而,直到他酒意醺然,起身准备离去,那抹熟悉的倩影始终未曾出现。
李三妈后来都只陪着笑张罗酒菜,再不敢提“桂姐”二字,其他姑娘和帮闲更是识趣,绝口不触这个霉头。
整个丽春院,仿佛一夜之间,就将那位曾经的头牌姑娘遗忘在了楼上。
“哼,定是知道理亏,躲着不敢见人了!”
西门庆打了个酒嗝,心中那股刻意营造的得意,在无人接招的冷场下,渐渐变得有些空落落,甚至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恨。
他这番大张旗鼓,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预想中的对方气急败坏、跪地求饶并未上演,反倒显得自己像个上蹿下跳的丑角。
“不识抬举的东西!”
他低骂一句,在应伯爵等人的簇拥下,摇摇晃晃地出了丽春院的大门。
与此同时,武府后宅却是一片旖旎温存、暖香浮动的光景。
吕茅自那日彻底洗骨伐髓,脱胎换骨之後,不仅力能扛鼎,精力之旺盛更是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白日里,他处理绸缎庄事务,条理分明,决策果断,庞大繁杂的账目与人事在他眼中清晰无比,半日功夫便能理清旁人三五日都理不顺的线头。
更重要的是到了晚间,简直是龙精虎猛,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是夜,他先是在李瓶儿房中流连。
李瓶儿性子温婉,体态丰腴,最是柔媚可人。往日里,武大郎虽也疼爱她,但总是温和有余,激情稍欠。可今夜,他却似换了个人一般,那力道、那持久、那花样翻新的索求,让李瓶儿初时如登云端,快美难言,到后来却渐渐有些吃不消,香汗淋漓,娇喘细细,连讨饶的力气都快没了,只化作一滩春水,软软地依在他怀里,眼波迷离中带着一丝惊惧与彻底的满足。
武大郎见她确是力竭,怜爱地吻了吻她汗湿的鬓角,细心替她掖好被角,温声道:
“你好生歇着。”
自己却仍是神采奕奕,毫无倦色。
他悄声起身,披了件外袍,竟又踏着月色,往孙雪娥的屋子去了。
孙雪娥性子比起李瓶儿要更腼腆内向些,身体却是更加厚实一些。
见武大郎深夜前来,又是惊喜又是羞涩。
谁知这恩爱缠绵,竟也成了一场“马拉松”。武大郎那非人的体魄和精力,让孙雪娥很快便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载沉载浮,到最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余下舒爽的呜咽和失控的颤抖。
不多时,孙雪娥已是钗横鬓乱,泪光点点,浑身酸软得连指尖都动弹不得,伏在枕上细细喘气,看向武大郎的目光,除了浓浓的情意,更添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畏惧和一丝隐秘的担忧——
官人这般……这般厉害,长久下去,可怎生是好?
吕茅却是精神愈发健旺,看着怀中玉人这般不堪挞伐的柔弱模样,心中爱怜之余,那股充盈全身、仿佛无所不能的力量感也让他志得意满。
他轻抚着孙雪娥光滑的脊背,低声安抚,自己却毫无睡意,目光清明地望着帐顶,思绪已然飘到了明日的生意安排,以及……某些更深远的谋划上。
洗骨伐髓,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的巅峰,似乎连某些层面的欲望和野心,也一同被放大、点燃了。
次日太阳高升,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庭院中洒下细碎的光斑。
李瓶儿与孙雪娥二人几乎是同时推开房门,在廊下撞了个正着。
两人皆是一副云鬓微松、眼波犹带慵懒春意的模样,脚步较之平日也略显虚浮。
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倦色与那难以启齿的“苦处”,不由粉面微红,相视苦笑。孙雪娥更是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酸软的纤腰。
还未等这对“患难姐妹”开口互相打趣或是诉苦,垂花门处便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只见武大郎穿着一身利落的青色细布直裰,精神抖擞地迈步进来,手里还拎着两个精致的食盒,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他面上毫无熬夜纵欲的疲态,反而神完气足,目蕴精光,比那东升的旭日还要焕发几分。一眼瞧见廊下两位娇怯怯的娘子,武大郎脸上立刻露出温煦的笑容,加快步伐走上前:
“两位娘子起得好。为夫刚从铺子里回来,顺道带了自家铺子新出的几样细巧点心,还热乎着。”
他将食盒提高些示意,语气亲昵:“快来,趁热用些,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做事。”
他不提“做事”还好,这“做事”二字甫一出口,李瓶儿和孙雪娥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娇躯同时一颤,花容瞬间失色。
李瓶儿本就温软,此刻更是连连摆手,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惊慌的绵软:
“官人……官人体恤,妾身……妾身还不饿,早膳也用过了些……”
她边说,边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小半步,仿佛那食盒是什么洪水猛兽。
孙雪娥胆子更小些,脸儿煞白,头摇得像拨浪鼓,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不……官人,妾身……妾身身子还有些乏,想、想再回去歇歇……点心……点心留给官人用吧……”
她甚至下意识地用手拢了拢衣襟,一副饱受“摧残”、心有余悸的模样。
武大郎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两位娘子眼下淡淡的青影和那畏怯的神色,恍然明白了什么。
他虽精力无穷,却并非不懂怜香惜玉之人,只是先前沉浸于自身蜕变后的强大感觉中,未曾细想她们的承受能力。心中顿时升起些许歉意,又觉得她们这般如惊弓之鸟的样子着实可爱又好笑。
他连忙放下食盒,上前一步,想拉李瓶儿的手,李瓶儿却轻轻一缩。武大郎也不强求,只放柔了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低声道:
“是为夫猛浪了,昨夜……累着二位娘子了。”
这话说得坦荡,却让李瓶儿和孙雪娥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头垂得更低。
“今日不说‘那个’事,”武大郎笑着补充,指了指食盒,“就是寻常吃些点心,补补精神。为夫今日不去铺子了,就在家中看看书,陪你们说说话,可好?”
听他保证今日不再“折腾”,两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惊魂甫定地抬起眼,偷偷觑他神色,见他目光清澈温和,确无“狼性”,这才放下心来。只是那“补补精神”几个字,听着还是让她们心头一跳。
李瓶儿先缓过来,到底是主母气度,柔声道:“官人辛劳,还记挂着我们。自家铺子的点心是极好的,妾身……便陪官人用一些。”
孙雪娥也细声细气地应和:“谢……谢谢官人。”
武大郎哈哈一笑,亲手打开食盒,热气与甜香顿时飘散出来。他招呼丫鬟搬来小几和绣墩,就在这晨光潋滟的廊下,三人围坐,品起点心,说些家常闲话。阳光暖融融地照着,暂时驱散了昨夜那过于炽烈的“风暴”留下的微妙惊悸,庭院里终于恢复了往日安宁温馨的气息。
只是李瓶儿和孙雪娥小口吃着那香甜酥软的点心时,心中却不约而同地暗忖:
官人这般龙精虎猛,固然是难得的福气,可这福气……未免也太“厚重”了些,长久下去,只怕不是她们二人能消受得起的,得想个办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