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会馆 - 停机坪 - 夜)
巨大的黑色运输机引擎轰鸣,螺旋桨卷起的狂风吹乱了格罗姆那身笔挺的军装。
这位万灵之国的前领袖站在舱门口,最后一次回头俯瞰这座由他参与建立、如今却让他感到无比失望的钢铁堡垒。
在他的视野里,这座建筑正在死去。
因为他带走了它的“血液”。
三百七十名身经百战的异能士兵,那是他多年来用金钱与权谋喂养出来的私兵;十二条横跨三大洲的地下军火线,那是他维持武力威慑的命脉。
今晚,他将这一切全部抽离。
“没有了牙齿的老虎,不过是大一点的猫罢了。”
格罗姆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在他的认知里,无限所谓的“最强”只是个人的武勇,根本无法支撑起一个庞大组织的运转。一个没有军队、没有情报网、没有绝对武力镇压手段的新会馆,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就是一个一碰就碎的玻璃房子。
他觉得自己是明智的。
他觉得自己是在大厦将倾之前,唯一一个带着资产全身而退的聪明人。
“走吧。”
格罗姆转身走进机舱。舱门关闭,将那个“注定毁灭”的新会馆关在了身后。
他带着他的傲慢,和他那套旧时代的军阀逻辑,飞向了他自以为是的避风港。
……
(新会馆 - 裁决者办公室 - 同一时间)
与格罗姆预想中的慌乱截然不同。
裁决者办公室里安静得只有全息投影仪运转的细微嗡鸣声。
无限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那架属于格罗姆的运输机化作夜空中的一个红点,最终消失不见。
并没有警报声,没有秩序崩塌的迹象,甚至连大楼里的灯光都没有闪烁一下。
“大人……”副官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资产流失报告,额头上全是冷汗,语气颤抖,“格罗姆带走了全部的武装力量和后勤线……我们的防御体系出现了巨大的缺口,如果不立刻从分部调人,恐怕……”
“缺口?”
无限转过身,那张清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
他走到办公桌前,随手拿起那份让副官心惊胆战的报告,仅仅扫了一眼封面,便将其扔进了一旁的碎纸机。
滋滋——
纸张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你觉得,新会馆是靠格罗姆的那几百条枪撑起来的吗?”无限淡淡地问道。
副官愣住了:“可是……那是我们的常规战力……”
“那是累赘。”
无限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副官耳边炸响。
“老君创立会馆的初衷,是‘万灵归宗’。会馆的力量从来不源于某一个人的私兵,而是源于这世间所有向往和平的妖精的‘共识’。”
无限抬起手,指了指窗外那片璀璨的灯火。
“只要‘会馆’这块招牌还在,只要我还在,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S级大妖、那些隐居的强者,依然会响应我们的号召。他们聚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是会馆,不是因为这里有格罗姆的军队。”
无限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在格罗姆眼里,他带走了“核心战力”。
但在无限眼里,格罗姆带走的是“臃肿的官僚机构”和“不稳定的政治隐患”。
那些私兵只听格罗姆的命令,拿着高昂的军费,在执行任务时却还要无限花费精力去监管、去防止他们越界。
那不是助力,那是内耗。
“你知道格罗姆的离开意味着什么吗?”无限看着副官。
副官茫然地摇摇头。
“意味着我们终于可以‘瘦身’了。”
无限点开桌面上的虚拟投影,那是一张新会馆的资源分配图。随着他手指的滑动,一大片原本标记为“格罗姆系”的红色区域被瞬间清空。
“原本用来监视他私兵动向的30%情报资源,现在释放了。”
“原本用来安抚他政治野心的20%行政资源,现在释放了。”
“原本因为内部由于派系斗争而无法推进的防御系统升级,现在没人阻拦了。”
无限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他以为他抽走了地基。实际上,他只是搬走了挡在门口的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传令下去。”无限的语气变得威严而不容置疑,“将释放出来的所有情报资源,全部移交给特别行动组——也就是克雷。”
“既然格罗姆把他的‘眼睛’带走了,那就让克雷的‘眼睛’补上来。那个女人虽然疯,但她没有建立私军的野心。比起一个时刻想谋反的军阀,我更愿意用一把好用的刀。”
副官震惊地看着无限。
他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一场损失,这是一次**“提纯”**。
格罗姆的离开,让新会馆从一个“多方博弈的政治联盟”,彻底变成了一个“以无限为核心、以克雷为利刃”的高效战争机器。
“还有。”
无限的目光投向了d区的方向。
“撤销对d区的所有非常规监视。把那部分安保力量调到外围去。”
“格罗姆走了,再也没有人会盯着罗小黑的每一个动作去寻找破绽了。那孩子……”
无限的声音柔和了一些。
“……终于可以少演几场戏,睡个安稳觉了。”
格罗姆以为他的离开是对新会馆的报复。
殊不知,他的离开,恰恰是对罗小黑最大的保护。没有了那双时刻充满恶意的独眼盯着,罗小黑在这个新会馆里的生存空间反而变得更加宽阔。
“是!”副官挺直了腰杆,眼中的恐慌被敬畏取代。
无限重新看向窗外。
夜色深沉,但新会馆的灯火依然通明。
“格罗姆,你以为你在造救生艇。”
无限低声自语。
“其实,你只是把自己从这艘唯一的方舟上,主动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