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会馆 - 格罗姆私人办公室 - 深夜)
“去他妈的新秩序。老子不玩了。”
格罗姆扔下这句狠话,转身大步走向门口。他的军靴踩在昂贵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新会馆”这块招牌的脸上。
“大王,且慢。”
一个身影鬼魅般地横移,挡在了厚重的红木大门前。
千面收起了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手中的折扇不再摇动,而是死死抵住门框,那双狭长的狐狸眼里闪烁着罕见的凝重与焦虑。
“让开。”格罗姆冷冷地看着这就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军师。
“您现在走,就是把胜利拱手让给那个疯女人。”千面的声音急促,“我们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整整三个亿的资金,调动了十二条军火线,还有那些安插在关键部门的暗桩……您现在一句‘不玩了’,这些沉没成本就真的沉进海里了。”
“沉没成本?”格罗姆嗤笑一声,独眼中满是嘲弄,“千面,你是个聪明的生意人,但你不是个合格的赌徒。当赌桌已经被人在底下安了炸弹,最愚蠢的行为就是因为舍不得已经输掉的筹码而继续坐在那里等着被炸死。”
“但这张赌桌是目前唯一的庇护所!”
千面第一次提高了音量,甚至带上了一丝逾越的质问。
“大王,您要看清局势。‘渊’的威胁是实打实的。无限虽然天真,但他拥有当世最强的战力,他是那根定海神针。如果我们现在撤资,回到万灵之国那个旧摊子,一旦大难临头,谁来替我们挡第一波冲击?”
千面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最理性的逻辑挽留这位暴君。
“留在新会馆,哪怕是被恶心,哪怕是被克雷那个疯婆子骑在头上,至少我们还在‘核心圈’。我们还能利用无限的武力,还能分享第一手的情报。只要我们还在船上,船沉的时候我们至少能抢到最好的救生圈。”
“如果您现在走了,我们就成了‘局外人’。到时候,无限为了维护新秩序,第一个要拿来开刀立威的,就是我们这些‘叛逃’的旧军阀!”
千面收起折扇,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大王,忍一时风平浪静。只要熬死了克雷,熬到无限那个傻徒弟出事,这新会馆迟早还是您的囊中之物。现在退场,不仅血本无归,还会让我们置身于风暴的孤岛之上。请您三思!”
这番话可谓是掏心掏肺,字字珠玑。千面精准地分析了利弊:借势、避险、等待时机。这是典型的谋士思维,是利益最大化的最优解。
格罗姆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面前这个弯着腰的军师,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知道千面说得对,如果是和平年代,这绝对是金玉良言。
但格罗姆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千面的肩膀,那力道大得差点让千面跪下。
“千面,你算计了一切,唯独算漏了一件事。”
格罗姆低下头,凑到千面耳边,声音低沉如雷鸣。
“你以为无限是定海神针?不,他现在是根引雷针。”
“你看看他为了那个徒弟都干了什么?他默许了屠杀,默许了伪证,默许了克雷这种病毒在核心区蔓延。他的‘道’已经破了。一个有了软肋且为了软肋可以放弃原则的神,比恶魔更危险。”
格罗姆直起身,目光穿透大门,仿佛看到了那个坐在高塔之上的裁决者。
“留在这里,我们不会抢到救生圈,我们会被无限拿去填那该死的窟窿。当渊真正降临的时候,那个疯女人和罗小黑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们这群‘外人’祭献出去,只为了给他们那对师徒争取一秒钟的逃跑时间。”
“你以为我们在忍辱负重?不,我们在当储备粮。”
千面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骇然。
他只看到了利益的博弈,却忽略了人性的崩坏。格罗姆说得对,现在的无限和罗小黑,已经不再是那一对光风霁月的师徒了,他们是两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和亡命之徒在一艘船上,本身就是找死。
“那……那我们……”千面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们回去。”
格罗姆推开千面,一把拉开了大门。
“回到我们的地盘,筑起我们的高墙。让无限去当他的救世主,让克雷去发她的疯。我们把所有的资源都用来打造一只属于我们自己的铁军。”
“当这艘破船沉没的时候,我要站在岸上,看着他们淹死。”
格罗姆大步走了出去,没有丝毫留恋。
千面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他沉默了许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展开手中的折扇,遮住了半张脸。
“既如此……那就陪您疯最后一把吧,我的大王。”
他眼神一凛,迅速跟了上去。
“我去安排撤离。这一次,我们要把连一颗螺丝钉都不给他们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