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漕帮总舵,聚义堂。
往日喧嚣热闹的大堂,今日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帮中大小头目、各分舵主、有头有脸的元老齐聚一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站在前方首座旁的苏婉清身上,以及她身旁那位气质冷艳、抱臂而立的秦般若。
苏婉清一身素白劲装,未施粉黛,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哀戚,更多的则是冰封般的坚毅。她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众人,缓缓开口,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叔伯,各位兄弟!今日召集大家,只为一事——查明先父,苏擎天,冤死真相!”
此言一出,堂下顿时一片哗然。老帮主苏擎天落水身亡,帮中早有“意外”定论,此刻被大小姐旧事重提,还是以如此郑重的形式,立刻引发了骚动。
“大小姐,此话何意?老帮主他……”一位与苏擎天交好的元老忍不住开口。
“李叔叔,稍安勿躁。”苏婉清抬手压下议论,从怀中取出那几本账册,高高举起,“此乃先父生前秘藏之账册,其中记录了某些狼子野心之徒,勾结外敌,谋害先父,并意图倾覆我漕帮基业的铁证!”
“哗——!”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勾结外敌?谋害老帮主?”
“账册?什么账册?”
“大小姐,空口无凭啊!”
质疑声、惊呼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几位站在前排、神色略显不安的舵主交换着眼色,其中一人,面色焦黄的马舵主,猛地踏前一步,厉声道:“大小姐!休要胡言乱语!老帮主不幸溺亡,帮中上下无不悲痛!你拿几本不知真假的册子,就想污蔑帮中兄弟,搅乱人心吗?我看你是受了外人蛊惑!”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秦般若一眼。
苏婉清丝毫不惧,目光如电射向马舵主:“马叔叔,你急什么?莫非……你便是这账册上所记,收了‘狐’三千两白银,用于‘疏通关系’,实则暗中配合扣押江南粮船之人?”
马舵主脸色骤变,强自镇定:“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看便知!”苏婉清冷笑,翻开账册其中一页,朗声念出上面记录的代号、时间、数额以及资金用途,与近期漕运被扣船只的时间、地点严丝合缝!
又有两位舵主和一名掌管账房的执事被苏婉清点名,所涉罪行皆是利用职权,配合外部势力,损害漕帮利益,甚至包括在苏擎天座船动手脚的嫌疑!
证据确凿,被点到名字的人面色惨白,冷汗涔涔。而原本中立的帮众则群情激奋,怒视着这些吃里扒外的内鬼。
“拿下他们!”苏婉清一声令下。
早已安排好的、忠于苏家的骨干力量立刻上前。马舵主等人狗急跳墙,竟欲拔刀反抗!
“哼!”一直沉默的秦般若冷哼一声,不见她如何动作,数点寒星已激射而出!
“噗!噗!噗!”
马舵主等人手腕剧痛,兵器叮当落地,每人手腕上都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淬毒银针,瞬间麻痹了整条手臂。
“再有妄动者,死。”秦般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杀意,瞬间镇住了全场。这位摄政王麾下的高手,展现出的实力让所有心怀异动者胆寒。
反抗者被迅速制伏,拖了下去。堂内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雷霆手段所震慑。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语气沉痛而坚定:“先父尸骨未寒,便有宵小之辈勾结外敌,欲亡我漕帮基业!幸得摄政王明察秋毫,助我取得铁证,肃清内奸!今日起,我苏婉清,秉承先父遗志,暂代帮主之位,重整漕帮,再塑漕运秩序!凡愿追随者,我苏婉清必不负之!凡有异心者,犹如此案!”
她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红木茶几上,“咔嚓”一声,坚实的茶几应声碎裂!
这一掌,不仅展现了她的决心,也显露了她不俗的武功根基,让一些原本因为她年轻而心存轻视的元老,也收起了小心思。
“我等愿奉大小姐为帮主,重整漕帮,誓死效忠!”以李元老为首的支持者率先跪拜下去。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头目、帮众纷纷跪倒,声音汇聚成洪流:“愿奉大小姐为帮主!重整漕帮,誓死效忠!”
大局已定。
当苏婉清走出聚义堂,阳光洒在她身上时,她恍如隔世。仅仅一夜之间,她从一个背负血海深仇、孤立无援的孤女,变成了掌控帝国漕运命脉的漕帮新主。
她知道,这一切,都源于那个男人的力量与支持。
她转身,对跟在身后的秦般若深深一礼:“多谢秦姐姐相助。”
秦般若淡淡一笑,扶起她:“妹妹不必多礼,以后都是一家人。王爷还在等你的好消息。”
当消息传回摄政王府,林惊澜正在与萧玉若商议稳定京城粮价的具体细节。听闻苏婉清已顺利掌控漕帮,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恭喜王爷,又得一强助。”萧玉若浅笑盈盈,眼中闪烁着精明之光,“漕运畅通,我们的商路也将更加顺畅,江南的粮食、货物可源源不断北上,王爷大业之基,愈发稳固了。”
林惊澜点头:“传令苏婉清,让她立即以漕帮新主的名义,通告运河沿线,所有漕船即刻放行,不得再有延误!同时,配合官府,清剿沿途敢于作乱的水匪宵小!”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如同淤塞的河道被瞬间疏通,停滞的漕运体系开始重新高效运转起来。来自江南的粮船再度扬帆北上,京师的粮价危机悄然化解。
是夜,苏婉清再次来到摄政王府拜谢。书房内,烛火摇曳。
“婉清多谢王爷再造之恩!”她盈盈拜倒,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恭敬,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眼前这个男人,不仅帮她报了杀父之仇,更将她推上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权力之位。
林惊澜看着她,眼前的女子洗去了哀伤,眉宇间多了几分属于上位者的英气与沉稳,在烛光下愈发显得明艳动人。
“起来吧。”林惊澜温声道,“漕帮初定,百废待兴,未来还需你多多费心。”
“婉清定当竭尽全力,为王爷掌管好漕运!”苏婉清起身,抬起头,勇敢地迎上林惊澜的目光,“王爷,漕帮愿倾尽全力,助王爷成就大业!婉清……亦愿追随王爷左右,此生不渝。”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眼神却无比坚定。这不仅仅是下属的效忠,更隐含着一位女子倾心托付的决意。
林惊澜自然听懂了其中的含义。他走上前,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明亮的眸子。
“好。”他只有一个字,却重逾千斤。
窗外月色朦胧,书房内春意渐生。帝国漕运的权柄与一位绝色佳人的芳心,在今夜,一同归于这位崛起的王者。而潜藏在暗处的“玄狐”,在失去对漕帮的掌控后,其狰狞的獠牙,又会转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