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穿着普通的青布长衫,眼神却格外锐利。他见了李二狗,也不客套,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李会长,这是韩老先生给您的亲笔信。”
李二狗心中一惊。韩老先生已经很久没有直接联系他了,这次派人专程从京城赶来,必定有要事。
他拆开信,才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
信上写道:朝中有人要整顿商界,府城商会树大招风,已成众矢之的。望早作准备,慎之慎之。
“这位先生,”李二狗收起信,神色凝重,“韩老先生可还有别的交代?”
来人压低声音:“韩老让在下转告李会长四个字:树欲静而风不止。”
送走来人,李二狗独自在书房沉思。赵四等人闻讯赶来,见他面色不对,都紧张起来。
“二狗兄弟,出啥事了?”赵四急声问道。
李二狗把信递给众人传看。周寡妇识字不多,听小翠念完,吓得手直哆嗦:“这可咋办?咱们老老实实做生意,咋就成众矢之的了?”
钱掌柜忧心忡忡:“李会长,朝中要整顿商界,这可不是小事啊!咱们得赶紧想个对策。”
孙铁柱闷声道:“掌柜的,要不要先把商会的规模缩小些?避避风头?”
“不行。”李二狗摇头,“现在收缩,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小翠思索片刻:“掌柜的,韩老先生特意提醒,说明这事还有转圜余地。咱们是不是该主动做些准备?”
李二狗赞许地点头:“小翠说得对。既然躲不过,不如主动应对。”
他当即做出安排:
“四哥,你立即带人整理商会这些年的账目,特别是赈灾、帮扶小商户的记录,要一笔一笔都清清楚楚。”
“铁柱哥,你去联络各地商会,打听朝中动向。”
“小翠,你负责撰写商会的经营报告,把咱们对地方经济的贡献都写明白。”
“周婶,商会日常事务照旧,绝不能自乱阵脚。”
众人领命而去。李二狗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繁华的街市。这些年来,商会带动了整个府城的繁荣,如今却要面临这样的局面,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三天后,各方消息陆续传来。
孙铁柱带回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掌柜的,打听到了。朝中确实有人在推动商界整顿,领头的是户部侍郎刘大人。听说……听说他和原知府是姻亲。”
赵四气得直拍桌子:“怪不得!这是要给原知府报仇啊!”
小翠的调查报告更让人心惊:“掌柜的,我查了商会近三年的账目。咱们虽然问心无愧,但若是有人存心找茬,总能挑出毛病。比如去年平价卖粮,在账面上确实是亏本的。”
就在这时,更坏的消息传来——刘侍郎的巡查队伍已经离开京城,不日将至府城!
商会内部顿时人心惶惶。老陈头带着几个老商户来找李二狗:
“李会长,要不咱们先把商会解散了吧?等风头过了再说?”
“是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李二狗坚决摇头:“商会不是我们几个人的,是全体成员的。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团结。”
他召开全体会员大会。会上,他坦诚相告:
“诸位,朝廷巡查在即。若是有人想要退出商会,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会堂里鸦雀无声。突然,王管事站起来:
“李会长,俺们永安商会和你们共进退!要查一起查,要扛一起扛!”
“对!共进退!”众人齐声响应。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起来——竟是曾经反对商会的老陈头!
“李会长,俺老陈糊涂啊!”他老泪纵横,“当初要不是商会拉俺一把,俺早就破产了。这回说啥俺也不走!”
看到这一幕,李二狗眼眶湿润了。
巡查队伍到达府城那天,全城商户自发在街道两旁迎接。刘侍郎坐在轿子里,看到这阵势,脸色很不好看。
第一件事就是查账。户部的算盘高手把商会三年来的账目翻了个底朝天。
“李会长,”刘侍郎冷笑着指着一处账目,“去年腊月,你们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出售粮食,作何解释?”
李二狗从容应答:“回大人,那时正值年关,百姓困苦。商会平价售粮,是为稳定民生。”
“好个稳定民生!”刘侍郎拍案而起,“我看是收买人心!”
就在这时,堂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无数百姓涌到衙门前,高呼:
“商会是好人!”
“不能冤枉好人啊!”
刘侍郎大怒:“反了反了!把这些刁民都赶走!”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李二狗突然高声说道:“大人!商会是否收买人心,何不问问真正的百姓?”
他转身对门外的百姓说:“乡亲们,谁家受过商会的帮助,不妨说出来让大人听听。”
一个老农颤巍巍地站出来:“大人,去年发大水,要不是商会借给俺粮食,俺一家老小早就饿死了!”
一个妇人哭着说:“商会帮俺开了间豆腐坊,现在俺能养活三个娃了!”
一个小贩举着账本:“商会帮俺们小贩联合进货,成本降了三成!”
刘侍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跳下一个太监,高喊:
“圣旨到!刘文接旨!”
圣旨内容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刘侍郎因贪赃枉法,即刻革职查办!
原来,韩老先生早就将刘侍郎的罪证呈报朝廷。这次巡查,本就是为他设的局。
事情峰回路转,商会转危为安。全城欢庆之时,李二狗却收到韩老先生的第二封信。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真正的风雨,才刚刚开始。”
当晚,李二狗站在商会最高处,望着万家灯火。他知道,经此一事,商会已经深深卷入朝堂纷争。往后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难。
就在这时,小翠匆匆跑来:
“掌柜的,刚收到消息。各地商会推举您为全国商帮总会的副会长!”
李二狗苦笑着摇头。这看似荣耀,实则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果然,第二天一早,来自全国各地的拜帖就堆满了书桌。其中一封特别醒目,落款是:
“江南商会总会 沈万山”
这个沈万山,可是商界传奇人物。他这个时候来信,意味着什么?
李二狗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
“闻君高义,心向往之。江南一会,可否赏光?”
这封看似客气的邀请函,让李二狗陷入了沉思。江南商会势力庞大,这次邀请,是福是祸?
他走到窗前,望着南方的天空。看来,是时候去会会这位商界巨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