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要入冬了,这天晌午,李二狗正和周寡妇在铺子里商量着添置冬衣的事,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李会长!李会长在吗?”一个穿着邻府服饰的中年人慌慌张张地闯进来,满头大汗。
赵四赶紧迎上去:“这位客官,您找我们会长有啥急事?”
那人喘着大气说:“俺是邻府永安商会的管事,姓王。俺们商会……俺们商会快撑不住了!”
原来,永安府今年遭了蝗灾,粮食欠收。当地几个大商号趁机囤积粮食,把粮价抬得老高。永安商会里多是些小本经营的商户,眼看着就要断炊了。
“李会长,俺们早就听说府城商会仁义,”王管事说着就要跪下,“求您救救俺们商会几百号人吧!”
李二狗赶紧扶住他:“王管事别急,慢慢说。你们现在缺多少粮食?”
“少说也要五百石!”王管事愁眉苦脸,“可俺们现在就是把商会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按市价买粮啊!”
周寡妇听得直咂嘴:“五百石?这可真是要命了!”
赵四把李二狗拉到一边,小声说:“二狗兄弟,这事咱可不能沾啊!五百石粮食,就是把咱们商会的库存全搭上也不够。再说了,这明摆着是亏本买卖!”
李二狗沉吟片刻,转头问王管事:“你们商会现在还能拿出多少钱?”
王管事掏出账本:“砸锅卖铁,最多能凑出二百两银子。可现在的粮价,一石就要二两银子,这点钱连一百石都买不到!”
小翠在一旁拨着算盘,突然眼睛一亮:“掌柜的,俺有个主意。咱们不是刚和江北的韩掌柜签了新契吗?他那儿还有一批去年的陈粮,价钱能便宜三成。”
孙铁柱摇头:“陈粮做点心口感差些,咱们自己用用还行,卖给人家怕是不合适。”
“谁说一定要卖粮食了?”李二狗突然笑了,“王管事,你们商会里都有什么营生?”
王管事忙说:“有开饭馆的、做酱菜的、酿醋的……都是些小本买卖。”
“这就对了!”李二狗一拍大腿,“这样,我们商会借给你们三百石粮食,不要利息。等你们渡过难关,用你们特产的酱菜、醋来抵债,怎么样?”
王管事愣住了:“这、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李二狗笑道,“我们正想在铺子里添些酱菜、调味品卖。你们的东西要是好,往后还能长期合作哩!”
赵四这才明白过来,兴奋地直搓手:“妙啊!这样咱们既帮了人,又不吃亏!”
说干就干。李二狗当即让孙铁柱带人去江北运粮,又让周寡妇准备了几车府城的特产,让王管事带回去应应急。
消息传开,商会里却有人不乐意了。以开粮店起家的老陈头第一个找上门来:
“李会长,不是俺老陈小气。你可知道,永安府那几个抬价的大商号,可都不是善茬!咱们这么插手,怕是会惹祸上身啊!”
钱掌柜也忧心忡忡:“是啊李会长,我听说那几个商号背后有官府的人撑腰。咱们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必蹚这浑水?”
李二狗还没说话,小翠先开口了:“钱掌柜,陈掌柜,你们还记得咱们商会是咋起家的吗?当初要不是大伙儿互相帮衬,能有今天?”
周寡妇也帮腔:“就是!见死不救,那还是人干的事吗?”
正说着,外头忽然吵吵嚷嚷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
“哪位是李二狗啊?”胖子斜着眼打量众人,“听说你们要往永安府运粮?”
赵四往前一站:“是又怎样?”
胖子冷笑:“俺是永安府永丰号的东家。奉劝你们一句,少管闲事!否则……”他故意顿了顿,“路上要出点啥事,可别怪俺没提醒!”
孙铁柱默默握紧了拳头,李二狗却不动声色:“这位东家,做生意讲究个你情我愿。我们商会往哪运粮,好像不归您管吧?”
“好!好!好!”胖子连说三个好字,阴森森地说,“那咱们就走着瞧!”
等这伙人走了,老陈头急得直跺脚:“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下可惹上麻烦了!”
李二狗却胸有成竹:“诸位放心,我早有准备。”
他当即吩咐:“四哥,你去找老船把头,让他多派几条船,分三批走不同的水路。”
“铁柱哥,你去镖局雇几个好手,明着护送几辆空车走陆路。”
“小翠,你赶紧给永安商会的王管事捎个信,让他们准备好接应。”
三天后的深夜,第一批粮食顺利运抵永安府。王管事激动得热泪盈眶:“李会长,您可真是俺们的大恩人啊!”
更让人惊喜的是,府城商会运去的特产在永安府大受欢迎。特别是周寡妇亲手做的点心,一上架就被抢购一空。
“李会长!”王管事兴冲冲地来找李二狗,“你们那些点心还有没有?俺们这儿的酒楼都抢着要呢!”
李二狗笑道:“点心有的是。不过我更想知道,你们那些酱菜、醋,什么时候能运过来?”
“已经在路上了!”王管事说,“俺们商会的人都说了,就是不吃不睡,也要把最好的货给府城商会送来!”
就这样,两个商会你帮我、我帮你,居然都从中得了利。永安商会度过了难关,府城商会也打开了新的财路。
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大商号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招“以货易货”居然这么管用!
这天,李二狗正在算账,赵四眉开眼笑地跑进来:“二狗兄弟,你猜怎么着?永安府那几个大商号服软了!派人来说要和咱们商会合作哩!”
小翠开心地说:“这下好了,以后咱们在永安府也能开分号了!”
就在大家欢天喜地的时候,孙铁柱带着一个惊人的消息匆匆赶来:
“掌柜的,查清楚了。那个永丰号的胖子,背后竟然是……是原知府大人的小舅子!”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周寡妇手里的算盘“啪”地掉在地上:“天爷!这可咋办?”
李二狗眉头紧锁。他早就料到这事不简单,却没想到牵扯这么深。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一队官兵就把商会给围了。带头的军官高声喝道:
“奉知府大人令,查封府城商会!所有人等,不得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