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总舵设在城南一座三进的大宅院里,比起二当家雷豹那处宅子,这里显得更加气派,也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李二狗跟着引路的汉子穿过几重院落,沿途可见不少精悍的漕帮子弟,个个眼神锐利,纪律严明。
正厅上首,坐着一位五十开外的老者,面容清癯,不怒自威,正是漕帮大当家龙在天。令李二狗意外的是,韩老先生竟也坐在一旁,正悠闲地品着茶。
\"晚辈李二狗,见过龙大当家,韩老先生。\"李二狗恭敬行礼。
龙在天微微颔首,声音洪亮:\"李掌柜,听说你最近遇到些麻烦?\"
李二狗不卑不亢:\"承蒙大当家关心,不过是些小误会,想必很快就能澄清。\"
\"误会?\"龙在天挑眉,\"我听说,是二当家扣了你们的粮船?\"
这时,雷豹匆匆从外面进来,见到厅内情形,脸色微变,强自镇定地行礼:\"大哥,您找我?\"
龙在天冷冷地看着他:\"老二,听说你扣了小河李记三百石粮食?这是怎么回事?\"
雷豹急忙辩解:\"大哥,是他们涉嫌私运,我才……\"
\"私运?\"韩老先生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极具分量,\"老夫可以作证,那批粮食是正经来路。倒是有些人,借着查私运的名义,行敲诈勒索之实。\"
雷豹额头见汗:\"韩老,这话从何说起……\"
龙在天猛地一拍桌子:\"够了!老二,你最近和吴记走得太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李二狗心中一动,趁机说道:\"龙大当家,晚辈有个疑问。吴记最近大量收购粮食,又急着要我们那批货,莫非是他们自己的粮食供应出了问题?\"
龙在天目光如电:\"李掌柜知道什么?\"
李二狗斟酌着词句:\"晚辈只是觉得奇怪。吴记在城北的粮仓昨晚连夜运粮,偏偏在这个时候急着要我们的粮食补缺,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雷豹脸色大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韩老先生缓缓放下茶杯:\"龙大当家,老夫得到消息,朝廷巡查御史不日将至,专为查办军粮贪腐一案。这个时候,漕帮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军粮\"二字一出,龙在天和雷豹的脸色都变了。
龙在天沉默良久,突然对雷豹喝道:\"老二,立刻把粮食还给李掌柜!从今往后,漕帮与吴记划清界限!\"
雷豹还想争辩:\"大哥,吴记那边……\"
\"闭嘴!\"龙在天怒道,\"你是要拖着整个漕帮陪葬吗?\"
李二狗心中暗喜,但仍保持镇定:\"多谢大当家明察。不过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龙在天看着他:\"说。\"
\"吴记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李二狗道,\"晚辈想请大当家行个方便,让我们商会的船队能安全通过漕帮管辖的水域。\"
龙在天沉吟片刻:\"可以。不过李掌柜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大当家请讲。\"
\"若是……若是朝廷查案需要漕帮配合,还望李掌柜能在韩老面前美言几句。\"龙在天意味深长地说。
李二狗立即明白过来:\"大当家放心,漕帮今日的相助,晚辈铭记在心。\"
从漕帮总舵出来,李二狗长舒一口气。韩老先生拍拍他的肩:\"小子,处理得不错。龙在天是个明白人,知道轻重。\"
\"多亏老先生相助。\"李二狗由衷感谢。
韩老先生摆摆手:\"老夫只是不愿看到有人祸乱地方。你快回去准备接粮吧,吴记那边,恐怕还会有动作。\"
回到铺子,众人早已等候多时。听李二狗说完经过,赵四兴奋地直搓手:\"太好了!粮食要回来了!看吴记还怎么嚣张!\"
周寡妇却担忧地说:\"吴记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翠轻声问道:\"掌柜的,您说吴记为什么要动军粮?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李二狗沉吟道:\"我猜,他们是看准了边境战事吃紧,想从中大赚一笔。只是没想到朝廷会突然派御史来查。\"
孙铁柱闷声道:\"掌柜的,俺刚才在码头看到吴记的货船正在装货,看样子是要赶在御史到来之前把粮食运走。\"
李二狗眼中精光一闪:\"想跑?没那么容易!四哥,你立刻带人去接应我们的粮船。铁柱哥,你继续盯着吴记的动静。\"
就在这时,大牛慌慌张张跑进来:\"掌柜的,不好了!吴记带着一帮人往咱们铺子来了,看样子来者不善!\"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赵四抄起顶门杠:\"来得正好!俺正要找他们算账呢!\"
李二狗却异常冷静:\"都把家伙放下。小翠,你去请王教谕和钱掌柜过来。周婶,准备待客的茶水。\"
他整了整衣襟,从容地走向前厅。
\"既然客人来了,咱们就好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