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落时,老街的棋馆前堆了群小脑袋。最大的孩子刚够到棋盘,正踮着脚模仿周明轩落子的姿势,最小的还在蹒跚学步,却攥着颗木头棋子,往传韵台的方向挪。
“这是五金谷送来的‘启蒙棋’,”沈清和给孩子们分发棋子,木棋上刻着各族的简化符号,“这个像琴的是焚音谷,这个像树的是哑语林,记住啦,三界的棋不是孤零零的,是串在一起的珠子。”
周明轩站在老槐树下,看着小灯灵教孩子们唱《老街谣》。小家伙已能化出完整的人形,黄衣裳上绣着琴纹和棋格,歌声里混着焚音谷的琴音,暖得能化开檐角的冰。“干哥哥,你看小石头!”她指着最胖的那个孩子,“他刚学会‘活棋’,就用雪堆了个小雪人当‘棋魂’,说要学黑煞叔叔,给雪人暖身子呢!”
黑煞的“和生园”送来批新的解语花苗,由几个渊边的小魔灵护送。他们不再穿黑袍,换了青布衫,见到孩子就脸红地递花苗:“黑煞大人说,要让老街的每个角落都开花,连墙角的裂缝都别放过。”
赵淑兰的灶房里飘出“传承糕”的香。糕是用周明轩从各地带回的灵材做的:焚音谷的琴粉、寂星海的星米、迷踪沙漠的真意果粉,最上面撒了层老槐树的花粉。“这糕要给孩子们当点心,”她往竹篮里装,“吃了能记牢三界的故事,以后走到哪,都知道根在老街。”
云游子在棋馆后墙画了幅巨大的“棋路图”,从老街出发,往四面延伸出无数条线,每条线都标着地名和故事:往南是“焚音谷·琴灵解曲”,往北是“冰原·冻魂融暖”,往东是“寂星海·星子归位”,往西是“沙海·真棋破幻”。“先生说这图叫‘初心路’,”他给孩子们讲解,“走再远,看着图,就知道为什么出发。”
林默把那副黄杨木棋盘交给周明轩,棋盘的底面刻着新的字:“棋传三代,暖传万代”。“这盘棋陪了我半辈子,”他笑着说,“现在该你拿着它,教孩子们落子了。记住,棋可以输,暖不能断;路可以远,心不能偏。”
周明轩接过棋盘,指尖触到温润的木头,突然明白星石里的金蝶为什么不再频繁飞出——它的光已融进棋盘的纹路里,融进孩子们的笑声里,融进老街的每寸土里,成了比翅膀更持久的暖。
雪停时,孩子们在传韵台前摆了局“迷你三界棋”:用雪球当黑子,用花瓣当白子,用树枝当灵脉,小灯灵的暖光当天元。周明轩蹲在旁边,看着最小的孩子把那颗木头棋子放在“老街”的位置,奶声奶气地说:“这里是家。”
星石里的金蝶翅膀轻轻颤动,石心映出幅遥远的图景:千年后的老街,老槐树依旧繁茂,传韵台的名字刻满了新的灵名,《音棋合谱》被翻得卷了边,新的小棋手们正围着位白发老者(那是老了的周明轩),听他讲当年金蝶翅膀的故事。
“林爷爷,”周明轩抬头,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这盘棋,真的能传千年吗?”
林默望着漫天飞雪里的老街,棋馆的灯亮着,像颗永不熄灭的星。“你看这雪,落了化,化了落,却总带着暖意;你看这孩子,来了去,去了来,却总带着真心。”他指着孩子们的棋局,“只要还有人把‘家’放在天元位,这棋就永远下得下去,传得下去。”
夜幕降临时,棋馆的灯映着孩子们的笑脸,传韵台的石碑在雪光里泛着柔和的光。周明轩把黄杨木棋盘放在桌上,给孩子们讲起焚音谷的琴灵、哑语林的树灵、寂星海的星灵……他的声音混着小灯灵的歌声,飘出棋馆,飘向雪地,飘向三界的每个角落,像句温柔的承诺:
老街的棋,永远在下;三界的暖,永远在传。新的局,才刚刚开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