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刚融,待续碑前就热闹起来。小石头带着焚音谷学来的《全界谣》乐谱,用甜沙琴在碑上轻轻划动,琴音透过石面传出去,引得灵脉渠的水都跟着震颤,渠底的鹅卵石碰撞出节拍,像在为新谱伴奏。
“周哥哥说,”他对围拢来的孩子们说,“待续碑不是让我们记过去,是让我们写现在——现在的每步棋,都是给未来的回信。”
周明轩站在老槐树下,看着星石里最后一点金光融入待续碑的石纹。金蝶翅膀虽已消散,石心却变得透亮,能映出所有孩子的身影:有的在渠边摆新的“流水棋”,有的在语叶树下学酿“新甜”,有的正往枯漠的方向跑,背着装满花籽的竹篓。
“林爷爷,”他望着棋馆里林默常坐的躺椅,“您说的‘棋无止境’,我们算摸到边了吗?”
躺椅旁的解语花轻轻晃动,花瓣上浮现出淡淡的字,是林默留下的气息:“摸到边,才是新的开始——就像待续碑的石面,刻满了,就换块新的,暖从来不怕从头再来。”
小灯灵的暖光在待续碑上画出棋盘的轮廓,她教孩子们用忆甜果的果核当棋子,在石面上摆出“开局”:天元位放着颗最大的果核,刻着“三界”二字,周围的棋子分别刻着“甜”“暖”“棋”“笑”,像把所有的好都围在了中心。
“灯灵说这叫‘初心局’,”她笑着落子,“不管以后下多远,天元位的‘三界’不能动,周围的暖不能少,这局就不会散。”
黑煞从渊边送来块新的墨叶藤木板,上面用和生园的花汁写着“新约”:各族灵每年春分聚老街,秋分聚和生园,轮流做东,既下棋,也酿甜,谁也不能缺席。“小魔灵们把这约刻在了传暖亭的柱上,”他把木板嵌在待续碑旁,“以后就算我不在了,约也得算数。”
赵淑兰的灶房里,“全界甜”的陶瓮旁又埋了新瓮,这次是孩子们亲手酿的“新苗甜”,用的是他们自己种的解语花和忆甜果。“这瓮要等小石头他们老了再挖,”她给瓮口系上红绳,“让他们看看,自己教的孩子把甜传得有多好。”
沈清和的《音棋合谱》续篇被孩子们抄在待续碑的背面,画里的笑脸旁多了新的身影:有小石头弹甜沙琴的模样,有沙灵种甜草的姿势,有石灵雕冰棋的专注,每个人的嘴角都扬着,像在说“我们做到了”。
云游子的“新思台”上,挂了个最小的木牌,是刚学写字的孩子写的:“想让待续碑长出脚,走到每个孩子的梦里,告诉他们故事还没写完。”周明轩看着木牌笑,弯腰在孩子手心画了颗星:“你就是碑的脚呀,带着故事走,走到哪,哪就是新的待续碑。”
周明轩的星石彻底变成了透明的,像块盛满阳光的水晶,里面映着无数双年轻的手:在灵脉渠边撒籽的手,在待续碑前落子的手,在和生园里酿甜的手,每双手都带着暖,每双手都在创造新的故事。
“该轮到他们了。”他把星石轻轻放在待续碑的棋眼位,水晶折射的光在石面上画出新的棋路,往三界的方向无限延伸。
夕阳西下时,孩子们在待续碑前摆开了“新局”,用的是沙灵做的沙棋、石灵雕的冰子、蜂灵酿的蜜蜡棋,棋子落在石面上,发出“嗒嗒”的响,像时光在轻轻叩门。
小石头弹起甜沙琴,《全界谣》的调子混着棋子声、渠水声、孩子们的笑声,飘得很远很远。周明轩知道,这不是结束——待续碑的石面还空着大半,新瓮的甜还在发酵,孩子们的脚步正往更远的地方去,像无数颗落向未来的棋子,带着三界的暖,永远在路上。
而老街的风,正把这新局的声响,往百年后的春天,轻轻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