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疑云
培养舱的指示灯变成稳定的绿色时，我几乎要瘫倒在地。连续五天五夜没合眼，视线早就模糊了，全靠一股执念撑着——想看看哈利看到父母“复活”时，会不会和我当初一样，又哭又笑。
“哈利，我成功了。”我推开舱门，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里面的两个人缓缓睁开眼，莉莉·波特的红发在灯光下格外醒目，詹姆·波特的眼镜歪在鼻梁上，眼神里带着刚苏醒的迷茫，却在看到哈利的瞬间，清晰地染上了惊喜。
“哈利？”莉莉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温柔。
哈利“扑通”一声跪坐在地，眼泪瞬间决堤，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三口相拥而泣的画面，忽然觉得眼睛发酸。转头看向角落里的西弗勒斯，他正安静地站着，黑袍垂落，灰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培养舱，像是在看什么难懂的实验样本。
“虽然有些简陋吧，”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依旧能看，对吧？”
他转过头，看着我，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可下一秒，培养舱那边传来的对话让我浑身一僵。
“……你小时候总爱把袜子塞到沙发底下，还记得吗？”詹姆笑着揉哈利的头发，语气熟稔得仿佛从未分开过。
“当然记得，”哈利哽咽着，“您总说我是小邋遢鬼。”
他们有记忆！
我猛地冲到培养舱前，盯着莉莉和詹姆，心脏狂跳：“你们……记得所有事？”
莉莉点头，眼神温柔地看着我：“大部分都记得，谢谢你，孩子。”
“怎么会……”我后退一步，撞在操作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一样的流程！一样的基因匹配！一样的灵魂水晶！为什么他们能记得一切，而西弗勒斯不能？
我猛地转头看向西弗勒斯，他正站在原地，灰绿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困惑，像是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父母有记忆？”我抓住哈利的胳膊，声音发颤，“为什么西弗勒斯没有？一样的流程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哈利被我抓得生疼，却没挣扎，只是看着西弗勒斯，眼神复杂：“斯内普教授他……和我父母的情况不一样吧？”
“哪里不一样？！”我几乎是吼出来的，“都是死于黑魔法！都是用了相同的复活方法！”
西弗勒斯慢慢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安抚的意味。他的指尖冰凉，贴在我滚烫的皮肤上，让我稍微冷静了些。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那双空茫却始终追随着我的眼睛，忽然想起那个被忽略的细节——
“难道是因为他是被蛇咬死的吗？”
纳吉尼的毒牙，伏地魔的宠物，那毒液里不仅有剧毒，或许还带着某种能摧毁记忆的黑魔法？
我猛地冲到实验台边，翻找出西弗勒斯的原始体检报告。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血液中检测到未知魔法残留，具有神经侵蚀性”。
是了！就是这个！
蛇毒里的魔法残留，在他死亡的瞬间就开始破坏神经，不仅杀死了他，还摧毁了他的记忆载体！而莉莉和詹姆死于纯粹的阿瓦达索命咒，灵魂和神经都保存得更完整！
“原来是这样……”我瘫坐在椅子上，手里的报告滑落在地。
原来不是我的技术问题，是他承受的痛苦比我想象的更彻底。
西弗勒斯蹲下来，捡起地上的报告，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却轻轻放在我手里，然后用额头蹭了蹭我的膝盖，像在安慰我。
莉莉走过来，看着西弗勒斯，眼神里带着怜悯：“他虽然不记得过去，却很依赖你，不是吗？”
我抬头看她，她的眼睛像哈利一样是绿色的，却更温柔：“记忆或许重要，但此刻的羁绊，未必不珍贵。”
我愣住了。
是啊，他不记得过去的恩怨，不记得那些痛苦的秘密，不记得他是如何在黑暗中挣扎。他只记得要跟着我，只记得要保护我，只记得用笨拙的方式表达在意。
这样……或许也不是坏事？
西弗勒斯忽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莉莉的红发，然后又缩回手，看向我，眼神里带着点像孩子一样的“报备”意味。
我忍不住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
“没关系。”我握住他的手，声音哽咽却坚定，“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你的过去我帮你记着，我们的未来，一起创造就好。”
哈利看着我们，忽然开口：“姜小姐，如果你需要研究蛇毒的解药，我可以帮忙找资料。”
我抬头看他，点了点头：“好。”
或许记忆无法恢复，但至少，我能让他活得更像“他自己”。
西弗勒斯看着我，灰绿色的眼睛里虽然依旧没有过去的影子，却漾着浅浅的光，像盛满了星光。
这就够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