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黛霜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瞬间成了一片空白!
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那模样,竟有几分像索命的厉鬼。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惊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我、我没听错吧?他刚才说、说是苏黛霜……杀了何氏?她杀了自己亲娘!?”
这消息太炸了,好些人都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可,一个人听错,难道这么多人能一块儿听错?
“我也听见了!真真儿的!那位大人说的就是苏黛霜杀了何氏!”
短暂的死寂过后,人群里炸开了锅!
何氏死的这几天,闹得满城风雨,还有不少人替苏黛霜叫屈,谁能料到,最后竟是这么个惊天反转!
“怎么可能?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人,连自己亲娘都下得去手?!”
震惊之余,好多人第一反应都是不信。
苏黛霜瞧着纤细柔弱,哪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
再说自打苏崇岳出事后,她跟何氏也算是相依为命,怎么想都没理由这么做啊!
众人还愣着神呢,官兵已经快步冲上前,把苏黛霜围了个严实。
到了这时候,苏黛霜才算回过神来。
眼看官兵就要动手,她猛地一声厉喝:“谁敢动我!”
绯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耳边一个劲儿回响着陈恪方才那句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情急之下,她赶紧上前:“大人!您是不是抓错人了?何氏是苏姑娘的亲娘啊,怎么可能是她杀的呢!?”
陈恪冷冷瞥了她一眼:“是不是她做的,她自己心里头最明白!”
绯月急坏了,她倒不是担心苏黛霜,而是———苏黛霜要是出事,自家公子肯定会被牵连!
而且这几日她一直跟苏黛霜在一块儿,保不齐连她也得被细细盘问。
苏黛霜心脏“砰砰”狂跳。
她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陈大人,您说我杀了我娘,可有证据?不然平白无故就抓人,王法何在?”
陈恪看着她,眯了眯眼。
今儿个的苏黛霜,跟上次见着的,简直判若两人。
那个柔柔弱弱、可怜兮兮的姑娘,到了这会儿,总算是撕破了那层骗人的伪装,露出了骨子里的狠辣。
他冷声道:“别说是物证,就是人证也有!”
要是没把握,他怎么会在这时候,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抓人?
苏黛霜心里一沉,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陈恪态度这么强硬,肯定是查到了什么,莫非……是碧儿!?
这念头刚在她心里闪过,就听陈恪冷声斥道:“你的贴身丫鬟碧儿亲自来告,说那天就是你———勒死了何氏!”
他这声底气十足,在场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黛霜身子晃了晃,差点站不住。
果然是她……果然是这个臭贱婢!
苏黛霜这辈子从没像现在这么悔恨———她怎么就没料到,那贱婢偷偷跑出去,竟是直接去了京兆府!
要是她能早想到这一层,能及时把碧儿拦下,就不会———
忽然,苏黛霜猛地瞪大眼,豁然回头看向苏欢!
她在这儿浪费了太多时间,要不是苏欢迟迟不出来,让她误以为碧儿就藏在这儿,她怎么会拖到现在!?
对上她震惊的目光,苏欢眼尾轻轻挑了挑。
———看来是赶上了。
苏黛霜一口气没上来,这瞬间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声音在耳边尖声嚷嚷。
她是故意的……苏欢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早就知道碧儿要干什么,特意摆出这副样子,好给碧儿腾出功夫,跑到京兆府去告状!
可碧儿这几天从没出过门,按理说不可能有机会跟苏欢勾结啊。
那……苏欢早就猜到,是她下的手!?
苏黛霜如坠冰窟,手脚冰凉,浑身的血好像都冻住了。
难怪出事后,外头流言蜚语满天飞,苏欢却跟没事人一样。
难怪苏欢肯发那样的毒誓。
难怪……
她早就知道了!
之前的种种,到这会儿终于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了起来。
一股说不出的恐惧从心底冒出来,苏黛霜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自己的每一个念头,都被人看得透透的,所有的龌龊心思,都被晒在了大太阳底下,让她无处遁形。
每走一步,前头都有更深的坑在等着她!
绯月都快急疯了。
“大人,那碧儿虽说曾是姑娘的丫鬟,可她的话也不能全信啊!您有所不知,她最近做事懈怠,还不服管教,姑娘不忍心过分苛责,本想送她回乡下老家,好聚好散,谁知被她听了去,她这是跑了呀!大人明察,这一定是那丫头故意报复!”
陈恪斜睨了她一眼:“你到苏家也才几天功夫,怎么对这些事这么清楚?谁知道你这话,有几分是真的?”
“我———”
绯月顿时语塞,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只能急急忙忙回头,“姑娘,您就这么被人污蔑,怎能忍下这口气!?”
陈恪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要是真被冤枉了,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出来澄清?”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能看出苏黛霜的反应不对劲。
她那张脸上,明晃晃写着“心虚”两个字!
“你要是真有冤屈,本官自会还你清白。可要是没有……杀人偿命的道理,你总该懂吧?”
苏黛霜耳边一阵轰鸣,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陈恪挥了挥手,
“带走!”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宁安巷总算又恢复了平静。
围观的人渐渐散了,街上空荡荡的。
不过可想而知,今天这儿发生的事,用不了多久就得传遍整个帝京。
……
琪王府。
压在众人头顶一个多月的乌云总算散了,整个琪王府里,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的,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对他们来说,三皇子被解禁,就说明他并没彻底失了景帝的心意。
陛下终究还是疼惜孟贵妃生的这个有才干的儿子的。
就连姬鞒,也是一扫前些日子的愁云惨雾,心情好得很。
连带的,还多喝了好几杯。
晃了晃空空的酒坛子,姬鞒立刻喊人:“再去取———”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按在了杯口上。
“喝酒伤身子,皇兄今天已经喝得不少了,还是别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