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惊惶回神:“呃……该、该是吧……可姑娘问这个,所为何事?”
苏欢牵过苏芙芙的小手,眼尾漾起笑影:“在府里憋闷了这些时日,也该出去凑凑热闹了。”
……
日头渐移,苏黛霜心焦似火。她知道周遭无数目光盯着自己,却顾不得了。
悔意如潮———怎就没早察觉碧儿的异样!
望着那扇紧闭的朱门,苏黛霜终于按捺不住,抬脚便闯:“今日这门,我非进不可!”
守门的家仆哪肯容情,一旁绯月也唬了一跳,忙伸手拦她:“姑娘!您这是作甚!”
暗忖早知道这苏黛霜如此难伺候,说什么也不来!
绯月左右睃巡,压着嗓子劝:“回头叫公子晓得,怕是要恼的!您听奴婢一句,不要……”
苏黛霜哪肯听?一把甩开张绯月的手,作势要强闯:“苏欢害我娘亲,我连讨个说法的资格都没有?!”
绯月猝不及防被推开,踉跄几步险些栽倒。
苏黛霜已然冲上去。
恰在此时,朱门“吱呀”轻响,缓缓向两侧推开。
苏欢牵着苏芙芙,静静立在门内。
周遭人群顿时哗然———
“门开了!苏欢出来了!”
“总算肯露面了,还当她要一辈子躲里头呢!”
“哪能呢?事发都好些日子了,京兆府结案在即,便是她不愿出来,也不敢同官府作对吧?”
“话是这么说。苏黛霜是过激了些,可换作谁,亲娘被害,能平心静气?”
“就是!换我早耐不住上门讨说法了!害人性命的反倒安安稳稳,哪有这道理?”
“哎……何氏的死还没定论呢,官府都没判,怎就咬定是苏二小姐害的?我听说现场痕迹不像自戕,倒像他杀……”
“哪能是他杀?她们住的地方偏得很,地方也不大,若有人半夜潜入行凶,能没人察觉?”
……
众人围拢议论,各执一词。显见得,大半都偏帮苏黛霜。
见苏欢现身,不少人露出嫌恶神色。
苏欢仿若未觉,淡淡瞥向苏黛霜:“七日之期未满,你登门来讨哪门子说法?”
语调虽平,周身却似笼着层让人敬畏的气韵,尤其那双乌眸望来,像波澜不惊的湖面下藏着漩涡,叫人无端生畏。
苏黛霜心尖猛颤,莫名生出怯意,后退半步。
可转瞬便醒过神———这般怯懦,落在旁人眼里,岂不是心虚?!
她有何心虚!
这般想着,苏黛霜强提勇气,目光越过苏欢,朝她身后望去。
不见碧儿的影子。
可这也不能证明碧儿没藏在此处。
苏黛霜咬唇恨道:“苏欢,你别想瞒天过海!你做的事,迟早瞒不住!”
苏欢却似听了笑话般笑了:“我瞒天过海?你指何事?”
“你———”苏黛霜顿时语塞。
她哪能当众说自己是来找碧儿的?
紧盯着苏欢,想从她脸上瞧出端倪,可苏欢神色淡然,坦坦荡荡,叫人瞧不出分毫破绽。
她憋了半晌,不知如何接话,苏欢却已留意到她身后的绯月,挑眉开口:“婶婶新丧,尸骨未寒,你倒先换了丫鬟?”
苏黛霜心尖骤跳。
绯月没料到这事竟牵连到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回:“公子怕姑娘骤失娘亲,伤心得紧,这才遣奴婢来伺候。”
这话倒也无懈可击,楚萧与苏黛霜的关系,众人皆知。心上人遭此变故,他多些照拂,再正常不过。
苏黛霜的心这才稍定,怨愤地瞪着苏欢:“你没资格提我娘!”
苏欢唇角微扬,眼角眉梢却泛着冷意:“我没害她,为何没资格提?”
苏黛霜尖声反问:“你说没做就没做?你———”
“我苏欢今日以苏府满门性命立誓:若害了何氏,全家皆不得善终!”
苏欢骤然截断她的话,字字冰寒。
周遭嘈杂霎时消寂,众人尽皆错愕。
谁能料到,苏欢竟敢发这般毒誓!
便是苏黛霜也懵了,想好的话全抛在脑后,只剩浑身僵硬地杵在那。
苏欢漠然望着哑口无言的她,续道:“同时祈愿:谋害何氏之人,必受车裂凌迟,不得好死!”
“苏欢!”尖锐凄厉的嗓音划破长街宁静。
苏黛霜面容扭曲,剧烈喘息,胸膛起伏,浑身发颤,脸色惨白如纸。
苏欢直直与她对视,缓声道:“怎么,这话你听不得?”
苏黛霜脑子乱成一团,想开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众人也觉出不对劲,渐渐骚动。
“这是怎么了?苏欢发毒誓,苏黛霜反倒急了?”
“这……怕不是有隐情?”
“我倒觉得苏二小姐坦坦荡荡,反是苏黛霜,瞧着不太对……”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飞速生根。
苏欢的话太狠也太坦诚,叫旁人不知所措。
相较之下,苏黛霜的反应,实在怪异。
恰在此时,远处忽传急促脚步声。
苏黛霜下意识回头,就见陈恪领着一队官兵疾奔而来!
瞧见苏黛霜,陈恪面色肃然,抬手下令:“苏黛霜涉嫌谋害何氏,即刻缉拿,押入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