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苏州城还带着几分雾气,码头边却早已人声鼎沸。
顺风镖局门前,那名白发老者负手而立,神情冷峻,手中半截染血虎头金印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我要见你们东家。”他语气淡然,声音却不容置疑,“就说……萧云天,私吞公物,私刻秘纹。”
门房一惊,不敢怠慢,连忙入内通报。
不多时,一个身穿锦袍、满脸精明的中年男子快步而出,正是苏竞争对手镖局的东家——苏德昌。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赵镖头?你不是被通缉了吗?”
赵老镖师冷笑一声,抬手将那半截金印递过去:“这是当年兵部调拨给萧家押送军械的密令之印,如今在我手中,你说我该不该来找你们?”
苏德昌脸色微变,忙接过去细细查看,果然发现金印背面有半道模糊的秘纹,与传说中的萧家旧印极为相似。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他语气已有些不稳。
“萧云天!”赵老镖师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乍现,“他不仅私藏金印,更擅自刻制秘纹文书,意图扰乱朝廷军械调度!若非我侥幸逃出,怕是要背上千古骂名!”
苏德昌眼神闪烁,心中念头飞转。
他虽与萧云天有过节,但这种指控太过重大,若无真凭实据,绝不可轻信。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几名小厮举着红纸告示匆匆而来,大声吆喝:
“悬赏千金!赵老镖师勾结贼寇,私通边关,涉嫌叛国!凡提供线索者重赏!”
苏德昌脸色骤变,猛地回头看向赵老镖师,眼中已有疑虑。
赵老镖师却只是冷笑:“他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
与此同时,萧云天正站在刑部送来的一批证据前,目光落在一块残破的金印上。
他指尖轻轻抚过那金印断口处残留的暗红色痕迹,神色微沉。
“郭启,把码头那天死掉的几个劫匪尸首挖出来,我要验血。”他低声吩咐。
郭启一愣:“你要查血迹比对?”
“不错。”萧云天点头,“这金印上的血迹,极可能是当年那些被灭口的镖师留下的。如果能与尸体匹配,那就能证明赵老镖师根本是在栽赃。”
“明白。”郭启拱手应命,转身离去。
傍晚,郭启带回结果,神色凝重:“比对过了,金印上的血迹与三具尸体吻合。”
萧云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赵老镖师是急了。”
他随即下令:“让咱们的人放出风去,说只要有人能提供赵老镖师‘私通外敌’的新线索,奖银五十两。另外,再让人悄悄透露些蛛丝马迹,让他们往顺风镖局身上猜。”
“你是想借百姓之手施压?”郭启恍然。
“没错。”萧云天淡淡一笑,“赵老镖师现在投奔苏德昌,必然是早有谋划。他们一定还有更大的动作,我们只需引蛇出洞。”
“那苏德昌那边呢?”
“让他先得意几天。”萧云天”
郭启点头称是。
数日后,整个苏州城都在议论纷纷。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赵老镖师被刑部通缉,居然躲到了顺风镖局。”
“可不是嘛,听说他还带去了什么金印,说是萧云天私藏军械的证据。”
“可我听说,那金印上的血迹和几年前码头失踪的镖师对上了。”
“哎哟,不会吧?难道赵镖头也被萧家灭口了?”
各种传言越传越邪乎,苏德昌听闻后勃然大怒:“谁在散播这些谣言?给我查!”
可越是查,流言反而越多,甚至有人在顺风镖局门口泼红漆,写上“封口”二字。
人心惶惶之际,苏德昌也开始坐不住了。
他暗中加强戒备,同时派出心腹四处打探消息,却发现自己的账本、信件频频被人翻动,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始终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时,一名手下悄然汇报:“东家,我们在地窖里发现了一口棺木,上面刻着萧家旧镖旗图案。”
苏德昌脸色骤变,立刻亲自前往地窖查看。
果然,一口老旧的黑檀木棺静静地躺在角落,表面已被尘土覆盖,但那熟悉的镖旗纹路清晰可见。
那是萧家当年用来“处理”内部异己的秘密手段——凡是被认定为威胁之人,皆会被悄无声息地处理,并用此等特制棺木收殓,送往荒山野岭,彻底消失于世间。
苏德昌只觉背后一阵发凉,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陷入了一场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正是——萧云天。
当夜,月色如水。
萧云天立于府邸高墙之上,遥望远方灯火通明的顺风镖局,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冷笑。
“接下来,就是清算的时刻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暗影中,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仿佛毒蛇一般冰冷。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夜色沉沉,苏州城却未曾入眠。
顺风镖局门前,火把林立,人群如潮。
百姓们举着灯笼、拿着棍棒,怒声震天:“还我真相!”“还我公道!”
这正是萧云天预料中的局面。
他身披黑袍,立于高台之上,目光如炬。
在他身后,那口黑檀木棺静静横陈,仿佛沉睡多年的恶魔即将苏醒。
“各位乡亲父老!”萧云天朗声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今日,我要亲手揭开一段被掩盖多年的血案!”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他缓缓举起手中刀,一刀劈下——
“咔嚓!”
棺盖应声裂开,尘土飞扬间,几具已经风干的尸体显露出来,衣衫残破,面容狰狞,身上赫然可见旧日镖师的装束和标识!
“这些,是当年赵老镖师手下的兄弟。”萧云天冷冷扫视全场,“他们不是失踪,而是被灭口!”
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呼与愤怒的低语。
就在这时,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信纸,展开一抖,众人只看落款处那熟悉的笔迹——“萧婉儿”三字赫然在目!
“这是赵老镖师私藏的绝笔信。”萧云天将信高举,“出自我家大姐萧婉儿之手,言辞恳切,劝他忠心护局,切勿生异心。可他呢?非但不听劝,反倒勾结外人,妄图借旧势力东山再起,毁我萧家百年声誉!”
话音未落,人群之中有人忍不住喝道:“好个阴险老贼!”
“该杀!”另一人怒吼。
“杀了他!还我们一个公道!”
就在百姓群情激奋之际,一名小厮飞奔而来,递上一份红底黑字的告示——
【李钱庄紧急通告:经查证,萧家虎头金印为赝品,属伪造证据;另据账目核查,顺风镖局已资不抵债,即日起查封清算!】
人群哗然。
萧云天却是神色不变,甚至嘴角微微扬起,接过密函的小厮低声禀报:“大人,边关急报。”
他不动声色地打开一看,眼中寒光乍现。
只见密函中写道:
“周铁山在狱中自杀身亡,死前以血书于牢壁之上,画出完整萧家新镖旗图案,似有遗愿未尽……”
“呵……”萧云天冷笑一声,将密函收入袖中,抬眼望去,人群仍在喧嚣。
他缓缓开口:“诸位,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开始。”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身后沸腾的人群与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的顺风镖局。
夜风吹过,他负手而行,眼神幽深如夜。
这场风暴,还未结束。
而他早已嗅到暗流涌动的味道。
翌日清晨,一封密函悄然送入萧府。
送信之人只说了一句:“书院祭酒亲笔。”
萧云天拆开一看,眉头微皱。
只见纸上写着:
“学生屡屡旷课,富家子弟结党营私,恐有隐忧,特请阁下亲临查证。”
他凝视片刻,缓缓合上信笺,
“书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