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风裹挟着枯叶掠过垛口,卷起的冰粒打在石墙上噼啪作响。小奥古斯塔领主霍亨?巴赫攥着城砖缝隙里凝结的冰渣,指节被冻得发紫,望着城外排列如金色麦浪的上万坦霜黄金军,惊愕不已地瞪大眼珠道:“他们飞过来的?”目光扫过敌军阵列中飘扬的双翅战旗,旗杆顶端的黑曜石圆球在晨雾中泛着幽幽凶光,仿佛头蛰伏猛兽的毒眼,正死死盯着这座孤城。
全身盔甲的卫队长契卡踏碎墙根冰棱上前,低声道:“可能是从瓦格纳长墙外溜过来的,他们和乌匪有勾结!”话音未落,“嗖——咣!”一颗巨大的石块被坦霜黄金军抛石机射来,越过城墙重重砸在小奥古斯塔中心的磐石堡上。划破空气的尖啸声撕裂了清晨的寂静,崩裂的碎石四处飞溅。
霍亨?巴赫回头看看自己那剧烈颤抖,砖灰如雨点般簌簌掉落的行宫,怒不可遏道:“放屁!”他的护手铁刺狠狠刮过石墙,在灰黑色的墙面上留下几道狰狞的划痕。“分明是坎帕尼故意放他们过来!”他下意识抬手护头,指缝间漏出城外坦霜军密密麻麻的投石器阵列,“还悄无声息穿过铁锤的谷仓地?小契,咱们他妈的被整个帝国出卖了!快传令用抛石机反击!”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呵出的白气在面甲前形成团朦胧的雾气。
卫队长契卡盯着自己领主那反光的的面甲,呆愣片刻后喉结滚动着,声音细若蚊蝇道:“咱们那几架抛石机...上次都丢了,要不现在让工匠赶制?”他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霍亨?巴赫冒火的双眼。
“怎么能把这等利器丢了?”霍亨?巴赫猛地扭脸,掀起面甲护罩,诧异地盯着自己的这名卫队长。
卫队长契卡凑近小声道:“上次围攻萨姆城,黄金军偷袭辎重营,您当时喊‘抛弃辎重,火速回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中。
霍亨?巴赫正要反驳,一颗石球“嘭”地砸在身边垛口,飞溅的石屑如锋利的刀片,割破了他的脸颊。温热的血珠顺着颧骨滑落,在下巴处迅速凝成红冰,像一朵绽放的血色花朵。他晃过神来,抹了把脸,掌心沾满黏腻的鲜血和冰冷的石屑,又望望城外那齐整推进的坦霜大军,呆怔片刻后咬牙道:“传令!开城门,迎战黄金军!”他的每一个字好似都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彻骨的寒意。
空荡荡的小奥古斯特市民广场上,霍亨?巴赫骑在战马上,铁手套捏得缰绳吱呀作响,缰绳上的铜环被捏得变了形。“外面的坦霜鬼子想毁了咱们的家...”话音未落,十几块巨石呼啸着砸进人群,碎石混着断肢残臂被抛向空中,骑兵的惨嚎与战马的悲鸣交织在一起。这位小奥古斯塔领主看着血肉模糊的地面和马镫上溅到的脑浆,他猛地调转马头,声嘶力竭地吼道:“开城门,冲啊!”
城门缓缓升起的咯吱巨响中,残余的士兵霍亨?巴赫跟着冲出城。但数千坦霜骑兵已冲到百步之内,弯弓齐射的嗡鸣声过后,箭雨如蝗群般遮天蔽日,带着凌厉的破风声呼啸而来。霍亨?巴赫举盾格挡,盾牌边缘瞬间插满羽箭,如豪猪棘刺般狰狞。透过盾缝,他看见敌军甲胄在阳光下流动着金水般的光芒,耀眼夺目,却又充满死亡的气息。“都随我来!”他挥剑劈断一支插肩羽箭,带领残军向远处逃去,马蹄声踏碎了地面的薄冰,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蹄印。
而坦霜骑兵则鱼贯而入地冲入小奥古斯塔城,并将点燃的火把扔进沿街的店铺和房屋,顿时小奥古斯塔火光冲天。
看到主帅不战而逃,坦霜骑兵如金色潮水般鱼贯冲入小奥古斯塔城门,马靴踏碎青石板的脆响中,无数点燃的火把被抛向沿街店铺。松脂火把砸在雕花木门上迸出火星,瞬间引燃了悬挂的麻布幌子,火舌顺着屋檐攀爬,将彩绘木窗烤得噼啪作响。随着“轰”的一声爆响,酒坊的橡木桶也被火星点燃,深紫色的葡萄酒混着火焰从破裂的桶身涌出,在街道上流淌成燃烧的河流,转眼便让整座城池陷入火海,冲天的火光将铅灰色的云层染成血色。
拼命抽打战马逃到远处的霍亨·巴赫回过身,望着开始火光冲天、浓烟四起的小奥古斯塔城,又看看远处追来的坦霜骑兵,带领着残军再次拼命向远处逃去......
夜幕降临,秋风瑟瑟,逃亡到片树林中的小兽血霍亨·巴赫裹着结满白霜的毛毯,钻进堆枯叶中向卫队长契卡道,“传令,谁也不准生火,不准大声说话,否则砍头。”话音未落,树林深处传来狼群的嗥叫,悠长而凄厉,惊起的寒鸦扑棱着翅膀,将枝头上的霜沫抖落进士兵们敞开的衣领,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清晨的寒气刺破薄雾,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得人脸生疼。一名骑兵迷迷糊糊解开裤带,尿柱在寒气中蒸腾着白雾,溅上旁边的枯叶堆时,突然“哗啦”一声,枯叶堆里暴起个湿漉漉的脑袋,打骂道:“谁他妈尿我脸上了?”那声音沙哑而愤怒,带着浓浓的睡意和被惊醒的暴躁。
撒尿的骑兵见对方装扮是名士兵长,慌忙后退时绊到树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借着晨光看清对方满脸尿渍混合着干涸的血痂,狼狈不堪。却又突然愣住,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谁?”
对方盯着这个撒尿骑兵虽然褪色但却异常陌生的衣甲样式,也大声质问道:“你他妈哪来的?”
对方盯着这个士兵长繁复的锁子甲,于是扯着嗓子质问道:“你是哪来的?”
两人的争吵如火星投入滚油,瞬间引燃整片荒树林。上百个破衣烂衫的身影从雾中涌出,锈迹斑斑的刀剑长矛在晨雾里晃出冷光,甲片摩擦声与压抑的怒喝质问声此起彼伏。
东边来的骑士扯着生锈的面甲大吼,铁叶甲缝里渗出的汗渍在晨光中泛着盐霜:“放下武器!”他马鞍上悬挂的羊头骨护身符突然脱落,滚进草丛中发出骨碌声响。
西边来的骑士猛地拽紧缰绳,战马前蹄刨出的泥块溅在对方靴筒上道:“说你爷爷呢?你先报上名来!”他长矛顶端的“火焰圆盾交叉黑蛇长矛”旗帜被晨露浸得耷拉着,旗角扫过树枝时抖落串串枯叶。他们的叫骂惊醒了栖息的松鸡,锈迹斑斑的刀剑在雾中划出冷光,矛尖碰撞声如碎冰相击。
“住手!”一声沉喝如惊雷,众人攥着武器的手齐齐一顿。脸上带着与生俱来嚣张的霍亨?巴赫骑在雪青战马上,猩红色斗篷在晨风中猎猎翻卷,镀金马刺在马镫里折射出冷硬的光。他眯起眼睛,目光如冰锥般扫过人群。
对峙的双方又仔细看看霍亨?巴赫,齐声问道:“你他妈是谁?”问话惊起地面霜尘,在熹微晨光中旋转成细小的龙卷风。
霍亨?巴赫扫过两拨人混杂的盔甲——这边是天鹅堡的“持剑链球天鹅”纹章,漆皮剥落处露出底下的铁锈;那边是坎帕尼的泛着青色的鳞甲,接缝处还挂着昨晚的泥块。唯独没有自家小奥古斯塔的战徽,他扯动缰绳,急忙应付道:“诸位继续,告辞。”说罢慌忙扯马准备逃离。
这时,晨雾中又传来马蹄声,两名贵族骑着纯白战马破开雾障道:“难道你们不知道私自斗殴该受什么惩罚吗?”
霍亨?巴赫扯住战马回身,等伸着脖子仔细打量,这才发现原来来人是天鹅堡的伯纳?帕夏与坎帕尼城的乌度?克劳兹,于是不禁疑惑又惊喜地扯马上前,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戏谑打趣笑道,“伯纳?真是巧啊!你居然还活着!”
伯纳?帕夏的笑声震落了枝头的露珠,他从绣着天鹅纹样的怀中掏出银质鸟形幸运符,那物件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有它保佑我!”......
晨光已将路面染成蜜糖色,小奥古斯塔、天鹅堡、坎帕尼三支破衣烂衫的队伍在宽敞平坦的伯尼达帝国驿道上行进,霍亨?巴赫看着身边褴褛的队伍——小奥古斯塔的士兵裹着打补丁的褐色披风,天鹅堡的残兵甲胄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坎帕尼的队伍更是草鞋磨破了脚跟——突然朗声大笑道,“咱们三支队伍同时藏在那片树林里,居然都没发现对方,真是有意思!”
乌度?克劳兹的脸色瞬间沉如墨,他挺起胸甲下那厚实的胸口,声音裹着冰碴嘲弄道:“因为平时大喊大叫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像只老鼠一样悄无声息。”
霍亨?巴赫毫不介意地笑笑,却用马鞭敲了敲自己镶金边的马鞍道:“你算数是伙夫教的吗?是三只。”他的腔调中带着揶揄,“不过伙夫也未必干不成大事!”
发现霍亨?巴赫暗讽自己家那些以航船厨师身份进入伯尼萨的祖辈,乌度?克劳兹呵呵冷笑道,“厨子再差劲,也比哑巴好,经常把自己憋死!”
听着乌度?克劳兹挖苦巴赫家族首位领主的严重口吃,及与兄弟争权用被子捂死对方的话,霍亨?巴赫的脸色霎时涨成猪肝色,抬起的手指因愤怒而颤抖,喉结在镶宝石的项圈下剧烈滚动,却终究吐不出完整的字句。于是词穷地调转马头威胁道,“看来上次在我家地窖里没有招待好你!”
“你要是在里面,肯定会有滋有味!”乌度?克劳兹也调转马头,不甘示弱道,“你要是在里面,肯定会有滋有味!”
一个小奥古斯塔领主,一个坎帕尼领主的长子,两人的对峙让他们身后的队伍和调转马头,准备和对面的打斗。金属摩擦声、战马嘶鸣声、甲胄碰撞声在驿道上炸开,仿佛一场即将震彻的雷暴。
霍亨?巴赫按在剑柄上的手指青筋暴起,指节几乎要捏碎雕花剑柄,却突然仰头大笑扯马向前而去,肩甲上的裘毛装饰在风中乱颤道:“我才不和小孩儿一般见识。”
“别忘了咱们是同辈,而且我比你大两岁!”不依不饶的乌度?克劳兹策马紧追,马鞍上的铜铃发出刺耳的声响,“只不过可能小孩子才更容易成功,毕竟心智不成熟容易忘恩负义。”话音未落,霍亨?巴赫突然猛地扯过马缰,仰起那宽大下巴的脸,突然一惊一乍道,“当心!”身后的军队也猛地转过身对准克劳兹家的队伍。
这突然的阵仗,让克劳兹家的队伍瞬间炸开锅,士兵们手忙脚乱地转身,长矛阵列晃得如同风中芦苇,虽然迟缓但也对准了小奥古斯塔的军队。
看着对方阵脚大乱的模样,霍亨?巴赫哈哈哈大笑道:“开个玩笑,看把你们吓得!”他调正马头继续前行,鎏金马刺在石板路上划出火星,却又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瞄乌度?克劳兹紧绷的侧脸。没走出多远,突然再次大喊“当心”。
克劳兹家的队伍顿时如临大敌般再次慌乱转身,而霍亨?巴赫的士兵们却如同训练有素的仪仗队,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只有盔甲上的珐琅彩纹在阳光下诡异地闪烁着。
“哈哈哈哈,又吓到你们了!”霍亨?巴赫的笑声如破锣般在旷野回荡,他骑着战马且走且回头,不停大喊着“当心、当心、当心。”这三个字被他拖成长调,尾音裹着戏谑的笑意,直到捂着嵌满珐琅彩的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盔甲接缝处渗出的汗水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乌度?克劳兹的脸色瞬间铁青,晨雾中那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旧伤疤突突跳动。他的手指死死抠住剑柄,鎏金护手被攥得变了形,粗重的喘息声透过铁盔缝隙喷出,将面前干燥的空气搅成白雾:“你他妈……”话未说完便被喉间的怒火哽住。
旁边的伯纳?帕夏慌忙按住乌度?克劳兹的手腕,天鹅堡徽章在肩甲上晃出银白的光:“乌度,他没恶意,这是‘猛回头’的游戏,其实很好玩,我们以前经常玩。”
乌度?克劳兹眯起眼睛,瞳孔在铁盔阴影里缩成寒星。他盯着正在与霍亨?巴赫微笑对视的伯纳?帕夏,声线压得极低却带着淬毒的恶意般道:“他他妈脑子有病,你也有病?你忘了他把你关进地窖,向你家索取赎金的事了?”话音未落,空气里突然弥漫开铁锈与皮革混合的腥气。
“伯纳的赎金我后来还给他家了。”霍亨?巴赫插话时,马鞭正懒洋洋地敲打着护腿,镶嵌的珊瑚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红。他甚至没看乌度?克劳兹,只对着伯纳?帕夏挑挑眉。
感觉自己好似被数次戏耍。乌度?克劳兹“呛啷”一声拔出长剑,剑身映出正午惨白的太阳。他向前猛地扯马,甲胄碰撞的声响惊飞了草丛里的沙雀,却只见霍亨?巴赫猛地抽马转身,雪青战马的铁蹄溅起的沙砾径直向前逃去。两人在旷野上展开追逐,盔甲反光如流动的水银,在驿道附近来来回回,如同游戏。
看着两个年轻领主的无聊嬉戏,士兵们愈发垂头丧气——小奥古斯塔的步兵拖着磨穿鞋底的草鞋,天鹅堡的残兵扶着缺了角的头盔,坎帕尼的骑兵拍打着瘦得露出肋骨的马腹,继续在滚烫的驿道上跋涉。
连续几天的风餐露宿,让三支队伍疲惫不堪。骑兵们的坐骑肋骨根根分明,腹下的鬃毛沾着干涸的汗液;步兵们的头盔歪戴在头上,长矛扛在肩头摇摇晃晃,有人干脆将锈迹斑斑的胸甲扔在路边,露出背后被烈日灼出的红痕。
乌度?克劳兹扯开衣领,亚麻布料摩擦着晒伤的脖颈,他仰头望着正午白花花的太阳,干裂的嘴唇皲裂出血丝道:“咱们这他妈到底要去哪儿?”
伯纳?帕夏用绣着天鹅纹的袖口擦着额头的汗,青铜护腕在阳光下泛着暖光:“我是来受命援助小奥古斯塔的,既然霍亨说坦霜大军数以万骑不可敌,那就跟着他走,实在不行就回天鹅堡。”他说话时,目光不自觉地瞟向霍亨?巴赫——对方正用匕首修着指甲,马蹄碾着驿道上晒干的驮兽粪便。
而这个小奥古斯塔年轻领主突然打了个响指,又张开手掌看看那修剪整洁的指甲,突然探身靠近乌度?克劳兹道:“冬瓜,你怎么会从坎帕尼跑出来?也是受命来增援我?”故意拖长的尾音里满是戏谑,马缰上悬挂的银质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都仿佛在嘲笑,而反握的匕首闪着寒光,好似时刻防备着这个性情暴躁的坎帕尼少领主。
乌度?克劳兹嘴角勾起冷笑,露出被风沙磨得发黄的牙齿道:“说实话,我父亲说你会被一击即溃,要是你们家被坦霜刃全干掉了,或许我能帮你们弹压地面,保一方平安。”
“然后就变成了流浪狗?”霍亨?巴赫的笑声震得马鞍上的铜铃乱响,他拍了拍自己的胸甲道:“主要你父亲忘了,我们霍亨家族的人成千上万,随便拿出一个就能把你们打趴下,所以这就是你们想瞎了心,也得不到小奥古斯塔半寸土地。”他特意挺了挺胸膛,让肩甲上的珐琅彩描绘云狼纹章迎着光,仿佛那是不可战胜的图腾。
“这个不假……”伯纳?帕夏刚要开口。
乌度?克劳兹的怒喝打断道:“你他妈说什么不假?他的铁手套攥得咯吱响。
柔弱的伯纳?帕夏猛地瑟缩,话音中带着颤抖道:“我是说巴赫家的人口确实多,小奥古斯塔各地农庄市镇都是巴赫家的小领主,甚至在我们天鹅堡都有,好像在非常时期,而且他们还能组成‘领主百人团’,所以坦霜人根本无法从根本上击败小奥古斯塔。”
“当然!”霍亨?巴赫将那把闪着寒光的“抱怀人偶”匕首收入腰间,昂起那宽大的下巴道:“我这次是暂避锋芒,而且主要是遭受了突袭,而且最关键是帝国出现了叛徒带路党,将坦霜鬼子领到了我家门前,迟早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说着,他伸出戴着宝石戒指的食指与中指,在空气中作叉子状指向乌度?克劳兹,似乎想要刺穿对方的咽喉。
乌度?克劳兹突然爆发出大笑,笑声惊飞了头顶盘旋的秃鹫道:“我看是你们家族出了败类,想整死你以后获取大领主头衔,毕竟你们家从来都是后浪推着前浪跑!”他故意将“后浪”二字咬得极重,目光扫过霍亨?巴赫甲胄上几处新的凹痕。
霍亨?巴赫猛地扯住马缰,雪青战马人立而起,铁蹄在半空划出圆弧。他咬着牙关恶狠狠打量着乌度?克劳兹,从对方磨损的靴底一直看到歪斜的头盔道:“我看你他妈是牙太多顶的嘴也碎了,是不是需要我帮你修修?”话音未落,胸甲反射的阳光正好晃在乌度?克劳兹的眼睛上,刺得对方下意识眯起了眼。
乌度?克劳兹“砰”地跳下战马,铁靴踩在滚烫的沙地上溅起火星。他活动着被链甲包裹的臂膀,饱满的二头肌将皮革护腕撑得咯吱作响,突然伸出戴着铁手套的手勾了勾,指节上的铜钉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来,咱们单挑,不怕闪了你的细腰?”话音未落,喉间发出低沉的闷笑,震得胸前的青藤纹章微微颤动。
“哈哈!”霍亨?巴赫狂笑两声纵身下马,舒展了舒展那异常宽厚的肩膀,靴底溅起沙砾快步上前,“你个小胖萝卜头!”自恃身材高大的他怒吼着扑上前,手指攥住乌度?克劳兹衣领上的银线刺绣,却不料被这个矮自己一头的敦实对手双臂如铁钳般压住手肘,猛然往后一拉,将这个小奥古斯特领主狠狠扯倒在地,他的脸颊重重擦过沙砾,粗糙的石粒在皮肤上犁出几道血痕。他刚一骨碌爬起身,腰间又被猛地抱住——乌度?克劳兹如熊罴般倒栽葱向后仰倒,两人一同摔倒在地,盔甲碰撞轰然响起,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撞得尘土横飞。
周围的士兵们起哄地围在周围,纷纷大喊着给自己领主鼓劲,
周围的士兵霎时围成圆圈,坎帕尼的骑兵挥舞着长矛呐喊,矛尖的寒光在空气中划出乱舞的银线;小奥古斯塔的步兵则敲打盾牌助威,牛皮蒙皮的咚咚声与沙砾摩擦声混作一团。
看着人高马大的霍亨?巴赫被压在打,焦急的伯纳?帕夏骑着雪白马匹挤到圈边劝道:“别打了,坦霜人可能就要追上来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喧嚣中,缰绳被攥得发白,指节泛出青紫色。
“小母鸡...别急!”霍亨·巴赫突然将乌度克劳兹从身上掀翻,起身抱着他后腰重重仰摔在地上,可刚想上前猛踢,却发现这个坎帕尼领主之子竟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于是忙收住脚往后退了两步,而坎帕尼的士兵们看到自己未来的领主似乎被摔死,愤怒地举着长矛想要上前。
小奥古斯塔士兵在卫队长契卡带领下将霍亨·巴赫护在中央,长矛阵列如林般竖起,矛尖直指坎帕尼众人,而这位小奥古斯塔卫队长又朝着外围的小奥古斯塔骑兵们喊道,“不能留活口!”说着大队人马剑拔弩张,将群龙无首的坎帕尼军队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正当小奥古斯塔骑兵们举起长矛地准备大开杀戒,躺在地上的乌度克劳兹突然撑着地面坐起,又慢悠悠站起身,晃了晃脑袋望着那些精神抖擞的小奥古斯塔骑兵道,嘴角勾起抹冷笑:“要是对坦霜人也这样,小奥古斯塔就不会城破了。”话音里带着沙砾摩擦般的沙哑,却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凝固。
霍亨?巴赫长舒一口气,胸前的珐琅彩纹章随着呼吸起伏:“看来你做了个好梦!”他大笑着拍打身上的尘土,擦伤处渗出的血珠将沙粒黏在脸颊,形成诡异的花纹。
即将火拼的士兵们面面相觑,纷纷收起武器,心有余悸地各自归队,金属归位的“呛啷”声在旷野上此起彼伏。
乌度?克劳兹被亲兵扶上战马,活动了活动身体,又长舒了口气后指了指霍亨·巴赫道,“下次我给你好看!”说着鼻梁上的血痂随着说话裂开,一滴鲜血坠落在马镫上,将铁锈染得更红。
脸上满是擦伤和泥土的霍亨·巴赫庆幸地呼了口气,骑到马上讨好道,“其实我挺赞赏你们克劳兹家的,尤其是这样的抗揍能力,简直太棒了!”
乌度克劳兹擦了擦鼻血紧盯霍亨·巴赫道,“害怕了?”
“当然,”霍亨·巴赫拍打着身上尘土道:“我可不想因为小小的口角而闹出人命,然后惹得两大家族血流成河。”他说话时,目光与伯纳?帕夏交汇,两人心照不宣地避开对方眼中的忧虑。
伯纳·帕夏忙上前转移话题道,“咱们现在去哪?实在不行就先去我们天鹅堡避避,刚才探马回来说坦霜大军确实所向披靡,劫掠了很多大的市镇!”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望向远方的目光被灼热的空气扭曲。
霍亨·巴赫给伯纳·帕夏使了个眼色道,“这个烂摊子,反正是摆脱坦霜追兵就行,至于是去特克斯洛还是迪比特城,你们两个定夺。”他故意将“定夺”二字拖长,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
乌度?克劳兹扫视着荒芜的驿道,远处的沙丘在正午热浪中模糊成金色的海浪:“特克斯洛好点,那里的城防坚固,即使坦霜人真能长驱直入,也不容易攻进去,到时候帝国大军也就集结好了。”
霍亨·巴赫扭脸看看乌度·克劳兹,故作惊讶道,“你这几天发芽土豆吃多了,中毒神志不清了?居然敢去特克斯洛,是不是你还有想去凛条克的想法?”他的笑声惊路边觅食的蜥蜴,拖着蓝色尾巴钻入石缝。
乌度?克劳兹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霍亨?巴赫突然抬手横剑,鎏金剑柄在暮色中划出半轮银弧,仿佛被授予了三军统帅的权杖。他扯着被风沙磨哑的嗓子喊道,“坦霜人能神兵天降般团出现在我们小奥古斯塔,说明帝国现在简直比破门帘还破,既然敌我不明,那咱们就向东北方向,向迪比特城进发,那里是唯一值得信赖的地方,毕竟查理尼二世的家门口,无论如何他也会给咱们些安慰吧,不管是用金币还是借据!”盔甲上的珐琅彩纹在夕阳下流转,宛如燃烧的图腾。
乌度?克劳兹的脑袋耷拉在马颈上,缰绳从指间滑落,刮擦着马鞍革带发出吱呀声。他像片枯叶般晃了晃,挥手示意队伍跟进,链甲袖摆间漏出的绷带已被血浸透:“都跟上……”话音未落,肚腹发出的咕噜声竟盖过了马蹄响。
伯纳?帕夏却勒住战马,天鹅堡徽章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回头望向蜿蜒的队伍——小奥古斯塔的伤兵拄着断矛,坎帕尼的败兵背着磨穿的行囊,更有流民夹杂其间,褴褛的衣角在风中连成灰黑色的浪:“怎么队伍好像比以前变大了很多?”他的低语被风撕碎,消散在扬起的沙尘里。
日落时分,铅灰色的云翳压在迪比特城头,逃亡大军的影子被拉成长长的墨痕。乌压压的人群踉跄着靠近城门,盔甲碰撞声与草鞋摩擦声汇成浊流。城垛上突然探出个圆滚滚的脑袋,年仅十几岁的领主波诺?巴巴罗萨的脸颊挤在垛口间,珍珠镶嵌的帽檐歪在一边。
霍亨?巴赫猛磕马腹,雪青战马前蹄刨着城门下的石砖道:“肥脸,快把城门打开,让我们进去。”他的吼声震落了墙缝里的草屑,露出脸上那结痂的擦伤。
波诺?巴巴罗萨眨着婴儿般圆钝的眼睛,望着城外数千名形同乞丐的士兵——有人披着缀满血痂的破旗,有人光脚踩着石块张望,甲胄上的家族纹章早被污泥覆盖。他扯着嗓子,怯意从声音里渗出来道:“你们有艾蒙派缇王室的印鉴通报吗?”
霍亨?巴赫仰起头,后颈肌肉因用力而绷紧,喉结在镶宝石的项圈下滚动,带着些不耐烦道:“你他...不知道我们背后有坦霜追兵吗?”
波诺?巴巴罗萨晃了晃肥嘟嘟的脸颊,珍珠帽链扫过城墙苔藓:“不知道!”
乌度?克劳兹突然用剑柄砸了砸马鞍,干裂的嘴唇裂开血口道:“波诺,我是乌度,你快打开城门,我们都快饿死了!”他说话时,风掀起他破损的披风,露出内里打满补丁的衬衣——那是坎帕尼贵族从未有过的狼狈。
波诺?巴巴罗萨探身时,锦缎袖口扫落城垛的积灰道:“乌度你好,这么晚了,你们为什么不吃饭?”他的语气天真得像在询问童谣,完全没注意到下方士兵们溃烂的脚掌与凹陷的眼窝。
“路上的草皮都快被我们啃光了,再不开城门,我们就要吃土了!”乌度?克劳兹的怒吼惊飞了城头的乌鸦,那鸟扑棱着翅膀,将半片腐肉掉在他的肩甲上。
城头的波诺?巴巴罗萨却歪着脑袋:“你们三个怎么会在一起?”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城砖缝隙,镶嵌的红宝石戒指在暮色中暗得像血块。
彻底失去耐心的霍亨·巴赫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抬头威胁道:“肥脸,要么马上开城门,要么我们架起攻城梯打进去。”
就在波诺?巴巴罗萨犹豫不决时,城垛阴影里转出个高挑身影。女人紧束的蜂腰被暮色勾勒出危险的弧线,绛红色裙摆扫过青苔斑驳的城砖,唇上的胭脂在灰蒙天色中艳得像滴血。她抬手扶着雉堞,银质手镯碰撞出清越的声响。
霍亨?巴赫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望着那美艳熟女挺拔的胸线和妖艳的红唇,这位小奥古斯塔的年轻领主盔甲下的心脏突然擂鼓般狂跳,眼冒精光大声道:“蝴蝶夫人?”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恰好掠过她的发簪,那只镶嵌黑宝石的蝴蝶振翅欲飞,与发呆仰视的霍亨?巴赫肩甲上裘毛缀饰相互映衬,在暮色中构成一幅诡异而绚丽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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