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山口少佐,大家就不用再装了吧?”
贺远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一句话便将山口正雄最后的伪装彻底撕碎。
“我且问你,贵师团目前在前线的作战情况,如何了?”
山口正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特高课的本乡奏三郎!
他为何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此轻易的透露给一个支那人?!
就算真有紧急公务,也完全可以通过军用电台联络,或是派遣特高课自己的人前来,何必假手于人?!
尽管心中疑窦丛生,但他还是强压下震惊,沉声回答道:“情况……的确不太好。”
“敌人的抵抗意志非常顽强,而且似乎对我军的进攻路线和战术部署都了如指掌,准备得异常充分。”
“我军的进攻进度,十分迟缓。”
“嗯,这很正常。”
贺远闻言,只是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仿佛早已料到会是如此。
“这个结果,和北平方面军总部的预测,基本一致。”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那么,山口少佐可知,为何会如此吗?”
山口正雄闻言,下意识警惕的左右看了一眼,目光从王思敬三人那坐立不安的脸上扫过。
“卑职推测……我军内部,可能出现了内鬼,向支那军泄露了作战情报!”
“不错。”
贺远再次点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
“本乡大佐,也是这么说的!”
而听到这句话,一旁的王思敬三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
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端着茶杯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内鬼?泄露军事情报?
这可是通敌叛变,要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而这位力会长当着他们的面,和山口少佐谈论此事……
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就在王思敬和张启元惊疑不定,如坐针毡之际。
“砰!”
一旁的吴广鑫却猛的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他那张肥硕的脸上写满了激动与忠诚,指天画地的大声表态道:“力会长!山口阁下!”
“我吴广鑫对大日本帝国,对天皇陛下的忠心,苍天可鉴!绝无可能做出叛变通敌之事!”
嗯?尼玛玛德!
王思敬和张启元闻言都狠狠瞪了一眼,在心中将这头蠢猪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真是个畜生!
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大家同仇敌忾,共同撇清嫌疑吗?
他这么一搞,岂不是显得自己两人心里有鬼?!
然而,贺远却只是对着吴广鑫笑着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语气温和。
“吴团长不必激动。你曾亲自为我推过轮椅,这份情谊我力某人记在心里。你的忠诚,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而听到这话,王思敬再也坐不住了。
他咬了咬牙,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对着贺远和山口正雄深深一躬。
“力会长,山口阁下,我王某人对帝国的忠诚,也绝对是经得起考验的!”
“但此事事关重大,若二位大人对下官有所怀疑,下官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调查!”
“没错,我们都一样啊!”张启元也连忙跟着附和。
“都坐下吧。”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山口正雄却突然开口,冰冷的打断了几人的表态。
“枣阳县的各位,都是经过帝国严格审查的可靠人士,不必如此。”
他的目光转向贺远,眸子里充满了探究与不解。
“力会长,既然您是奉本乡课长的命令而来,想必特高课那边,一定已经掌握了某些线索吧?”
山口正雄此刻的心中,同样是惊疑不定。
他完全看不透贺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按理说,调查内鬼这种机密之事,应该秘密进行才对。
可对方却偏偏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捅出来,先让枣阳的政府内部自己乱起来。
更奇怪的是,这个力元又不让这三人离去,他也不好发作,只能顺着话往下说。
“不错,的确有些线索。”
“不过此事乃是高度机密。”
贺远再次笑着点了点头,但脸上的神情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对着王思敬三人摆了摆手。
“三位,就请先退下吧。我有些话,需要单独和山口少佐谈谈。”
一听到这话,王思敬三人顿时心痒难耐。
这可是决定自己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啊!就这么被赶出去,谁能甘心?
但贺远的话已经说出口,他们也不敢违逆,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好奇,躬身告退。
“吱呀——”
随着包厢的门被重新关上,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贺远这才转动轮椅,面向山口正雄,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审视的锐利。
“山口少佐,刚才那三个人,你觉得……谁最可疑呢?”
“力会长!”
“这些人,都是我亲自挑选、审查过的!每一个都对我大日本帝国忠心耿耿,我信得过他们!”
山口身体前倾,双眼死死的盯着贺远,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还是直接说出北平那边掌握的线索吧!”
“不要在这里捕风捉影,动摇我军心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山口的内心也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难不成华北方面军,特别是安藤义和那条老狐狸,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将手伸到前线来?!
毕竟,田中久一那个关东军的老顽固在北平吃了多大的亏,他们这些前线师团可是早有耳闻。
然而面对山口的怒火,贺远却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山口少佐,正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端起茶杯,贺远姿态悠然道。
“那个王思敬,皇军虽然是他带路进的城,但他本人与重庆方面的关系一直藕断丝连,从未真正断过。”
“至于吴广鑫和张启元……”贺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他们二人,更是原来国军173师的人,部队被打散后才被迫投诚。”
“谁又能保证,他们在看到皇军推进艰难后,不会故技重施,再次反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