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不无道理。
但姜肆仍旧有些怀疑。
司谕这人最会伪装且心计颇深，因为‘深情’的名声传播甚远，所以平日里，他从不与其它女子接触，包括自己的下属。
但今日——
姜肆摸着小刀的刀锋，丝毫没在意他的威胁，咧着虎牙道：“四殿下，你就算不搀扶她、让你其它下属扶，也丝毫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先前你同李枝的关系，也没亲密到这种程度，你突然来这出——”
他将腿架上高点儿的箱子：“我说实话，有点假、而且更让人怀疑。”
司谕嘴角依旧带着笑：“等会儿就换人搀扶了，你别着急。”他从夜斯年手里拿过药，又对上句话补充，“不过这计划已经开始，我不希望你、成为这场局里，唯一的变数，不然李枝该多伤心。”
姜肆：“……”
姜肆撇过头嗤笑了番。
他将小刀拿在手上抛弄，在深深地看过司谕怀里的李枝后，才转身往远处走去。
司谕挑眉。
很难得地没猜出姜肆的想法。
稍沉默、他侧过脸问夜斯年：“这药效能坚持几天。”
夜斯年蹙眉回答：“五天。”
司谕笑：“五天够了。”
五天完成计划、绰绰有余。
他只需要顺理成章地引出那个‘沈枝鸢’，那躲在暗地里的蛆虫，就会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司谕没忍住勾唇。
他搀扶着李枝，转过身对众人大声喊道：“诸位，若已经吃完药，那就可以动身下船了。”
这话出口、场面上极为安静。
有人又跳出来嚷嚷：“四殿下，我们可能需要位能领头的，虽然我们已经吃了药，但这浓雾伸手不见五指，我们怕——”
话语越说越轻。
但周遭人全都出声附和：“他说的没错，我们能力不济、若是刚进浓雾便遇见什么危险，那根本来不及通知身后的人。”
司谕挑眉。
算是懂这群人要放什么屁。
他撇头看向站在身旁的楚一，笑着道：“楚一，你去领头。”
楚一忙拱手应‘是’。
但才刚走几步，那头便传来姜肆不耐烦的声音：“真是群没胆量的人，要是不走，就别堵在下船的楼梯上。”
“……”
墨梓胥抱剑附和：“既然大家都不肯先下，那就我和他先下，你们全都退后。”
-
姜肆做出头鸟完全有原因。
他无法改变沈枝鸢要参与任务的想法，但他能控制自己的举动、去保护她的安全。
这浓雾浓得像是白色墨水、里面更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所以，他根本无法想象、枝枝会在里头遇上什么样的危险。
“我先下去。”姜肆捏着小刀在手指上打转，语气冷冷的。心中怨恨这墨梓胥来凑什么热闹。
墨梓胥抱剑看他眼道：“此事你有些过于积极。”按照以往来看、姜肆绝非是个喜爱出风头的人。
这种未知危险。
他向来不会抢着上。
姜肆咧嘴，笑得肆意：“因为我在做好事，我想当个好人。”他说着，将小刀利落插回腰间，随即几步跳着就走下船、冲进迷雾。
姜肆并不想让人知晓他的目的。
他不能让墨梓胥等人知晓，他是为了李枝才站在领头。若是他们知晓，那定会继续怀疑‘李枝’的真实身份。
他不要他们怀疑。
他就想让他们认为‘李枝’不是沈枝鸢，他就想让沈枝鸢只属于他。
所以，他不打算跟他们共同行动。
姜肆想，他要提前找到她。
冲进迷雾的那刹那，呛人的烟雾涌进咽喉，他有些难耐地睁开眼，才发现周围的雾气变淡了许多。
在外界瞧见的浓雾就像是屏障。
内部虽然也有、但总体雾气并不如站在外头恐怖，反倒是徒增朦胧感，宛如仙境。
——有山有水有树木。
姜肆望向丛林深处，思索两秒，便要往里头走去。但下秒，有人将手摁在他的肩膀处，道：“你要干嘛。”
冷淡的声音响起。
姜肆蹙眉回过头，便见墨梓胥跟在他屁股后，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面容极为严肃。
“做领头可不是让你先走。”墨梓胥收回手，改为抱剑，“你须得告诉后方人有无危险，而不是往里冲。”
“……”姜肆眯眼，“我只是想多探些路，等我探到了，自然会让这些人进来。”
墨梓胥嘴角勾出抹笑、很浅：“你觉得我该不该相信。”他瞥眼姜肆，继续说，“如果你说你是要去找人，或许我会更相信点。”
姜肆轻嗤：“你想多了。”
他故作轻松地往回走：“我确实想多探路。既然你觉得到此就行，那我便如你所愿，现在就回去告诉他们，这里很安全。”
墨梓胥：“我已经说过了。”
姜肆步伐顿住。
他转过头，手上下意识划起小刀。
笑容也甜丝丝的：“墨梓胥，你还真积极。”
墨梓胥冷眼回看：“我不积极，难不成指望你。”他盯着姜肆，“若不是我阻拦你，你怕是要无影无踪了。”
场地静了几秒。
像是在回应他所说的话似的。
原本在船上的众人、浩浩荡荡地挤入了屏障内部。原本寂静的气氛被突然的热闹打破，呛咳声此起彼伏。
但唯独、不见司谕。
姜肆心觉疑惑，走向进来后就蹙眉的夜斯年，开口问：“那人去哪了。”
“在后——”夜斯年话语卡住，他回头后并没瞧见司谕的人影，于是改口道，“还没进来。”
姜肆：“他又在搞什么。”
“……”
“我可没搞什么。”司谕悠悠走入屏障，手上也不见那个假‘李枝’。
这是去哪儿了。
姜肆同他对视，问：“李姑娘去哪儿了。”
司谕收起扇子指向后方：“当然是在后面。”他走近，笑容满面，“我说你这人也是奇怪，我刚揽着，你说不太妥，现在不在我怀里，看你这表情，倒是又起了疑心。”
姜肆沉默、并没说话。
司谕又道：“要不这样，你既是有所怀疑，不如我义妹，就由你照顾，你觉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