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鸢没想到夜斯年会来找她。
她眨眨眼，想要将衣服撇下，前去开门。却没想到，姜肆先行起身，将她截胡。他用脚后跟推开椅子，整个人的姿态轻慢又慵懒，走至门前时，还回头用眼神询问她是否要开。
他看起来不像是愿意开门的模样。
转过头瞧她时，眼里的冷漠还未完全散去，几瞬后，才柔和面容，朝她露出个浅笑。
沈枝鸢咬唇，也没多管他情绪。
只是点头，让夜斯年进屋。
门‘吱嘎——’一声便从外推开。
夜斯年往里头望了眼，首先瞧见的便是姜肆挑眉的面容。他环着胳膊，半靠在门框上，眼里的占有欲仿佛在跟他透露‘他是这间屋子主人’似的。
夜斯年先行缓过神开口：“你也在这儿，有些巧了。”
“不巧，”姜肆否认，“我基本每天都会待在她屋里，所以你什么时间段来，基本都能看见我。”
夜斯年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宛如没什么感情的木头人。
他对姜肆说：“我找李枝。”
“知道。”姜肆很果断地让开，也没阻拦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向沈枝鸢。
她早已经从躺椅上站起。
瘦削的肩膀披着衣裳，夕阳的光辉从支起的半边窗户往内照，晕黄了她的后背、沾染了她的发丝。
“……”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
静静地看着她坐到椅子上，询问夜斯年‘找她有何事’。
夜斯年未曾答话。
他低头喝了口茶水，抬头扫视她的面容、一寸寸地扫视，随即，才在不经意间问：“听说李姑娘与三皇子殿下关系匪浅。”
此话出口。
那头坐着的姜肆挑了挑眉峰，随即像是在不经意间，将目光挪向夜斯年。
沈枝鸢回话道：“夜神医是如何得知。”
夜斯年道：“偶然得知。”
他顿了下，继续说：“三皇子刚刚来我屋里询问我制药的进度，顺便向我讨要了颗易容丹。”
“……”
沈枝鸢捏紧手心，面上看起来依旧平静，她淡淡说：“那是他为我要的易容丹。”
夜斯年点头：“是为姑娘要的。”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起来。
几秒后，才收回视线问：“姑娘是在什么时候与三皇子达成合作的。”
沈枝鸢低头道：“已经许久了。”
夜斯年这架势，摆明是不信任司谕那番话，所以亲自跑过来试探她。所以她现在要做的，便是打消他的怀疑，顺势让他将这番信息，告诉姜肆。
沈枝鸢道：“我和殿下的目的皆相同，所以我们聊起来很合，达成合作自然也不用花费多少时间。”
夜斯年点点头，又诈道：“那姑娘为何想要剿灭暗龙堂。”
沈枝鸢回答的滴水不漏：“因为暗龙堂将我的朋友——”她没说下去，只是很无奈地笑了下，换了种说法，“暗龙堂是祸害江湖的组织、我相信，想要灭掉它们的，绝不仅仅只有我。”
夜斯年赞同地点头。
沈枝鸢又道：“事到如今，我就跟夜神医招了。其实我也并非是真正的夜婆，只不过夜婆作为我的朋友，早已被人所害，又想着无人见过她的外貌，所以此次前来，便盗用了她的身份。”
夜斯年：“……”
姜肆：“……”
这几句话的信息含量极大。
就差直白地说出她所有目的了。
夜斯年垂眸，手心紧了紧：“姑娘其实不用跟我说的透彻。”
沈枝鸢扯出笑：“无事，我想我说的这些，殿下应当已将大部分事实告知于夜神医你。我也懒得再瞒了，这种躲躲藏藏、遮掩自己身份的事，如今说出来，只觉得自己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夜斯年蹙眉望她。
似乎是不相信这些话分析出来的结果，眉眼内暗藏的思绪更深了些许。
他手指摩挲了下白玉茶盏，最后起身对她说：“易容丹我会尽快制好。”
沈枝鸢也起身道：“多谢。”
她朝他拱拱手，面容带笑。
熟悉的弧度和眉眼，让夜斯年忍不住恍神。他深呼吸口气，对沈枝鸢点了下头示意后，便离开了此屋。
门合拢的声音‘吱嘎——’响起。
姜肆蹙眉问：“你们刚刚聊得那些都是什么意思？”他话语里满是小心翼翼，连询问都带着温柔。
沈枝鸢不忍骗他。
直勾勾地盯了许久，才道：“他还没走远，你要是不懂，可以去问问。”
姜肆：“……”
姜肆又坐回去：“算了，我才不去问。”他又撑着脑袋，宛若痴汉似的看她，咧出的虎牙抵着唇瓣，模样瞧着乖巧又肆意，“我要是去问了，你说不准会立马关上窗户、锁上门，不让我进来了。”
“得不偿失。”他耸耸肩。
沈枝鸢气急道：“那你是准备赖着不走了？”
姜肆笑，故意喊了个‘枝枝’。
尾调慵懒：“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要赶朋友走吗？”
沈枝鸢：“……”
沈枝鸢真是被他给气笑了。
她脸颊红红的，盯他盯了会儿，便扭过头决定不再理他。她自顾自地做起自己的事，连余光也不分给他。
姜肆急了。
也不隔着她，拿着自己的板凳，快速地挪到她身边道：“我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
沈枝鸢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姜肆腿敞开，很乖地将胳膊搁在膝盖上道：“等会儿就走了。”话说到这儿，他又轻声轻语地问，“你就这么想让我走吗？连多留我会儿也不愿意？”
沈枝鸢：“……”
沈枝鸢心里叹口气，盯着他、昧着良心说道：“你对我这样，等你知道真相，会很难受。算了——”她悠悠闭上眼，“你还是走吧，我想要再继续睡会儿。”
姜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