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十年过去,小念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接过了传承班的管理工作,还在大学里开设了非遗课程;小宇则带领沈记拓展了“酱菜文创”领域,推出酱菜主题的文具、饰品,让老品牌更年轻化。
一个春日的清晨,小念带着第六代的孩子(她的女儿)在老宅腌菜,孩子握着迷你酱菜坛,问:“妈妈,曾曾祖母当年为什么要做酱菜呀?”小念笑着说:“为了活下去,为了守护家人,为了把温暖传下去。”
老槐树枝繁叶茂,酱菜香依旧弥漫在老宅的每个角落。沈记的故事,没有结束,只是开启了下一个百年的篇章。它会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守护中,把匠心、善意与家庭的温暖,永远传下去,成为时光里最绵长、最动人的烟火传奇。
春日的晨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碎金似的洒在沈记老宅的酱园里。空气中浮动着酱香、槐花香,还有新腌萝卜的清爽甜意,小念挽着袖口,正带着七岁的女儿安安蹲在青石台旁,手把手教她揉制腌菜的粗盐。
安安攥着小小的木勺,费力地把盐粒撒进切好的萝卜条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母亲的动作,时不时伸手去揪台面上的香菜叶。她手里还抱着一个迷你酱菜坛,那是小宇特意找人定制的,巴掌大的陶坛,釉色温润,坛口刻着小巧的“沈记”二字,是专属于她的“小法器”。
“妈妈,盐要撒多少呀?”安安的声音软乎乎的,混着晨间的鸟鸣,像颗裹了蜜的糖。
小念握住女儿的小手,带着她慢慢翻动萝卜条,让盐粒均匀裹在每一寸果肉上:“要让每根萝卜都沾上盐,就像给它们穿上一层薄薄的白衣服。曾曾祖母说过,腌菜的盐要撒得匀,日子才能过得稳。”
安安歪着头,指腹蹭过坛壁上的字:“那曾曾祖母当年为什么要做酱菜呀?她不想玩吗?”
小念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望向院中的老槐树。树干上的纹路沟壑纵横,像刻满了岁月的故事,阳光落在树杈间,晃得她想起了奶奶讲过的往事。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笑着说:“那时候日子难,曾曾祖母和曾曾祖父守着酱园,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守护一家人不挨饿。后来日子好了,做酱菜就成了守护家的方式——把家人的味道腌进坛子里,把温暖一代代传下去。”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头把自己撒好盐的萝卜条小心翼翼地装进迷你酱坛,还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小手把坛口按紧实:“那我也要把温暖装进去,等外公和爷爷回来,让他们尝尝我的酱菜!”
小念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眼底漾起笑意。这十年,沈记的故事又添了许多新笔墨——她接手传承班后,不仅把线下分店开到了西安、厦门,还在大学里开设了“非遗酱菜技艺与文化”选修课,课堂上总是座无虚席。那些十八九岁的年轻面孔,眼里满是对古法手艺的好奇,有人会在课后缠着她问老配方的细节,有人会带着自己做的“试验品”来请教,还有人寒暑假主动跑到酱园实习,说要把这份手艺“焊在骨子里”。
而父亲小宇,则带着沈记闯进了“文创圈”。他把酱菜坛的造型做成书签、冰箱贴,把老槐树下的酱园景象印在帆布包上,甚至和国风设计师合作,推出了“酱香雅集”系列饰品——用仿酱釉的陶瓷做吊坠,搭配刻着腌菜工序的银饰,意外成了年轻人追捧的爆款。去年中秋,沈记还推出了“酱菜月饼”礼盒,把桂花酱、梅干菜酱揉进月饼馅里,线上预售刚上线就被抢空,连老字号糕点铺都来取经。
“妈妈,曾曾祖母和曾曾祖父真的在树里吗?”安安突然指着老槐树问,小手轻轻拍了拍树干,“我昨天跟树说话,它好像晃了晃叶子,是不是在回答我?”
小念蹲下身,和女儿一起靠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贴着脸颊,能感受到树身里沉稳的生命力。“是啊,他们就藏在树的影子里,藏在酱园的香气里,看着我们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的。”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槐花和一点点豆瓣酱的底料,“这是妈妈做的‘酱香香囊’,带着它,就像曾曾祖母在身边陪着你。”
安安接过香囊,小心翼翼地挂在迷你酱坛的提手上,蹦蹦跳跳地跑到酱缸旁,对着一排排油亮的酱缸大声喊:“曾曾祖母!我今天要腌最好吃的萝卜条,等晒好了给你尝!”
这时,院门被推开,小宇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包走进来,身后跟着小六和几个传承班的弟子。“念念,安安,看外公带什么回来了!”小宇把包放在石桌上,拉开拉链,里面是几套崭新的文创文具——印着酱菜工序的笔记本,造型像酱耙的钢笔,还有绘着老槐树的便利贴。“这是刚跟文具厂敲定的新款,下个月就能上架,还跟市里的中小学合作,要搞‘非遗文创进校园’活动,让孩子们从小就认识沈记,认识老手艺。”
小六凑过来,拿起安安的迷你酱坛看了看,忍不住笑:“我们的小小传承人又在忙活了?来,小六叔教你个秘诀,腌萝卜的时候加一点点冰糖,味道会更鲜哦!”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冰糖,放进安安的坛子里,又帮她把坛口封好,“记住,要放在太阳晒得到的地方,晒够七天,才能出味儿。”
安安捧着坛子,宝贝似的放在窗台上,踮着脚调整位置,确保阳光能直直照在坛身上。小念看着父亲和弟弟聊起文创规划,弟子们围着酱缸讨论新研发的藤椒酱配方,安安蹲在窗台边跟她的迷你酱坛说话,突然觉得,所谓传承,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坚守,而是一群人的热望——是曾曾祖母揉盐时的专注,是爷爷签下“守正创新”时的坚定,是父亲把老手艺变成新潮流的勇气,也是女儿此刻眼里闪烁的光。
晌午时分,酱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成都分店的大师兄带着几个徒弟来汇报工作,说他们和当地的火锅店合作,推出了沈记专属的蘸料酱,成了火锅店的招牌;杭州分店的弟子捎来了新酿的荷花酱,说要在运河边办一场“荷香酱品会”;还有从国外回来的留学生弟子,带着翻译好的沈记酱菜食谱,说要在海外开一间“非遗酱菜体验店”,让外国人也尝尝中国味道。
小念把大家带来的各色酱菜一一摆上石桌,麻辣豆瓣的鲜辣,桂花梅酱的清甜,藤椒酱的麻香,荷花酱的淡雅,混着老槐树的清香,在空气里酿成了一首热闹的歌。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荷花酱,抹在刚蒸好的米糕上,递给安安:“尝尝看,这是杭州的叔叔阿姨做的,带着荷花的味道呢。”
安安咬了一大口,眯着眼睛笑:“好吃!比糖果还甜!妈妈,我以后要学做全世界最好吃的酱菜,开好多好多酱园!”
“好啊,”小念摸了摸女儿的头,看向院中的老槐树,阳光穿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只要你喜欢,我们就一起把酱园守下去,把故事讲下去。”
老槐树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是在点头,又像是在微笑。酱缸里的豆瓣酱还在晒着,油亮的红油泛着光,那是时光沉淀的颜色,是家的颜色,是传承的颜色。
傍晚的时候,安安的迷你酱坛被晒得温热,她执意要把坛子放在老槐树下,说要让曾曾祖母先“闻闻味儿”。小念坐在藤椅上,看着女儿围着坛子跑来跑去,父亲和弟弟在整理新的文创样品,弟子们在酱缸旁记录着发酵数据,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和酱园的香气缠在一起,飘向江城的暮色里。
她想起清明时,全家人围在老槐树下,说着沈记的新变化:非遗课程的学生已经毕业了第一批,有人留在了传承班,有人回老家开了小酱园;文创产品走出了国门,在海外的华人街成了“思乡的味道”;连六岁的安安,都能熟练地背出腌萝卜的步骤,说要做“第六代里最厉害的传承人”。
夜色渐浓,酱园里点起了灯笼,暖黄的光落在酱缸上,落在老槐树上,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安安趴在窗台上,看着她的迷你酱坛,小声跟小念说:“妈妈,我好像闻到曾曾祖母的味道了,甜甜的,香香的。”
小念走过去,抱着女儿,望向窗外的星空。老槐树的影子映在墙上,像一双张开的臂膀,拥抱着这个装满了故事的院子。她轻声说:“那是家的味道,是传承的味道,它会一直在,陪着我们,走向下一个百年,下一个百年。”
沈记的故事,从来没有终点。它藏在每一口酱香里,藏在每一代人心底的坚守里,藏在老槐树的年轮里,藏在孩子们眼里的光里。就像那些腌在坛子里的菜,经过时光的发酵,愈发醇厚,愈发绵长,成为时光里最动人的烟火传奇,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守护中,永远鲜活,永远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