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慈宁宫佛堂内却烛火通明。
太后萧沉月指尖拈着一枚白玉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哀家赢了。”
她抬眼,看向对面白衣胜雪的男子,凤眸中流转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占有欲。
“娘娘棋艺精湛,本宫心服口服。”萧煜,北胤那位温润如玉、清风霁月的太子。
微微颔首,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只是那笑意如隔云端,未曾真正触及他琉璃般的眼底。
萧沉月倾身向前,保养得宜的纤长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抚上萧煜的侧脸,指尖暧昧地滑过他的轮廓。
“太子殿下,哀家对你这副皮囊,甚是喜爱。”
萧煜眸色微冷,抬手不着痕迹却坚定地将太后的手拂开。
“那娘娘便帮本宫杀了萧楚,看着碍眼。”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萧沉月也不恼,反笑得愈发深邃。
她再次凑近,两人气息几乎交融。
“那哀家有何好处?毕竟,三皇子也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好处嘛……”萧煜身子后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将手枕在脑后。
尾音故意拉长,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诱惑,“定能让娘娘满意。”
他神情似笑非笑,琉璃般的眸子在烛光下漾起温和的涟漪,却深不见底。
“哀家就爱和聪明人打交道。”萧沉月满意地笑了,目光在他脸上流连。
“那本宫就静候娘娘佳音了。”萧煜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褶皱的衣袍。
“哀家定不会让太子殿下失望。”萧沉月以手撑颊,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直到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佛堂深处的阴影里。
一出佛堂,萧煜脸上的温和面具瞬间剥落。
他取出月白色的锦帕,用力擦拭刚才被太后碰触过的地方。
力道之大,仿佛要剜下一层皮肉,眸中是几乎要溢出来的嫌恶与冰冷。
“朔风,备水,本宫要沐浴。”他朝空中冷声吩咐,随即飞身离去,身影融入夜色,快如鬼魅。
客栈上房内,水汽氤氲。
萧煜将自己整个人浸泡在浴桶之中,热水没过胸膛,却似乎洗不掉那份黏腻的触感。
雾气模糊了他俊美的轮廓,却掩不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杀意。
“真想把这老妖婆的手砍下来。”他低声自语。
那张面如冠玉的面孔浮出水面,脸颊上还带着用力擦拭留下的非正常红痕。
眼神锐利如刀,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温润。
“还是本宫的小郡主可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真实的弧度。
当另一个身影浮现在脑海时,他眼底的冰霜悄然融化了一丝。
郡主府,夜色沉沉,一片静谧。
盛卿欢半躺在窗边的美人榻上,刚拿起云溯差人送来的信笺。
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微弱而陌生的气息潜入,似乎……还带着伤。
她并未惊慌,只慵懒地仰头,望向房梁,清声道:“阁下还要做这梁上君子多久?”
话音刚落,一道白影翩然落下。
动作间带着刻意的潇洒,却掩不住一丝几不可查的凝滞。
“郡主,别来无恙呀。”萧煜眸中含笑,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
盛卿欢看清是他,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讶然,随即恢复平静。
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阁下还没死透?是在下面有人罩着吗?”
她记得清楚,那日匕首刺入的深度,足以让常人毙命。
萧煜走到她身旁坐下,自顾自斟了一杯冷茶。
那双琉璃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仿佛她是这世间最有趣的谜题。
盛卿欢懒得理他,垂眸拆开云溯的信。
信上内容果然如他本人一般,寥寥数语,清清冷冷。
半晌,她抬眸,迎上萧煜毫不避讳的目光。
“阁下深夜前来,有何贵干?”语气漫不经心。
萧煜笑容温柔,语调缱绻:“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盛卿欢捏起一块栗子糕,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
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我连阁下姓甚名谁都无从知晓,又如何得知你这心悦,是真心还是假意?”
“郡主记好了,”萧煜眸光深邃,“我叫萧煜,武陵人士,无父无母。”他给出的,自然是精心准备的身份。
“哦,那现在,你可以走了。”盛卿欢直接下了逐客令。
萧煜非但不走,反而倏地倾身逼近,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盛卿欢这一下丝毫没有留情。
萧煜偏着头,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指痕。
他却顺势握住她打人的那只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
低叹出声,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真美……”
“疯子!”盛卿欢用力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她眸色一冷,低头便狠狠咬上他近在咫尺的喉结,铁锈般的血腥味立刻在口中弥漫开。
萧煜不但不怒,笑意反而更深。
周身甚至泛起一层诡异的薄红,嗓音沙哑:“咬重点……”
盛卿欢动作一顿,松开牙关。
看着他喉结上渗血的牙印和他那副近乎享受的神情。
一时竟有些怔住,觉得此人简直无可救药。
就在她晃神的瞬间,萧煜手臂猛地用力,将她整个人捞入怀中,俯身便攫取了她因惊愕而微启的唇瓣。
这个吻带着血腥气,充满了侵略性与不容闪躲的占有欲,与他温润的外表截然不同。
直到两人呼吸都变得急促,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真甜。”他低哑的嗓音带着情动后的磁性,目光胶着在她泛着水光的唇上。
盛卿欢眼中寒光乍现,猛地推开他,袖中匕首瞬间出鞘,直指他的心口!
萧煜反应极快,在她匕首刺来的前一瞬,已大笑着飞身后撤。
身影如白鹤般掠过窗口,融入夜色。
空气中只留下他愉悦的、带着势在必得的话语,久久回荡:
“我的小郡主,后会有期!”
盛卿欢持匕而立,看着洞开的窗口,指腹轻轻擦过唇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疯子灼人的温度与血腥气。
她眸色沉静,深处却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