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血渍难洗
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沈念就发现了异常。她用肥皂搓洗了整整半小时,指甲缝里的血渍却纹丝不动,那血渍暗红发黑,与废墟里渗出来的血水同源,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她用刀片小心翼翼地刮,不仅没刮掉,反而越刮越深,渗进指甲盖里,疼得她指尖发麻,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肉里翻搅,钻心刺骨。
更诡异的是那半块绣帕。她把绣帕放在书桌的玻璃下压着,想以此纪念玉芝,也提醒自己那段血腥的过往。深夜,她突然被一道红光惊醒,刺眼的红光从书桌方向传来。抬头一看,绣帕上的白玉兰正在发光,花瓣上的血渍像活过来一样,慢慢流动,汇成玉芝的半张脸 —— 半边清秀白皙,眉眼温柔;半边焦黑露骨,颧骨处的白骨在红光下泛着冷光,耷拉的眼球正死死盯着她,眼角淌着暗红的血沫。
沈念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玻璃,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仿佛摸到了玉芝腐烂的尸身,寒意顺着指尖爬进骨髓,让她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发出 “咯咯” 的声响。“念念,新楼要盖好了。” 绣帕里传来玉芝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的执念还在,你要小心……”
沈念猛地掀开玻璃,绣帕却恢复了原样,只是花瓣上的血渍更红了,像刚滴上去的新鲜血液,还带着温热的触感,烫得她指尖发麻。她抓起绣帕,发现帕子背面绣着一行小字,是表爷的笔迹,歪歪扭扭的:“三层不灭,血债不止”,字迹周围的丝线都被血浸透,发黑发硬,用手一扯就断,断口处还渗着暗红的血珠。
接下来的日子,噩梦成了常态。她总梦到自己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人不是她,是表爷,他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头发凌乱,脸上沾着血污,举着那把锈迹斑斑的斧头,对着她的脖颈比划,眼神疯狂而狰狞:“该你还债了,你逃不掉的,这是你的命!”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枕头下都有黏腻的触感,像是沾了什么液体。开灯却什么都没有,但枕套上会留下淡红色的人头印,形状与玉芝的人头完全吻合,边缘还沾着几根乌黑的长发,发丝粗壮,带着淡淡的檀香,正是玉芝的头发。
作为古籍修复师,她的工作也开始出现诡异的异化。修复一本民国评弹唱本时,浆糊会自动凝成白玉兰的形状,里面嵌着细小的黑色毛发 —— 是女人的头发,发质与玉芝的长发完全一致,用镊子一扯就断,断口处还渗着暗红的血珠,滴在纸上,瞬间晕开,变成 “三层” 两个字。
她试图把浆糊刮掉,常用的牛角刮刀却突然渗出黑血,刃口映出表爷的脸,眼睛瞪得滚圆,布满血丝,嘴张着喊:“你和玉芝一样,都该埋在三层,都该为我的罪孽偿命!”
更让她崩溃的是,她的言行开始不受控。和客户谈生意时,突然冒出一句《游园惊梦》的唱词,调子与她修复的玉芝唱本完全相同,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带着浓浓的哀怨;吃饭时看到桌上的艾窝窝,会下意识尖叫着掀翻桌子,因为那糕体的纹路,和她在幻境中看到的嵌着人骨碎渣的艾窝窝一模一样,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干呕不止,唾液里带着铁锈味;甚至在梳头时,木梳齿间总会缠满带血的头皮,梳一下就扯得头皮剧痛,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会慢慢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和表爷的幻影如出一辙。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把绣帕和唱本烧掉,彻底斩断与断头楼的联系。可打火机刚凑近绣帕,火焰就绕着帕子打转,反而烧到了她的手指,疼得她惨叫出声,指尖瞬间起了水泡。伤口结痂后,形状竟与表爷脖颈的斧痕完全一致,摸上去凹凸不平,像嵌着碎骨,按压时还会传来钻心的疼。
就在她濒临崩溃,几乎要相信自己真的疯了的时候,邮差送来一封匿名信。信封是泛黄的牛皮纸,上面没有寄信人地址,邮票是民国时期的旧票,盖着 “老槐胡同” 的邮戳,墨迹发黑,像是用血浸染过。沈念颤抖着拆开信,里面的字迹与表爷日记里的完全吻合,只有一句话:“老槐胡同重建,新楼仍有三层,等你回来。”
信的末尾,画着一朵小小的白玉兰,花瓣上染着暗红的血渍,与绣帕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边缘还沾着一根细小的黑色毛发 —— 是玉芝的头发。沈念攥着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的血渍突然变得鲜红,像刚渗出来的,与信上的血渍融为一体。她知道,这场围绕 “三层” 的恐怖,从来都没有结束,新的轮回,已经开始了,而她,注定是这场轮回中无法逃脱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