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的手还悬在半空,那缕灰黑气流已经散了。他没动,呼吸慢慢沉下来,胸口起伏变得平稳。
白小染盯着他的手腕看了几秒,尾巴尖微微抽了一下。她没说话,但肩膀松了一点。
黄大贵蹲在屋檐另一头,把最后一节粉笔掰成两半,塞进袖口。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画的三条线,抬脚轻轻一抹,痕迹就没了。
“你刚才那一下。”白小染终于开口,“没靠掌堂令。”
“我知道。”陈小满收回手,掌心朝上翻了翻,皮肤有点发干,像是被风吹久了。
“再来一次。”她说。
陈小满没应声,闭眼调息。三轮呼吸后,他重新将注意力落到丹田。冷流还在那里,像一块沉底的石头,安静,但有分量。
他不急着把它拉上来,而是用意念轻轻碰了一下。
冷流动了。顺着经络往上走,速度不快,也没乱窜。到了手臂时,他试着让它拐个弯,往右肩走。肌肉绷了一下,但没疼,也没麻。
他睁开眼,右手缓缓抬起。
掌心再次浮出一缕灰黑气流,比刚才更淡,旋转得也慢。他手指微动,气流跟着偏转方向,在手腕外侧绕了半圈,然后停下。
白小染站起身,走近一步,尾尖探出去,在气流边缘轻轻一点。那股力量没炸,也没反弹,只是微微晃了晃,像水面上的影子被人戳了一下。
她退开,点了点头。
“能控住了?”黄大贵问。
“还不稳。”陈小满收掉气流,“但能听使唤。”
“听使唤和能打架是两回事。”黄大贵从怀里摸出一小撮迷踪粉,摊在手掌上,“你现在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路能走直,可推你一把就得摔。”
他说完,扬手把粉末撒向空中。
迷踪粉没落地,分成三团,悬停在陈小满面前,形成一条曲折的路径。最前面一团离他不到一尺,最后一团在五步外。
“走一遍。”黄大贵说,“用你的力,沿着这个路线送出去。别爆,别断,也别自己先倒下。”
陈小满盯着那三团粉,深吸一口气。
他抬起光剑,剑身未亮,也没有灵能波动。他只是握紧剑柄,将体内冷流一点点引到右臂,再灌入剑身。
第一试,力量刚到剑尖就炸了。迷踪粉被震散,空中噼啪响了一声,像是火柴擦过粗糙的墙面。
他手臂一软,剑差点脱手。
“太狠。”黄大贵摇头,“你是赶着去投胎?”
第二试,他放慢速度,只送出去一丝。力量刚出剑尖,就断了,像一根线被人剪成两截。
第三试,力量走了一半,突然拐了个弯,打在自己肩上。他闷哼一声,退了半步。
“你这身子板,迟早被你自己拆了。”黄大贵嘀咕。
陈小满没理他,甩了甩胳膊,重新站定。
第四次,他不再强推,而是像倒水一样,让冷流顺着经络自然流出,送到剑身时,控制它一点点往前送。
光剑前端泛起一层暗色波纹。
波纹扩散出去,划过第一团迷踪粉,粉团轻轻颤了一下,没散。接着是第二团、第三团,三团粉都晃了晃,依旧悬在原地。
剑锋过处,屋顶的瓦片无声裂开一道细缝,从起点一直延伸到终点,整齐得像尺子画的。
风刮过来,吹散了粉末。
黄大贵走上前,蹲下看了看那道裂缝,又抬头看看陈小满。
“行了。”他说,“这次没崩,也没伤你。”
陈小满把剑收回,插在膝盖旁。他额头上出了层汗,脸色还是白的,但呼吸已经稳了。
白小染走到那道裂缝前,尾尖贴上去,感受了一下。
“以前你出力,都是乱冲的。”她说,“现在不一样了。这股力,是你自己能叫名字的。”
“什么意思?”他问。
“以前你用的是命格本身的力量,谁都能认出来,也能引来麻烦。”她看着他,“现在你把它变成自己的东西了。不是借来的,是养出来的。”
黄大贵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你得再躺三天。”他说,“没想到一天就摸到门。”
陈小满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有点发热,但不再发麻。他试着调动那一丝冷流,让它在指尖转了一圈,又收回去。
“还不够。”他说,“实战里没人给我时间慢慢倒水。”
“你已经比昨天强了。”白小染说,“昨天你还得靠我压经络。”
“所以我才要继续练。”他抓起光剑,站起来,“下次他们来,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挡在我前面。”
白小染没接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黄大贵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屋顶边缘。符纸无风自动,轻轻抖了一下,然后恢复平静。
“这符能感应气机变化。”他说,“你要是再练,我就在这看着。万一你又把自己弄炸了,我也好及时收尸。”
陈小满没笑,但嘴角动了一下。
他退后几步,重新摆出持剑姿势。
这一次,他没先灌力,而是先动身体。脚步往前一滑,剑随人走,冷流顺着动作自然流转。
剑出,气劲压出一道弧线,屋顶另一端的瓦片应声裂开,裂缝走向和刚才如出一辙。
他收剑,站定。
白小染走过去,用尾尖扫过新裂的缝隙。
“轨迹一样。”她说,“力量也匀。”
“说明你能打了?”他问。
“说明你不用我再替你挡第一击了。”她说完,转身跳到屋檐另一头,盘下尾巴,“下次遇敌,你可以走在前面。”
黄大贵把符纸揭下来,折好塞回怀里。
“这身子骨。”他低声说,“总算有点像样了。”
陈小满站在原地,手里握着光剑。他没再说话,只是把剑举到眼前。
剑身依旧黯淡,但他能看到里面有一丝暗流在缓缓流动,像是被驯服的河。
他放下剑,深吸一口气。
体内的冷流安静地沉在丹田,不再躁动,也不再躲藏。他能感觉到它的位置,它的温度,它的动静。
就像知道自己的心跳一样清楚。
远处传来一声猫叫,巷口的灯笼晃了一下。
陈小满转头看去。
灯笼还在摇,但没有风。
他眯起眼。
白小染耳朵动了动,尾巴忽然竖起。
黄大贵猛地抬头,手已经摸到了怀里的符。
陈小满握紧了剑。
(各位大人,更新不稳,敬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