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阵破了一角，墙角那道裂缝猛地一震，邪修的手掌从砖缝里抽出，五指扭曲如枯枝。他嘴角裂开，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石头：“断我一线，我要你半条命。”
陈小满没说话，右手迅速将那半张烧焦的纸片按进地面裂缝。纸片刚接触泥土，就发出一声轻响，像火苗被风吹灭。地面微微一颤，原本躁动的黑气突然停滞。
白小染立刻跃起，狐火在她手中拉成一条长链，直扑横梁。火光缠上邪修躯干，他身体一僵，脚下的裂缝不再涌出灰气。
黄大贵同时甩手，五枚铜钱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地成圈。铜钱边缘泛起微光，把邪修围在中间。他低声念了句什么，铜钱开始缓缓转动。
“困住了！”他说。
邪修挣扎，手臂一挥，一道黑影扫向白小染。她翻身躲开，火链收紧，逼得对方动作迟缓。陈小满抓住机会，冲上前一步，银剪刀对准邪修身前虚影刺去。
剪刃入体，没有血，只有一声闷响。
邪修仰头，嘴咧得更大，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奶奶……也没能……”
话没说完，陈小满用力合拢剪刀。咔嚓一声，邪修胸口的位置炸开一团黑雾。他的身体开始龟裂，像干涸的泥地，一块块剥落。
白小染跳下来，站到陈小满身边。她喘着气说：“这就完了？太便宜他了。”
黄大贵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一片黄符。符纸一碰就碎，化成粉末。“根断了。”他说，“这人借庙养魂，靠小孩鞋引怨气，现在阵眼破了，他也撑不住。”
庙里安静下来。
墙上的裂缝慢慢闭合，地面的小鞋一只接一只倒下，黑线缩回砖缝，最后消失不见。屋顶的横梁发出吱呀声，像是松了一口气。
陈小满收起银剪刀，擦了擦手心的汗。他低头看着那半张纸片，已经烧得只剩一点边角，字迹模糊。他小心地把它收回怀里。
白小染靠着墙坐下，闭上眼。“本小姐要睡三天。”她说完就打了个哈欠，没再开口。
黄大贵盘腿坐在门口，手里数着铜钱。一枚一枚擦干净，放回布袋。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边有点发白，晨光从破瓦间漏进来，照在神龛上。那里曾经黑气缭绕，现在只剩下积灰。
镇子里传来第一声鸡叫。
接着是开门的声音。有人探出头，看见庙宇方向黑气散尽，愣了一下，转身跑回去喊人。不一会儿，几户人家都出来了，站在远处望着这座老庙，没人敢靠近。
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近处，看了看，忽然跪下磕了个头。其他人见了，也陆续跟着行礼。没人说话，但眼神里全是感激。
陈小满站在庙门口，看着这些人。有个小男孩想走近，被母亲拉住。他回头看了陈小满一眼，眼睛亮了一下。
白小染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站起身拍拍衣服。“走了？”她问。
陈小满点头。“等天亮就行。”
黄大贵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没事了。”他说，“鬼魂不会再回来，这地方清净了。”
三人没走远，在庙外找了块干净石板坐着。风从街口吹过，带着点清晨的凉意。镇民们陆陆续续回家，有的回头看看他们，轻轻点头。
太阳升起来时，最后一缕黑气从庙顶飘散，消失在光里。
白小染伸了个懒腰。“下次别碰这么麻烦的阵。”她说，“累死人。”
陈小满笑了笑，没说话。他摸了摸胸口，那半张纸片还在。
黄大贵忽然皱眉，转头看向街尾。
那边站着一个人。
穿灰色外套，帽子压得很低，手里拎着一只红色小皮箱。箱子看起来很旧，边角磨损严重。那人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陈小满也看到了。
他站起身，手慢慢伸进衣兜，握住银剪刀。
那人抬起一只手，轻轻掀了下帽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