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杀队总部,蝶屋敷。
气氛沉重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与上弦之陆以及无惨本人遭遇战的惨烈结果,此刻清晰地体现在每一位归来者的身上。
东子搀扶着依旧昏迷不醒、灵压微弱到几乎感知不到的林飞,踉跄地回到了总部。他自己也脸色苍白,呼吸略显急促,与无惨短暂交锋留下的内伤并未完全恢复。
几乎前后脚,另一组人也回来了,但景象同样令人心头一紧。
宇髄天元,那位总是华丽自信的音柱,此刻用简陋的绷带吊着空荡荡的左袖,衣袖之下,左手已然不见。鲜血渗透了绷带,但他依旧挺直着腰板,脸上甚至带着他标志性的、却此刻显得有些苍白的笑容。他身边跟着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三人。炭治郎额头包扎着,脸上多了几道擦伤;善逸一瘸一拐,似乎伤到了腿;伊之助则安静得多,猪头头套歪在一旁,露出带着淤青的侧脸,显然也消耗巨大。
“天元大人!炭治郎!你们……”蝶屋敷的隐部队成员立刻围了上来,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担忧。
“哈哈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少了一只手臂而已,依旧华丽得很!”宇髄天元用他洪亮的声音试图驱散沉重的气氛,但额角的冷汗和略微颤抖的右手暴露了他的虚弱。
“快!先给他们治疗!”隐的成员们急忙将伤者分别安置。
经过初步的紧急处理和包扎,众人都暂时安顿下来。林飞被送去静养,由专业的隐成员看护其异常的灵压衰竭状态。炭治郎三人也因疲惫和伤势沉沉睡去。
东子处理完自己的伤口后,找到了独自坐在廊下,望着庭院、沉默下来的宇髄天元。那空荡荡的左袖在此刻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目。
东子走到他身边,沉默了片刻,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
“天元大人,非常抱歉。”
宇髄天元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东子继续说道:“当时林飞强行使用了他无法完全掌控的力量,灵压尽失昏迷,我也受了伤,无法继续支援城内的战斗。只能……只能先带着他撤退回来。如果我们在的话,您或许不会……”他的目光落在天元的断臂处,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他感到愧疚,觉得是自己和林飞的撤离间接导致了音柱的重伤。
宇髄天元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了更加响亮的笑声,甚至牵动了伤口,让他咳嗽了两声:“咳咳……哈哈哈!说什么傻话呢,东子!”
他用仅存的右手用力拍了拍东子的肩膀(力度控制得很好):“你们那边面对的可是无惨本人!能活着回来,甚至还重创了他,这已经是奇迹般的华丽战绩了!我这边不过是少了一只手,换掉了上弦之陆,怎么看都是我们赚大了!”
他的笑容爽朗而真诚,没有丝毫作伪:“而且,正是因为你们引开了那个棘手的上弦之零和无惨,我们才能集中力量对付堕姬和妓夫太郎。你们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顿了顿,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左肩,语气变得略微感慨,却依旧豁达:“至于这只手……哈哈哈,看来华丽的音柱生涯要暂时告一段落了啊。”
他抬起头,看向总部训练场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新队员训练的叫喊声。
“既然不能再冲锋陷阵,那我就换个方式继续战斗好了。”宇髄天元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而豪迈的笑容,“我会向主公申请,退居二线,成为训练师!用我这华丽的经验和失去手臂的教训,去训练出更多、更强大的队员!这也是一种无比华丽的使命,不是吗?”
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阴霾,只有将挫折转化为动力的强大意志和乐观。
东子看着宇髄天元,心中的愧疚稍稍减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佩。这位音柱的华丽,不仅仅在于外表和言辞,更在于他坚韧不拔的灵魂。
“是,天元大人。”东子点了点头,语气郑重,“您一定会成为一名无比华丽的训练师。”
“哈哈哈!那是当然!”宇髄天元大笑着,随即压低了声音,“不过,在那之前,得先让蝴蝶忍帮我弄个华丽点的义肢才行……”
阳光洒在廊下,照亮了天元乐观的笑容和东子微微放松的神情。战争的残酷留下了伤痕,但战士的意志却从未被真正打断。旧的传奇即将以新的方式延续,而新的挑战——来自无限城、来自彻底无情的秽刃、来自恐惧且愤怒的无惨——也正在悄然逼近。
休息,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华丽的出征。
意识深处,一片混沌的火焰之海。
林飞的意识飘浮不定,四周是燃烧跳跃却感觉不到温度的暗红色火焰。他感觉自己无比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这片属于自己的力量之海中。
就在这时,前方的火焰缓缓汇聚,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它没有具体的面貌,完全由最纯粹、最凝练的暗红色火焰构成,周身散发着无尽的炽热与威严,同时也带着一种古老的漠然。
“炽……”林飞认出了它。这是他斩魄刀的刀魂,他力量的本源,也是他最亲密的“战友”,但有时,也是最危险的伙伴。
刀魂“炽”发出声音,那声音仿佛无数火焰爆裂的合鸣,直接响彻在林飞的意识里:
“愚蠢。”
它的开场白毫不客气。
“你以为驾驭我的力量,是凭借一腔怒火和不顾一切的决心就能做到的吗?”
林飞挣扎着凝聚起意识:“我当时……没有选择!我不能看着……”
“不能看着兄弟被带走?不能无所作为?”炽打断了他,火焰构成的形体微微晃动,带着嘲讽的意味,“所以你就选择被我的力量吞噬?你可知,你强行引动‘残火太刀’的那一丝真意,若非我最后关头强行收敛,你此刻早已不是灵压尽失,而是被由内而外烧成虚无,连灵魂的残渣都不会剩下!”
林飞沉默了。他感受到了一种后怕,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自己险些彻底失去救回洪瑞机会的恐惧。
炽继续说道,语气冰冷而客观:“听着,林飞。我是焚天烬虚之力,是极致的毁灭与炽热。你与我共生,但并非我的主宰。每一次卍解,都是一次危险的舞蹈,一次与毁灭的亲密接触。”
“我能借予你的力量,有其界限。以你目前的器量和灵魂强度,我最多只能允许你使用一半的力量。超过这个界限,火焰便将不再区分敌我。它们会首先灼烧的就是你自身!”
“这次的昏迷,只是最轻微的警告和反噬。若你再如此强行抽取超越极限的力量,下一次,附着在你骨骼、血液、灵魂深处的火焰,就会真正燃烧起来。那将是永无止境的痛苦,直至你彻底化为我的一部分燃料,失去所有自我意识,成为一个只知燃烧的空壳。”
火焰之海因为炽的话语而剧烈翻腾,仿佛在印证着它的言语。
林飞感受着那份浩瀚无垠却又危险至极的力量,心中震撼。他一直以为卍解后的虚弱只是消耗过大,却从未想过其本质是与如此危险的力量共舞。
“一半……的力量吗?”林飞喃喃道。
“没错。”炽的火焰形体靠近了些,那灼热感几乎要让林飞的意识蒸发,“想要驾驭更多的力量,甚至真正触及‘残火太刀’的领域,你需要变得更强。不仅仅是灵压的增长,更是心灵的锤炼,是对‘毁灭’与‘守护’之间平衡的领悟。否则,你不仅救不了你的兄弟,只会把自己也彻底葬送。”
“在你没有达到要求之前,”炽的声音如同最终宣判,“这就是铁的规则。记住这次的反噬之苦。若再犯,代价将是你的全部。”
说完,炽的火焰形体骤然消散,重新融入了四周的火海之中。
林飞的意识孤零零地漂浮着,回味着炽的话语。
一半的力量……反噬……燃烧殆尽……
前路似乎变得更加艰难。无惨的强大超乎想象,彻底失去记忆和情感的洪瑞(秽刃)更是致命的敌人,而自己最大的依仗却有着如此严苛和危险的限制。
但是……
林飞的意识缓缓握紧(尽管没有实体)。
即使只有一半的力量,即使前路遍布荆棘与火焰,他也绝不会放弃。
他必须变得更强,必须找到方法。
为了救回洪瑞,为了终结无惨,也为了……真正配得上“焚天烬虚”这个名字。
意识深处的火焰渐渐平息,林飞的昏迷状态开始转向深度的自我修复和沉睡。这一次的教训,将深刻改变他未来使用力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