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岭的防务在胥锋手中固若金汤,今天有人来报楚老将军到哒边境大营。
楚倾云与裴衔便不再多留,将此地全权交托玄雨,启程返回位于后方、更为开阔安全的主营盘。临行前,楚巍然押运的队伍也传来消息,已安全穿过最险峻的一段山路,不日即将抵达。
主营盘内,一片被特意划出的空旷校场已然清空。一百名由胥锋亲自遴选出的精锐射手已在此列队等候。他们中有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兵,也有反应迅捷、充满朝气的幽影卫新血,此刻都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望着校场前端那几十个尚未开启的木箱,以及站在箱前的宸王与王妃。
楚倾云今日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骑射服,青丝高束,更显干练。她目光扫过下方这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好奇、兴奋与些许忐忑。
“诸位,”她声音清越,清晰地传遍校场,“你们手中即将拿到的,是能改变战场规则的新式武器——燧发火枪!”
她话音一落,校场上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吸气声。虽然早有耳闻,但亲眼见证的时刻即将到来,仍让这些百战精锐心潮澎湃。
裴衔上前一步,沉声道:“此乃国之利器,王妃将亲自教导尔等使用之法。望尔等用心习练,早日成军,扬我国威!”
“谨遵王爷、王妃令!”百人齐声应和,声震云霄。
楚倾云命人打开木箱,取出第一支火枪。她没有立刻分发,而是亲自持枪,面向所有士兵。
“我知道,你们都是善射之人,弓马娴熟。”她朗声道,“但火枪,与弓箭不同。它不依赖个人臂力,却更依赖纪律、冷静与精准的流程。”
她开始一步步演示,语速平稳,条理清晰:
“第一,检查枪膛,确保通畅无物。”她用小刷子清理着并不存在的残渣,动作一丝不苟。
“第二,装入定量火药。”她拿起一个标准药囊,“多则易炸膛,少则无力,必须精确!”
“第三,填入弹丸,用通条压实。”她演示着如何将铅丸推入枪膛底部,“压实,才能让火药充分燃烧,射得更远更准!”
“第四,将击锤扳至待发位置。”她扣动燧石机括,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整个过程,她做得不快,却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与力量感。
“现在,瞄准。”她侧身,举枪,姿态并非完全的古法持弩,也非现代的抵肩射击,而是结合两者优点,形成了一种更稳定、更适合当前火枪结构的据枪姿势。“目光、照门、准星,三点一线!屏住呼吸!”
她并未真正击发,而是保持这个姿势数息,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的动作要领。
“记住这个感觉!”她放下枪,目光扫过众人,“火枪射击,慢就是快!任何一个步骤出错,都可能伤及自身,或贻误战机!从今日起,你们要练的,不是快,而是准!是稳!是即便身处万军之中,炮火连天,也能心如止水,完成这十几个步骤,将弹丸精准地送到敌人身上!”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更点燃了士兵们心中的火焰。
接下来,便是分批领取火枪,进行无药的空枪操练。楚倾云和裴衔亲自下场,穿梭于队列之间,逐一纠正士兵们的动作。
“手臂再稳一些!”
“通条要直上直下,不可歪斜!”
“瞄准时,肩要放松!”
楚风也在一旁协助,他学得快,很快就能帮着指点其他士兵。校场上,只剩下金属摩擦声、口令声,以及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声,气氛严肃而专注。
傍晚,训练暂歇。楚倾云与裴衔回到主帐,虽感疲惫,眼中却带着欣慰。
“假以时日,这支火枪队,必成战场上一锤定音的奇兵。”裴衔为她斟上一杯热茶,语气笃定。
楚倾云接过茶杯,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臂,笑道:“但愿隆多和乌蒙,会‘喜欢’我们这份即将送上的大礼。” 她的笑容里,带着智珠在握的从容,以及一丝即将改变战争模式的使命感。
夜幕降临,主营盘内,许多士兵仍在借着火光,一遍遍重复着白天空枪操练的动作。那清脆的燧石敲击声,仿佛预示着不久之后,真正的雷霆,将在这西南之地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