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长窗,在宸王府内室铺开一地碎金。楚倾云执着个五彩绣球,正逗得榻上的裴玥伸着小手咿呀作声,旁边的裴璟虽还不会抢,却也睁着乌亮的眼睛随绣球转动。裴衔下朝归来,见着的便是这般温馨景象。
父皇让我们带璟儿玥儿进宫请安,他接过云芷递来的温帕净了手,轻轻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特意嘱咐你亲手用金薯做几样新鲜吃食,要在乾清殿设宴让众臣见识这亩产数千斤的宝贝。
楚倾云将绣球交给乳母,眼中漾起笑意:正好让诸位大人知道,这土里长的金疙瘩能变幻出多少花样。
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路进宫,云芷小心抱着裹在杏黄襁褓里的裴玥,乳母抱着裴璟,楚倾云与裴衔并肩而行。才进慈宁宫,太后已笑着迎上来:快让哀家瞧瞧这两个心肝!
太后抱着裴玥心肝肉儿地唤,皇帝闻讯也从乾清殿赶来,将裴璟接在怀里掂了掂:沉手!比上月又壮实了些。小家伙攥着祖父龙袍上的金线云纹,引得皇帝朗声大笑。
待皇帝跟裴衔去往乾清殿筹备宴席,楚倾云便往御膳房去。她系上青布围裳,亲自选了几筐圆润土豆。带着厨房打杂的人,教他们先洗净削皮,银刀起落间,切丝如发,切片如纸,切丁匀称如珠玉。御厨们屏息立在两侧,看她将开水焯水过的部分土豆丝浸入冰水,另取一些洗干净没削皮成上笼蒸制。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制作土豆糍粑。蒸熟的土豆剥皮倒入石臼,楚倾云让糕点师傅执木杵反复捶打,声声沉稳有力。待土豆成泥,继续捶捣,直至莹润黏糯。糕点师傅依言将这份带着手作温度的薯泥洒上些米粉制成圆饼,煎得两面金黄时,满室都是质朴的焦香。
油锅初沸,她拈起土豆丝悬锅试探,见细泡微涌便松手。金丝在热油中绽开如菊,捞起时已是酥脆金黄的土豆松。另起一锅急火快炒土豆片,淋酱撒蒜,浓香袭人。
那道红烧土豆丁尤见匠心。土豆丁煎得焦黄时,她舀入西州进贡的孜然粉,异域香气瞬间炸开,再加入自种的红辣椒与肉末同烧。御膳房大监忍不住赞叹:王妃这手调味功夫,竟把边塞风味融进了家常菜!
待炭火烤熟的小土豆对半切开,撒上孜然辣椒 盐,粗犷香气与宫宴珍馐形成奇妙对照。最后将冰镇过的土豆丝用香醋拌了,青红椒丝点缀其间,清爽解腻。
乾清殿内,君臣正商议着边关事务,忽闻阵阵异香袭来。但见宫人们捧着朱漆食盒鱼贯而入,十余道土豆佳肴次第陈列:金灿灿的土豆松堆作小山,油亮亮的炒土豆片泛着酱光,撒满孜然辣椒的红烧土豆丁令人食指大动,还有莹白剔透的凉拌土豆丝、煎得焦香的糍粑,最特别的当属那盘带着炭火气息的烤土豆。
皇帝先尝了块糍粑,感受着石臼捶打出的独特韧劲,又试了筷红烧土豆丁,辣香过后是孜然与薯香的交织,不由龙颜大悦:这般滋味,竟比驼峰熊掌更妙!
兵部尚书捧着烤土豆若有所思:若边关将士能得此物,蒸煮烤炸皆可,佐以西州孜然,何愁饮食单调!这话正中楚倾云下怀,她顺势解释:西州孜然耐储存,与土豆皆是固边良品。
裴衔替她布了块糍粑,低声道:今日之后,西州商路该热闹了。她抬眼望去,见皇帝正将烤土豆分与重臣,细说边贸之利。
暮色染红宫墙时,太后特意差人来问制作之法,说要让慈宁宫小厨房也学着做。回府的马车里,楚倾云靠着裴衔肩头,听他转述皇帝要增设边贸司的决议。长安灯火透过纱帘映在她眼中,恍若见来日商队驼铃响彻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