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阳山的黑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凌玄站在山脚下，金甲上的金光被黑雾染得暗淡，却依旧挺拔如松。他能感觉到，山体深处的废弃通道正在震动，每一次震动都伴随着更浓郁的魔神残力。
“出来吧，殷柔。”他的声音穿过黑雾，带着金石般的冷硬，“躲在里面用无辜者的魂魄修炼，不觉得丢人吗？”
黑雾翻腾，一个穿着粉裙的女子缓缓走出。
她的容貌极美，肌肤白得像雪，眼角点着桃花妆，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挑，确实有蛊惑人心的资本。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的瞳孔深处藏着黑气，嘴角的弧度僵硬得像面具。
“凌玄哥哥还是这么不解风情。”殷柔掩唇轻笑，指尖缠绕着根黑色的丝带，丝带上沾着点点血迹，“当年你说我若能弃了蚀魂教，便亲手为我种望舒花，这话还算数吗？”
凌玄的眼神冷如冰霜：“当年说这话时，我还不知道你为了修炼蚀魂术，杀了自己的亲妹妹。”
殷柔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的黑气瞬间翻涌：“那贱人活该！她凭什么生来就是教主之女，我就得做她的替身？”
她猛地挥手，黑色丝带化作长鞭，带着尖啸抽向凌玄：“你也一样！凭什么你生来就是天纵奇才，我努力了百年，却还是要被你踩在脚下！”
凌玄挥剑格挡，金色的剑气斩断丝带，却在落地的瞬间炸开，化作无数只毒蜂，朝着他的面门扑来。
“雕虫小技。”凌玄冷哼，金甲上的裂痕突然射出金光，将毒蜂全部烧成灰烬。
但就在金光亮起的瞬间，山体突然剧烈震动，废弃通道的封印彻底碎裂，一股比之前强百倍的魔神残力喷涌而出，竟在殷柔身后凝聚成一道模糊的黑影。
“这才是我的底牌！”殷柔狂笑起来，身影与黑影渐渐融合，“我用戈阳山所有生灵的魂魄喂饱了它，现在，它就是新的魔神！”
黑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巨爪朝着凌玄拍下。凌玄举剑抵挡，却被震得连连后退，金甲上的裂痕竟在瞬间扩大，渗出金色的血液。
“爹！”
凌念欢的声音突然从黑雾外传来，紧接着是三色神光撕裂黑雾的锐响。他冲破毒蜂的阻拦，星神石与月神石在掌心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狠狠砸在黑影的巨爪上。
“谁让你来的？”凌玄又惊又怒，却在看到儿子身后的苏清欢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苏清欢握着剑，红衣在黑雾中格外醒目：“要打一起打，你以为我们还是当年需要你拼命保护的样子吗？”
凌念欢挡在他们身前，混沌血脉在体内疯狂运转，与凌玄的金光渐渐呼应：“娘说，我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黑影的巨爪再次落下，这一次，凌玄和凌念欢同时出手。
金色的剑气与三色神光交织，竟在半空形成一道旋转的光轮。光轮所过之处，黑雾如同冰雪消融，连魔神残力都在发出痛苦的嘶鸣。
“这是……”殷柔的脸色大变，“混沌血脉与元神金光的融合？不可能！这两种力量明明相克！”
“你不懂的事还很多。”凌玄的声音带着笑意，与凌念欢对视的瞬间，父子俩的力量再次暴涨。
光轮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光丝，像有生命般钻进黑影体内。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竟在光丝的拉扯下开始分解，露出里面无数个挣扎的魂魄。
“是被吞噬的生灵！”苏清欢大喊，长剑舞动，将那些魂魄小心翼翼地引出黑影体外。
凌念欢趁机催动混沌血脉，光丝突然爆发出圣洁的光芒——那是混沌血脉在融合了元神金光后产生的新力量，既能吞噬魔神残力，又能净化邪祟，比单纯的混沌之力更加强大。
“混沌神圣之力……”凌玄看着那些光芒，眼中闪过惊讶，随即是深深的欣慰。
这是连创世神都没能完全掌握的力量，却在他们父子手中诞生了。
殷柔看着黑影一点点消散，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她转身想逃，却被凌念欢甩出的光丝缠住脚踝。
“当年你用蚀魂术害死的人，今天该还债了。”凌念欢的声音冰冷，光丝顺着她的身体蔓延，净化着她体内的魔神残力。
殷柔在光丝中痛苦地扭曲，粉裙渐渐变成灰烬，露出了底下丑陋的伤疤——那是她当年为了融合魔物，硬生生剜掉半颗心脏留下的痕迹。
“我不甘心……”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在金光中彻底消散，只留下块黑色的桃花簪，落在地上时碎成了粉末。
黑雾散去，戈阳山重新露出翠绿的山体。那些被解救的魂魄在空中盘旋片刻，朝着凌玄一家三口深深鞠躬，随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天地间。
凌玄看着凌念欢掌心的混沌神圣之力，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这力量还不稳定。”他的声音温和，“回去后，爹教你怎么掌控它。”
凌念欢笑着点头，阳光穿过云层，照在父子俩紧握的手上，金光与神光交织，温暖得像从未经历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