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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落时,天津法租界的柏油路面还凝着白日未散的余温,街角的洋行橱窗里亮着暖黄的煤气灯,将玻璃上的雾汽烘出一片朦胧的光晕。沈砚之踏着碎石子铺就的便道往前走,黑色皮鞋碾过落在地上的梧桐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掌心攥着的那枚鎏金铜扣,边缘硌得指腹微微发紧。

这枚铜扣是方才从租界巡捕房出来时,老周偷偷塞给他的。昨日夜里,巡捕在英租界码头截获了一批走私货物,其中混杂着十几箱仿冒的北洋军械局制式铜扣,做工粗糙却仿得有几分形似,若非报关单上的货物品名与实物不符,怕是真要被顺利运出天津,流落到不明势力手中。老周知道沈砚之这些时日一直在追查军械局铜扣失窃案,还牵扯出之前的古董赝品走私链,便特意留了一枚样品给他,只叮嘱道:“沈先生,这批货看着糙,可背后牵扯的人不简单,巡捕房那边不敢深查,你自己留心些。”

沈砚之走到街角的咖啡馆门口,抬手推开玻璃门,风铃清脆的响声落进耳中。靠窗的位置上,苏清鸢正低头看着手中的报纸,指尖捏着一支银质钢笔,时不时在报纸边缘的空白处写些什么。见他进来,苏清鸢抬眸,眼底掠过一丝暖意,将面前的一杯热咖啡往对面推了推:“刚煮好的,加了些奶,不那么苦。”

沈砚之坐下,将掌心的铜扣放在桌上,鎏金色的表面在灯光下泛着廉价的光泽,与他之前在军械局见到的正品铜扣相比,一眼便能看出差距,却又说不出具体差在何处。“你看看这个。”他指尖轻点铜扣,“英租界码头截获的赝品,和之前古董店查到的仿冒铜扣是同一个路子,只是做工更糙些。”

苏清鸢放下钢笔,伸手拿起铜扣,指尖摩挲着表面的纹路。她早年跟着父亲研究过不少古董器物,对金属器物的工艺细节格外敏感,指尖刚触到铜扣边缘,便皱了皱眉:“材质不对,正品用的是精炼黄铜,含铜量足,触感温润,这个摸着发涩,像是掺了不少锌和铁,分量也轻些。”

她将铜扣翻过来,背面的纹路模糊不清,甚至能看到边缘有明显的毛刺,“还有纹路,正品铜扣背面的编号是手工镌刻的,笔锋有力,深浅均匀,这个编号像是机器压出来的,边缘发虚,连数字的笔画都有些变形。”

沈砚之点头,这些表面的差异他也看出来了,可之前查到的仿冒古董铜扣,做工比这个精细得多,几乎能以假乱真,若非他之前见过军械局的正品,又仔细核对过工艺记录,怕是也难分辨。“这批赝品应该是次品,或许是赶工做出来的,也可能是用来试探风声的。”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凉意,“但不管是哪种,都说明背后的制假团伙还在活动,而且一直在仿制军械局的铜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清鸢将铜扣放在桌上,指尖沿着铜扣的边缘划过,忽然停在一处,眼神微凝:“你看这里,铜扣边缘的弧度不对。”她抬手示意沈砚之凑近些,“正品铜扣的边缘是手工打磨的,弧度圆润,没有棱角,这个边缘虽然也磨过,但打磨得很粗糙,而且弧度不均匀,有的地方陡,有的地方平缓,像是模具本身就有问题。”

沈砚之俯身细看,果然如苏清鸢所说,铜扣的边缘弧度参差不齐,之前他只注意到表面的光泽和纹路,倒没留意到这个细节。“模具?”他眉头微皱,“正品铜扣的模具是军械局特制的,工艺精湛,而且有专属的防伪标识,仿冒者想要仿制,要么是拿到了正品模具,要么是自己开模。可正品模具一直锁在军械局的库房里,有专人看管,不可能轻易失窃,他们应该是自己开模做的。”

“自己开模的话,这些细节上的缺陷就说得通了。”苏清鸢拿起钢笔,在报纸空白处画了一个简单的铜扣轮廓,“开模需要先做母模,再翻制子模,母模的精度直接决定了成品的质量。正品母模是请德国的工匠做的,工艺精度极高,每一处纹路、弧度都经过反复校准,仿冒者没有这样的技术,也没有正品的详细图纸,只能靠着实物反向测绘,测绘过程中难免会出现误差,母模做不准,子模翻出来的成品自然就有缺陷。”

她指着画出来的轮廓,在边缘处画了一个小圈:“尤其是这种弧度细节,测绘时稍微差一点,母模上的误差就会被放大,成品的边缘弧度就会不均匀。还有背面的纹路,正品的纹路是立体的,有深浅变化,仿冒者的母模刻得浅,而且纹路模糊,压出来的成品自然也跟着模糊,甚至会出现纹路断裂的情况。”

沈砚之看着报纸上的草图,又低头看向桌上的赝品铜扣,忽然想起之前在古董店查到的那枚仿冒铜扣。当时他觉得那枚铜扣做工精细,几乎没有瑕疵,可现在想来,或许是自己当时看得不够仔细,说不定也藏着类似的细节缺陷,只是比这个次品隐蔽些罢了。“之前古董店的那枚仿冒铜扣,我回头再仔细看看,说不定也有这样的问题。”他沉声道,“如果能找到所有赝品铜扣共有的缺陷,或许就能顺着模具的线索,查到制假的作坊在哪里。”

苏清鸢点头,将钢笔放下,拿起铜扣再次仔细端详:“除了边缘弧度和纹路,还有一个地方很关键,你看铜扣正面的鎏金层。”她指尖摩挲着铜扣表面,“正品的鎏金层是手工鎏镀的,厚度均匀,附着力强,不容易脱落,而且光泽柔和,这个赝品的鎏金层太薄了,还不均匀,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底下的金属底色,用指甲轻轻刮一下,说不定就能刮掉。”

沈砚之依言,用指甲轻轻刮了刮铜扣正面的鎏金层,果然有少量金色的粉末脱落,露出底下暗灰色的金属,与周围的鎏金色形成鲜明对比。“鎏镀工艺也不行。”他眉头皱得更紧,“手工鎏镀需要专业的工匠,还得有特定的配方,仿冒者应该是用了廉价的化学鎏镀,工艺简单,成本低,效果自然差。”

“材质、模具、鎏镀工艺,这三处都是致命缺陷。”苏清鸢将铜扣放回桌上,“尤其是模具,这是最关键的线索。开模需要专业的设备和场地,还得有懂金属模具工艺的工匠,在天津能做这种金属模具的作坊不多,而且大多集中在河北区的五金巷一带,那里有不少做金属加工的小作坊,鱼龙混杂,很容易藏污纳垢。”

沈砚之对天津的五金巷略有耳闻,那里靠近老城区,街巷狭窄,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金属加工作坊,有做农具的,有做五金配件的,还有些作坊暗地里接一些私活,比如仿制金属器物、加工违禁器械,巡捕房之前也查过几次,但因为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总是治标不治本。“明天我去五金巷看看。”他沉声道,“不过五金巷里的作坊太多,直接打听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混进去,慢慢排查。”

“我跟你一起去。”苏清鸢抬眸,眼神坚定,“我对金属工艺熟悉,能更快地分辨出哪些作坊有能力做铜扣模具,而且我女扮男装混进去,不容易引起怀疑,比你一个人去更方便。”

沈砚之犹豫了一下,五金巷里鱼龙混杂,不乏地痞流氓,还有些作坊背后牵扯着黑恶势力,他担心苏清鸢跟着去会有危险。“那里太乱了,你一个女孩子去不安全。”他劝道,“我自己去就行,实在不行,我让阿诚跟着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阿诚是沈砚之的贴身护卫,身手利落,做事沉稳,跟着他多年,帮他处理过不少危险的事情。苏清鸢知道沈砚之是担心自己,可她也清楚,仅凭沈砚之和阿诚,未必能快速找到制假作坊,而且她对金属工艺的了解,能帮上不少忙。“放心,我自有分寸。”苏清鸢微微一笑,“我早年跟着父亲去江南考察过不少金属作坊,知道该怎么跟作坊里的人打交道,不会惹麻烦的。而且女扮男装,没人能认出我,反而比你们更隐蔽。”

见苏清鸢态度坚决,沈砚之知道她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而且她说的也有道理,有她帮忙,排查的效率会高很多。“那好吧,明天一早我们在五金巷门口汇合,你多带些防身的东西,凡事小心些,一旦有危险,立刻离开,不要逞强。”他叮嘱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苏清鸢点头,眼底掠过一丝暖意:“我知道,你也一样。对了,之前军械局的李局长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铜扣失窃案查到现在,还没找到失窃的正品铜扣,那些铜扣要是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提起军械局的铜扣失窃案,沈砚之的脸色沉了沉。之前他查到铜扣失窃与古董赝品走私链有关,还牵扯出了日本人的势力,可后续追查时,对方的行踪却忽然隐匿了,李局长那边虽然派人暗中调查,却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失窃的正品铜扣更是杳无音信。“李局长那边还在查,只是对方很谨慎,每次交易都换地方,而且用的都是化名,很难抓到线索。”沈砚之沉声道,“不过这批赝品铜扣的出现,或许能给我们一些线索,仿冒者既然一直在仿制铜扣,说不定和失窃案有关,甚至可能知道正品铜扣的下落。”

苏清鸢点头,指尖轻点桌面:“有可能,仿冒者要仿制铜扣,必须要有正品作为样本,他们要么是拿到了失窃的正品,要么是通过其他渠道弄到了正品。如果能查到这批赝品铜扣的样本来源,或许就能顺着线索找到失窃的正品铜扣。”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约定好明天去五金巷的具体事宜,眼看天色越来越晚,沈砚之送苏清鸢回到她住的公寓楼下,看着她安全上楼,才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沈砚之没有休息,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之前在古董店查到的那枚仿冒铜扣,放在桌上,与今天拿到的赝品铜扣放在一起,仔细对比起来。

借着台灯的灯光,沈砚之拿着放大镜,一点点观察两枚铜扣的细节。果然如苏清鸢所说,古董店的那枚仿冒铜扣虽然做工精细,表面看不出明显的缺陷,但仔细观察后,还是能发现边缘的弧度有细微的不均匀,背面的纹路虽然比次品清晰些,却依旧没有正品的立体质感,鎏金层的厚度也略薄于正品,只是比次品均匀些,不容易察觉。

“看来所有的赝品铜扣,都出自同一个模具,或者是同一个制假团伙之手。”沈砚之放下放大镜,指尖轻点两枚铜扣,“模具的缺陷是共有的,只是后续加工的精细程度不同,才有了精品和次品之分。只要找到制作模具的作坊,就能顺藤摸瓜,查到背后的制假团伙,甚至可能找到铜扣失窃案的突破口。”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吹进来,吹散了屋内的暖意。天津的夜色深沉,街头的灯火星星点点,却照不透隐藏在暗处的阴谋与罪恶。沈砚之望着远处法租界的方向,眼底掠过一丝坚定,不管背后牵扯到什么势力,他都要查到底,不仅要找回失窃的军械局铜扣,还要揪出背后的黑手,斩断这条危害天津治安的赝品走私链。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沈砚之便起身换了一身粗布长衫,头戴一顶旧毡帽,将自己打扮成一个跑货的小商贩,又在脸上抹了些灰,显得有些沧桑。苏清鸢则女扮男装,穿了一身灰色的短打,头发束在头顶,用帽子遮住,脸上也沾了些尘土,眉眼间添了几分英气,看上去就像一个常年在外奔波的学徒,很难让人认出她的女儿身。

两人在五金巷门口汇合,五金巷的入口处挤满了人,有推着板车送货的商贩,有穿着工装的作坊工人,还有些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人声鼎沸,格外热闹。巷子两旁的店铺大多已经开门,门口堆着不少金属原材料和加工好的成品,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打磨的粉尘和机油的味道,刺耳的金属敲击声此起彼伏,让人有些耳膜发疼。

“我们分开走,你往左边,我往右边,遇到可疑的作坊就进去看看,重点看有没有做铜质模具的设备,还有加工好的铜扣半成品。”沈砚之压低声音对苏清鸢说道,“中午在巷子中间的那家面馆汇合,有什么发现随时记下来,不要轻易暴露身份。”

苏清鸢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铅笔,塞进怀里:“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你自己小心。”说完,她转身走进巷子,顺着右边的街道往前走,目光在两旁的作坊门口扫过,仔细观察着每个作坊的情况。

沈砚之也转身走进巷子,左边的街道上,大多是做农具和五金配件的作坊,门口堆着锄头、镰刀、铁钉之类的东西,作坊里传来的都是农具打磨的声音,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假装打量着路边的货物,时不时停下来和商贩闲聊几句,打听一些作坊的情况,可问了好几家,都说只做常规的五金配件,不接私活,更不会做仿冒器物。

走到巷子深处,沈砚之看到一家名为“鑫源作坊”的店铺,门口没有堆太多成品,只有几个金属模具放在门口,看起来有些陈旧。作坊里传来的不是金属打磨的声音,而是机器运转的轰鸣声,与其他作坊的声音截然不同。沈砚之心中一动,放慢脚步,假装路过,目光偷偷往作坊里瞥去。

透过敞开的大门,他看到作坊里摆放着几台金属加工设备,有车床、铣床,还有一台看起来像是压制模具的机器,几个工人穿着油污的工装,正在忙碌着,手中拿着一些金属半成品,看起来像是某种金属配件的雏形。沈砚之注意到,其中一个工人手中拿着的半成品,形状与铜扣有些相似,只是还没有鎏金,表面是暗灰色的金属色。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对着门口一个正在抽烟的中年男人拱了拱手,语气恭敬地说道:“老板,请问这里能做金属配件吗?我有一批货,想找个作坊加工一下。”

中年男人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警惕,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粗布长衫,脸上沾着尘土,像是个跑货的商贩,才慢悠悠地说道:“做什么配件?数量多少?我们这里只接大批量的活,小批量的不做。”

沈砚之从怀里拿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简单草图,草图上画的是一个普通的金属纽扣,与军械局的铜扣有些相似,但又做了些改动,不容易引起怀疑。“就是这种纽扣,数量不少,大概有几千个,老板你看能不能做?”他将草图递过去,语气诚恳地说道,“价格好商量,只要做工精细,不耽误交货时间就行。”

中年男人接过草图,低头看了看,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指尖在草图上轻轻点了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这种纽扣不难做,只是需要开模,开模费不便宜,而且交货时间要半个月,你能等吗?”

沈砚之心中一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假装犹豫了一下:“半个月有点久,能不能快些?我这边着急用。”

“快不了,开模本身就需要时间,还要调试设备,加工成品,半个月已经是最快的了。”中年男人将草图还给沈砚之,语气冷淡地说道,“你要是能等,就先交一部分定金,我们开始准备;要是等不了,你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五金巷里能做这个的作坊不多。”

沈砚之接过草图,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那行,半个月就半个月,只是我要看看你们之前做过的样品,心里有个底,毕竟做工要是不好,我这边也没法交代。”

中年男人眼神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才转身走进作坊,片刻后拿着一个金属纽扣出来,递给沈砚之:“这是之前给别人做的样品,你看看做工怎么样。”

沈砚之接过样品,指尖摩挲着表面的纹路,心中一震。这个样品的形状虽然与军械局的铜扣不同,但工艺细节却和之前查到的赝品铜扣如出一辙,边缘弧度不均匀,背面的纹路模糊,甚至连金属材质都一样,摸着发涩,分量较轻。很明显,这家作坊之前做过类似的仿冒铜扣,只是换了个外形而已。

“做工还行,就是边缘有点糙,能不能打磨得精细些?”沈砚之假装挑剔地说道,指尖故意划过样品的边缘,“客户那边要求高,要是边缘这么糙,肯定不收货。”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批量加工的东西,难免有些小瑕疵,想要精细些也可以,就是要加钱,而且交货时间还要再推迟几天。”

“加钱没问题,只要做工好就行。”沈砚之立刻说道,假装松了口气,“那定金多少?我今天先交一部分,你们尽快开始准备。”

中年男人报了一个价格,沈砚之假装讨价还价了几句,便从怀里拿出一些银元,递了过去:“行,定金我先交了,老板你尽快安排,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

中年男人接过银元,数了数,放进怀里,脸上的警惕之色消减了些,说道:“放心吧,我们做这行多年了,不会耽误你的事,你三天后过来看看模具的进度。”

沈砚之点头,又闲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鑫源作坊。走出作坊门口,他故意放慢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见中年男人已经走进了作坊,才快步往巷子中间的面馆走去。此时已经快到中午,巷子里的人少了些,金属敲击声和机器轰鸣声依旧刺耳,却比早上安静了些许。

沈砚之走到面馆门口,推开门走进去,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作坊里的工人,正在埋头吃饭。他扫了一眼,看到苏清鸢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碗还没动过的面,正在低头看着手中的小本子。

沈砚之走过去坐下,苏清鸢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掠过一丝询问的神色。沈砚之微微点头,示意有发现,然后叫来伙计,点了一碗面,才压低声音说道:“巷子深处的鑫源作坊有问题,我刚才进去试探了一下,他们做过类似的金属纽扣,工艺缺陷和赝品铜扣一样,应该就是制假的作坊之一。”

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也压低声音说道:“我这边也有发现,左边街道的一家顺发作坊,门口堆着不少铜质半成品,里面有工人在鎏镀金属器物,我看了一眼,鎏镀的工艺很粗糙,和赝品铜扣的鎏金层很像,而且他们的老板神色警惕,我一打听接不接私活,就立刻把我赶走了。”

“鑫源作坊负责开模和加工半成品,顺发作坊负责鎏镀,两者很可能是合作关系,一起制作赝品铜扣。”沈砚之沉声道,“我已经在鑫源作坊交了定金,假装要做金属纽扣,三天后可以去看模具进度,到时候就能确认他们是不是在做赝品铜扣的模具。”

苏清鸢点头,将手中的小本子递给沈砚之:“我把顺发作坊和鑫源作坊的位置都记下来了,还有另外几家可疑的作坊,虽然没进去试探,但门口的设备和工人的状态都不太正常,或许也和制假有关。”

沈砚之接过小本子,低头看了看,上面清晰地记着几家作坊的名字和位置,还有简单的备注,标注着每家作坊的可疑之处,字迹工整,一目了然。“做得好。”他抬头看向苏清鸢,眼底满是赞赏,“接下来我们先盯着鑫源和顺发这两家作坊,看看他们的出货渠道,说不定能查到赝品铜扣是运往哪里的,背后的人是谁。”

两人吃完面,又商量了一下后续的计划,决定轮流盯着鑫源作坊和顺发作坊,观察他们的人员往来和货物运输情况,同时联系老周,让他帮忙查一下这两家作坊的背景,看看背后有没有牵扯到其他势力。

下午,沈砚之留在鑫源作坊附近,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假装晒太阳,实则密切关注着作坊的动静。鑫源作坊的大门一直敞开着,工人进进出出,偶尔有板车拉着金属原材料进来,却很少有货物运出去,看起来像是还在加工半成品,没有到出货的时候。

直到傍晚时分,沈砚之看到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鑫源作坊门口,马车的帘子拉得很严实,看不清里面的人。中年男人从作坊里走出来,和马车上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走进作坊,片刻后带着几个工人,搬着几个木箱放在马车上。木箱看起来很重,工人搬的时候很吃力,而且木箱外面用黑布裹着,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沈砚之心中一动,悄悄起身,跟在马车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马车沿着五金巷往外走,穿过老城区,一直往英租界的方向驶去。沈砚之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跟着,眼看马车快要进入英租界,忽然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沈砚之加快脚步,追到小巷口,却看到马车已经停在巷子深处的一座宅院门口,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从马车上搬木箱,中年男人站在一旁,神色恭敬地和一个戴着礼帽的男人说话,礼帽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他身材高大,气质阴沉。

沈砚之躲在巷子口的拐角处,不敢再往前走,只能远远地看着。片刻后,木箱被搬进宅院,戴着礼帽的男人递给中年男人一个信封,中年男人接过信封,打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男人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马车也跟着驶离了小巷,消失在街头。

沈砚之看着那座宅院,眼底掠过一丝凝重。这座宅院位于英租界和老城区的交界处,属于三不管地带,里面住的人身份不明,而且门口有专人看守,看起来戒备森严,显然不是普通人家。赝品铜扣被运到这里,说明背后的势力很可能就藏在这座宅院里,而且与英租界的势力有关联,难怪巡捕房不敢深查。

他在巷子口停留了片刻,确认周围没有可疑人员后,才悄悄离开,快步往苏清鸢的住处走去。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头的灯火渐渐亮起,沈砚之的心情却格外沉重,鑫源作坊和这座宅院的发现,让他意识到,赝品铜扣背后牵扯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仅有本地的黑恶势力,还可能牵扯到租界里的势力,甚至可能和之前的军械局铜扣失窃案、古董赝品走私链有关联,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犯罪网络。

回到苏清鸢的住处,苏清鸢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前整理白天查到的线索,见他进来,立刻起身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查到什么?”

沈砚之点头,将下午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清鸢,包括鑫源作坊出货、马车运往偏僻宅院,以及宅院的位置和戒备情况。“那座宅院很可疑,背后的势力不简单,而且很可能和英租界的势力有关联。”他沉声道,“赝品铜扣被运到那里,要么是暂时存放,要么是准备转手卖给其他势力,不管是哪种,我们都必须查清楚这座宅院的主人是谁,背后到底牵扯到什么人。”

苏清鸢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道:“三不管地带的宅院,大多是黑恶势力或者走私团伙的据点,想要查清楚主人身份,不容易,而且那里戒备森严,我们很难靠近。或许可以找老周帮忙,巡捕房那边虽然不敢深查,但应该有这座宅院的相关记录,说不定能查到一些线索。”

沈砚之点头:“我已经联系老周了,让他帮忙查一下这座宅院的背景,还有鑫源作坊和顺发作坊的老板身份,估计明天就能有消息。”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赝品铜扣,指尖摩挲着边缘的缺陷,“现在已经确认鑫源作坊是制假作坊,顺发作坊负责鎏镀,赝品铜扣最终被运到那座宅院里,背后的势力藏在那里。接下来,我们需要确认的是,这座宅院的主人是谁,他们仿制这么多赝品铜扣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失窃的正品铜扣是不是也在他们手里。”

苏清鸢走到他身边,看着桌上的铜扣,眼底掠过一丝担忧:“如果这座宅院的势力和军械局铜扣失窃案有关,那他们仿制赝品铜扣,很可能是为了混淆视听,掩盖正品铜扣失窃的真相,或者是想将赝品铜扣当作正品卖出去,获取暴利,同时利用正品铜扣做一些危害天津治安的事情。”

“有这个可能。”沈砚之沉声道,“军械局的铜扣不仅是军械的配件,还代表着北洋政府的军械标识,一旦大量正品铜扣流入不明势力手中,他们很可能会用这些铜扣装配仿制的军械,冒充北洋政府的军队,从事叛乱、走私等活动,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沉默了片刻,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赝品铜扣的背后,不仅是简单的仿冒走私案,还牵扯到军械安全和天津的治安稳定,甚至可能影响到北洋政府的统治,他们必须尽快查清真相,揪出背后的黑手,斩断这条犯罪网络,找回失窃的正品铜扣,避免造成更大的危害。

第二天一早,老周就传来了消息,通过巡捕房的内部记录,查到那座宅院的主人名叫张启山,是天津本地的黑恶势力头目,早年靠走私鸦片发家,后来又涉足古董赝品走私,与英租界的巡捕头目关系密切,还和日本人有往来,行事嚣张跋扈,之前巡捕房也查过他几次,都因为证据不足,加上英租界势力的干涉,不了了之。

鑫源作坊的老板名叫王强,早年是张启山手下的小弟,后来被张启山安排经营作坊,专门负责加工仿冒金属器物,顺发作坊的老板李顺也和张启山有勾结,两家作坊都是张启山犯罪网络的一部分,专门为他加工仿冒赝品,然后通过他的渠道运往各地,获取暴利。

“果然是张启山。”沈砚之看着老周传来的消息,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之前古董赝品走私链的案子里,就有他的影子,只是当时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没能将他绳之以法,没想到他还牵扯到了军械局铜扣失窃案,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苏清鸢点头:“张启山和日本人有往来,军械局铜扣失窃案很可能就是他和日本人勾结做的,偷走正品铜扣,再仿制赝品混淆视听,既可以用正品铜扣装配军械,又能靠赝品获取暴利,一举两得。”

“现在证据已经差不多了,张启山是背后的黑手,鑫源和顺发作坊是制假据点,那座宅院是货物存放和交易的据点。”沈砚之沉声道,“只是张启山背后有英租界势力和日本人撑腰,我们直接动手肯定不行,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联合李局长和巡捕房,才能将他一网打尽,否则很可能打草惊蛇,让他跑掉。”

苏清鸢沉思片刻:“想要找到确凿的证据,就必须潜入那座宅院,找到正品铜扣的存放地点,还有他和日本人勾结的证据。只是宅院戒备森严,我们很难进去,而且里面肯定有不少守卫,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沈砚之点头,他也知道潜入宅院的风险很大,但这是目前唯一能找到确凿证据的办法。“我去潜入宅院,你留在外面接应我。”他沉声道,“我身手比你好,而且之前有过潜入据点的经验,不容易被发现。一旦找到证据,我会立刻通知你,然后联系李局长和老周,让他们带人过来,将张启山和他的手下一网打尽。”

苏清鸢不同意:“太危险了,张启山的手下都是些亡命之徒,宅院里肯定布满了守卫,你一个人进去,万一被发现,根本无法脱身。要去一起去,我可以帮你吸引守卫的注意力,而且我对机关陷阱有些了解,说不定能帮上忙。”

沈砚之看着苏清鸢坚定的眼神,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而且有她帮忙,成功率确实会高一些。“那好,我们一起去,但你必须听我的安排,一旦遇到危险,立刻撤离,不要管我。”他叮嘱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苏清鸢点头,眼底掠过一丝暖意:“放心,我不会逞强,我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两人商量好潜入的计划,决定晚上行动,趁着夜色的掩护,潜入宅院。下午,他们去五金巷附近的店铺买了一些潜入需要的工具,包括绳索、撬棍、迷药等,又仔细观察了宅院周围的环境,确定了潜入的路线和撤离的方向。

夜色渐深,天津城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街头的路灯还亮着微弱的光芒。沈砚之和苏清鸢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蒙着黑布,悄悄来到宅院附近,躲在暗处观察着宅院的守卫情况。宅院里的灯火通明,门口有两个守卫来回巡逻,院墙很高,上面还装着铁丝网,看起来戒备森严。

沈砚之看了一眼苏清鸢,微微点头,两人沿着院墙往侧面走去,找到一处相对偏僻的角落,这里的铁丝网有一个破损的缺口,应该是之前被人破坏的,刚好可以容一个人钻进去。沈砚之先爬上院墙,确认周围没有守卫后,示意苏清鸢跟上,两人顺着缺口悄悄钻进了宅院。

宅院里的布局很复杂,有好几座房屋,中间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几个守卫在巡逻,手中拿着手电筒,来回扫视着周围的情况。沈砚之和苏清鸢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避开巡逻的守卫,往最里面的一座房屋走去,根据老周提供的线索,这座房屋很可能是张启山存放货物和重要文件的地方。

走到房屋门口,沈砚之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是锁着的。他从怀里拿出撬棍,小心翼翼地撬着门锁,动作轻柔,尽量不发出声音。片刻后,门锁被撬开,沈砚之推开门,示意苏清鸢先进去,自己则留在门口放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房屋里堆放着不少木箱,和之前从鑫源作坊运过来的木箱一样,外面用黑布裹着。苏清鸢走到木箱旁边,轻轻掀开黑布,打开木箱,里面果然装满了鎏金铜扣,正是之前查到的赝品铜扣,数量足足有几千个,堆积如山。

“这么多赝品。”苏清鸢压低声音说道,眼底掠过一丝震惊,“张启山这是要大批量贩卖赝品铜扣,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沈砚之走进来,关好门,目光在房屋里扫视着,除了堆放的木箱,还有一张办公桌,桌上放着一些文件和账本。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账本翻开,里面记录着赝品铜扣的制作数量、成本、销售渠道和收入,其中有几页记录着与“日方”的交易,标注着“正品铜扣已交付,货款未结清”,还有具体的交付时间和地点。

“找到了。”沈砚之指尖轻点账本上的记录,眼底掠过一丝冷意,“正品铜扣果然被张启山卖给了日本人,而且已经交付了一部分,剩下的应该也在这座宅院里。”

苏清鸢走过来,看着账本上的记录,脸色凝重:“张启山胆大包天,竟然敢将军械局的正品铜扣卖给日本人,这是通敌叛国的大罪,一旦查实,必死无疑。”

沈砚之将账本放进怀里,又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翻找起来,很快找到了一份文件,是张启山和日本人签订的协议,上面明确写着,张启山负责盗取军械局的铜扣,并仿制赝品混淆视听,日本人则支付高额的货款,还会为张启山提供保护,帮助他扩大走私网络。协议上还有张启山和一个日本军官的签名,证据确凿。

“证据找到了。”沈砚之将文件收好,对苏清鸢说道,“我们现在立刻离开这里,通知李局长和老周,让他们带人过来,抓捕张启山,找回剩下的正品铜扣。”

苏清鸢点头,两人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守卫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里面好像有动静,进去看看。”

沈砚之眼神一沉,示意苏清鸢躲到木箱后面,自己则握紧了怀里的撬棍,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片刻后,房门被推开,几个守卫拿着手电筒走了进来,手电筒的光芒在房屋里来回扫视,很快就照到了堆放的木箱。

“谁在里面?出来!”一个守卫大喝一声,手中的枪对准了木箱的方向。

沈砚之知道躲不过去,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木箱后面冲出来,手中的撬棍朝着最前面的守卫挥去,正中守卫的肩膀,守卫惨叫一声,手中的枪掉在了地上。苏清鸢也跟着冲出来,拿起桌上的一个花瓶,朝着旁边的守卫砸去,花瓶碎裂的声音响起,守卫被砸中头部,倒在了地上。

其他守卫见状,立刻开枪射击,子弹打在木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沈砚之拉着苏清鸢,朝着房屋后面的窗户跑去,一脚踹碎窗户玻璃,跳了出去。外面的守卫听到枪声,立刻围了过来,手电筒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其中。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张启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愤怒的嘶吼。

沈砚之和苏清鸢沿着之前确定的撤离路线,拼命往前跑,身后的枪声和喊叫声越来越近。两人穿过几条小巷,眼看就要跑出三不管地带,忽然,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他们面前,车门打开,老周探出头来:“沈先生,苏小姐,快上车!”

沈砚之和苏清鸢立刻上车,老周一脚油门踩下去,汽车飞速驶离,身后的守卫追了上来,却被汽车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直到汽车驶入法租界,老周才放慢车速,松了口气:“幸好赶上了,李局长已经带人往张启山的宅院赶去了,应该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沈砚之靠在座椅上,松了口气,将怀里的账本和文件递给老周:“这是张启山制假售假、通敌叛国的证据,还有正品铜扣被卖给日本人的记录,你交给李局长,让他务必彻查到底,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参与的人。”

老周接过文件,点头道:“放心吧,沈先生,有了这些证据,张启山插翅难飞,日本人那边,李局长也会上报北洋政府,追究他们的责任。”

苏清鸢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底掠过一丝释然。经过这么多天的追查,终于这么多天的追查,终于找到了制假作坊和背后的黑手,还拿到了确凿的证据,虽然过程惊险,但总算是有了结果。只是她知道,这并不是结束,日本人拿到了一部分正品铜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后续还会有更多的麻烦等着他们,天津的局势,依旧不容乐观。

汽车停在咖啡馆门口,沈砚之和苏清鸢下车,老周拿着文件,立刻开车前往巡捕房,与李局长汇合。沈砚之看着汽车消失在街头,转头看向苏清鸢,眼底掠过一丝暖意:“这次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快找到线索,还顺利拿到了证据。”

苏清鸢微微一笑:“我们是伙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张启山被抓,制假作坊被捣毁,赝品铜扣的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日本人那边,还需要多加留意,他们拿到了正品铜扣,肯定会有后续的动作。”

沈砚之点头,眼底掠过一丝坚定:“放心,不管日本人有什么阴谋,我都会查到底,绝不会让他们在天津兴风作浪,危害百姓的安危。”

暮色再次沉落,天津城的灯火依旧璀璨,只是这璀璨的灯火背后,隐藏的阴谋与危机,远没有结束。沈砚之和苏清鸢站在街角,望着远处的夜色,心中都清楚,接下来的路,依旧充满了挑战,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携手并肩,对抗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守护天津的安宁。

而此时的英租界日本领事馆内,一个穿着军装的日本军官看着手中的电报,脸色阴沉。电报上写着,张启山的宅院被北洋政府的人突袭,张启山及其手下被抓获,赝品铜扣和相关证据被缴获,剩下的正品铜扣也被追回。

“一群废物。”日本军官将电报扔在桌上,语气冰冷,“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暴露了我们的行踪,真是没用。”

旁边的一个日本士兵低头说道:“长官,现在张启山被抓,北洋政府肯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后续的计划恐怕很难进行下去了。”

日本军官沉默了片刻,眼底掠过一丝狠厉:“没关系,张启山只是一颗棋子,没了他,还有其他人。天津的局势很快就会变了,我们的计划,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停止。通知下去,让潜伏在天津的人做好准备,随时待命,只要时机成熟,我们就动手。”

士兵点头,转身退了下去。日本军官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天津城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天津,而他们,将会是这场风暴的主导者,用鲜血和战火,染红这座繁华的城市。

沈砚之和苏清鸢并不知道日本领事馆内的阴谋,他们此时正坐在咖啡馆里,看着窗外的灯火,心中充满了感慨。赝品铜扣的案子虽然告一段落,但他们知道,这只是对抗黑暗势力的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们,而他们,也早已做好了准备,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都会坚定地走下去,守护心中的正义与安宁。

接下来的几天,天津城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北洋政府军械局联合巡捕房,公开审理了张启山制假售假、通敌叛国一案,拿出了确凿的证据,张启山及其手下供认不讳,最终被判处死刑,鑫源作坊和顺发作坊被捣毁,所有的赝品铜扣被没收销毁,剩下的正品铜扣也被运回军械局,妥善保管。

消息传开后,天津百姓纷纷拍手称快,称赞沈砚之和苏清鸢为民除害,守护了天津的治安。只是沈砚之和苏清鸢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们知道,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张启山的落网,只会让他们更加谨慎,后续的动作也会更加隐蔽,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这天下午,沈砚之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信件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日本人欲在天津港走私军械,时间就在三日后深夜。”

沈砚之拿着信件,脸色凝重。他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暗中提供的线索,而日本人走私军械,很可能与之前的铜扣失窃案有关,他们拿到了一部分正品铜扣,很可能就是为了装配这些走私的军械,然后在天津挑起战乱,达到他们侵略中国的目的。

沈砚之立刻找到苏清鸢,将信件递给她看。苏清鸢看完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三日后深夜,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尽快通知李局长和巡捕房,做好准备,截获这批走私的军械,不能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

沈砚之点头:“我现在就联系李局长,让他立刻安排人手,暗中监视天津港的动静,三日后深夜,一举截获走私军械,抓捕走私人员。只是日本人肯定会有防备,这次的行动,恐怕会很危险。”

苏清鸢眼神坚定:“再危险也要去,一旦日本人的军械走私成功,天津就会陷入战乱,百姓会流离失所,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这次行动,我和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沈砚之看着苏清鸢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感动,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一起面对。”

三天后的深夜,天津港一片寂静,只有海浪拍打码头的声音,偶尔传来几声轮船的鸣笛声。沈砚之、苏清鸢和李局长带着巡捕房的警力,隐藏在码头附近的暗处,密切关注着码头的动静。

深夜时分,一艘轮船缓缓驶入天津港,停靠在码头的偏僻角落,船上没有任何灯光,显得格外诡异。片刻后,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船上下来,开始往岸上搬运木箱,木箱沉重,显然里面装的是军械。

“动手!”李局长一声令下,隐藏在暗处的警力立刻冲了出去,朝着码头的方向跑去。船上的人见状,立刻开枪射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枪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回荡在天津港的上空。

沈砚之和苏清鸢也跟着冲了出去,沈砚之身手利落,很快就打倒了几个走私人员,苏清鸢则凭借着灵活的身手,避开子弹,朝着轮船的方向跑去,想要阻止更多的军械被搬运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日本军装的男人从轮船上走下来,手中拿着一把军刀,眼神狠厉,朝着苏清鸢冲了过来。苏清鸢眼神一凝,侧身避开军刀的攻击,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与日本军官缠斗起来。

日本军官的刀法凌厉,招招致命,苏清鸢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身上被军刀划了一道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沈砚之看到苏清鸢受伤,心中一急,立刻朝着日本军官冲过去,手中的手枪对准日本军官开枪,子弹击中了日本军官的肩膀,日本军官惨叫一声,手中的军刀掉在了地上。

沈砚之趁机冲过去,将苏清鸢拉到身后,对着日本军官冷冷地说道:“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的,天津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日本军官捂着肩膀,眼神阴狠地看着沈砚之:“你们别得意,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很快就会占领天津,到时候,你们都会死。”

说完,日本军官从怀里拿出一颗手榴弹,想要拉响,沈砚之眼疾手快,开枪击中了他的手腕,手榴弹掉在了地上。巡捕房的警力立刻冲过来,将日本军官制服。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走私人员大多被抓获,只有少数几人逃脱,走私的军械也被全部截获,足足有几十箱,里面装满了步枪、机枪和手榴弹,若是这些军械流入天津,后果不堪设想。

李局长看着截获的军械,松了口气,对沈砚之和苏清鸢说道:“这次多亏了你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北洋政府一定会重赏你们的。”

沈砚之摇头:“我们不是为了奖赏,只是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天津陷入战乱。日本人的野心越来越大,这次的走私军械只是开始,后续他们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动作,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守护好天津。”

苏清鸢点头,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依旧眼神坚定:“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对抗日本人的阴谋,守护好我们的家园。”

夜色渐渐褪去,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津港的枪战已经结束,截获的军械被装上马车,运往军械局妥善保管。沈砚之和苏清鸢站在码头,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清晨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泛着金色的光泽,温暖而耀眼。

他们知道,这场战斗虽然胜利了,但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们,日本人不会轻易放弃侵略中国的野心,天津的局势依旧严峻。但他们也坚信,只要心中有正义,有守护家园的信念,就一定能战胜黑暗势力,迎来光明的未来。

而此时的日本领事馆内,那个穿着军装的日本军官看着手中的电报,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电报上写着,走私军械被北洋政府截获,人员大多被抓获,行动失败。

“沈砚之,苏清鸢,李局长...”日本军官咬牙切齿地念着这几个名字,眼底掠过一丝狠厉,“你们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天津,迟早会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

一场新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而沈砚之和苏清鸢,也早已做好了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用他们的智慧和勇气,守护天津的安宁,对抗黑暗势力的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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