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将青阳城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昏暗中。沈砚握着那枚从城西废窑现场找到的青铜模具碎片,指腹摩挲着上面细密的云纹凹槽,与第215章结尾处从死者伤口提取的金属残留纹路完美契合。这枚碎片边缘还带着未完全冷却的浇铸痕迹,显然是近期刚被使用过,顺着这条线索,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城南贫民窟深处的黑市入口。
黑市入口藏在一处废弃的城隍庙后,推开吱呀作响的木板门,一股混杂着煤烟、铁锈与劣质酒气的味道扑面而来。与青阳城主干道的规整不同,这里的巷道狭窄如蛛网,两侧低矮的土坯房里透出摇曳的烛火,隐约能看到墙上张贴的“私铸兵刃”“高价收铜”的暗语纸条。沈砚换上一身灰布短打,将腰间的佩刀藏进宽大的衣襟,按照老捕头李墨留下的线索,径直走向巷道尽头那间挂着“铁记锻坊”木牌的铁匠铺。
铁匠铺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火星透过门缝溅落在潮湿的地面上,瞬间熄灭。沈砚推门而入时,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正抡着铁锤猛砸铁砧,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脊背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见有人进来,壮汉停下动作,警惕地打量着沈砚:“客官要打什么?菜刀农具还是……别的?”最后两个字说得格外含糊,眼神里带着试探。
“我要找一种模具,”沈砚不动声色地将青铜碎片递过去,“能铸出这种纹路的,前几日有人在你这儿订过货吧?”
壮汉的目光落在碎片上时,瞳孔骤然收缩,握着铁锤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迅速将碎片推回沈砚手中,语气生硬:“没见过这种东西,你找错地方了。”说着就要转身继续打铁,试图用噪音掩盖心虚。
沈砚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枚成色极佳的银子,轻轻放在铁砧上:“我知道规矩,黑市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要你把交易记录给我看看,这银子就是你的,另外再加一倍酬劳。”银子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壮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在银子和沈砚之间来回游走,显然有些动摇。
这时,里屋传来一个苍老的咳嗽声:“阿铁,让客人进来坐。”
壮汉愣了一下,终究还是侧身让开了道路。沈砚跟着他走进里屋,只见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坐在桌边擦拭一把青铜短剑,剑身刻着与模具碎片相同的云纹,正是第215章中提到的“云纹短剑”同款。老者抬眼看向沈砚,目光浑浊却带着几分锐利:“客官不是来买模具的,是来查案的吧?青阳城最近不太平,城西废窑的案子,满城都在传。”
“老人家明察,”沈砚坦然承认,“死者身上的凶器痕迹与这模具吻合,还请老人家告知,是谁在你这儿订做了这种模具?”
老者叹了口气,拿起桌边的旱烟袋点燃,慢悠悠地说道:“黑市交易,本不该多问,但那人出手阔绰,而且要的模具规格特殊,我印象很深。三天前的晚上,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来订模具,只露了一双眼睛,声音沙哑,像是故意压低了嗓门。他给了我十两黄金,要我按照他给的图纸铸十套模具,昨天刚交货。”
“图纸呢?交易记录有没有?”沈砚追问。
老者指了指桌角的一个木盒:“图纸被他带走了,不过我留了个心眼,抄了一份下来,交易记录也记在账本上了。”他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有一张临摹的图纸,上面画着完整的云纹模具样式,还有一本泛黄的账本。沈砚翻开账本,只见其中一页写着:“七月十三,黑斗篷客,云纹模具十套,金十两,交货地:城外破庙。”
这个交货地让沈砚心头一震,第215章中提到,死者最后出现的地方正是城外破庙。他继续往下翻,突然发现账本上还记着另一笔交易:“七月初十,柳家护卫,玄铁匕首五把,银五两。”柳家?沈砚立刻想起,第215章中死者的身份正是柳家的账房先生,而柳家近期正在争夺一笔巨额商贷,账房先生手握柳家偷税漏税的证据,这很可能就是他被杀的原因。
“柳家护卫经常来你这儿订货吗?”沈砚问道。
老者点点头:“柳家是青阳城的大户,经常来黑市订做兵器,说是用来护卫商队。不过上次来的护卫有点奇怪,眼神凶狠,而且对模具的事情格外感兴趣,还问我最近有没有人订做特殊纹路的模具。”
沈砚心中疑窦丛生,难道柳家护卫和黑斗篷客是一伙的?还是说,黑斗篷客就是柳家的人?他正想追问更多细节,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铁器碰撞的声响。壮汉阿铁脸色一变:“不好,是黑豹帮的人!他们是黑市的地头蛇,不许私藏交易记录,发现了要死人的!”
老者也顿时慌了神,连忙想要收起账本:“快把账本藏起来,黑豹帮的人不好惹!”
沈砚一把按住账本:“别怕,有我在。”他迅速将账本和图纸收好,转身对阿铁说:“你去把前门关上,用柜子顶住,里屋有后门吗?”
阿铁点点头:“有,通往后巷。”
“老人家,你和阿铁从后门走,去城东的顺安客栈找李墨捕头,就说我让你们去的,他会保护你们。”沈砚一边说,一边拔出藏在衣襟里的佩刀,“这里交给我处理。”
老者犹豫了一下:“客官,黑豹帮人多势众,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没时间了,快走!”沈砚催促道。阿铁连忙扶着老者从后门离开,临走前,老者塞给沈砚一把小巧的铁钥匙:“这是地窖的钥匙,里面有我藏的一把玄铁剑,比你的佩刀锋利。”
沈砚刚把地窖门打开,铁匠铺的前门就被一脚踹开,十几个穿着黑衣、手持砍刀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正是黑豹帮的二当家周虎。周虎扫视着屋内,目光最终落在沈砚身上:“小子,你是什么人?看见账本了吗?”
“我是来买模具的,没见过什么账本。”沈砚不动声色地将钥匙藏进袖口,手握佩刀,警惕地盯着周虎等人。
周虎冷笑一声:“买模具?我看你是官府的探子!兄弟们,给我上,抓住他,搜出账本!”
黑衣汉子们立刻蜂拥而上,沈砚挥刀格挡,佩刀与砍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响。黑豹帮的人虽然人多,但大多是街头混混出身,刀法杂乱,沈砚凭借着精湛的武艺,一时之间竟不落下风。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渐渐地,沈砚的胳膊开始酸痛,身上也被划了几道口子。
就在这时,周虎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正是用云纹模具铸造的云纹短刀,与第215章中死者身上的凶器完全一致!“小子,尝尝这把刀的厉害!”周虎狞笑着扑了上来,短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刺向沈砚的胸口。
沈砚侧身躲过,顺势一脚踹在周虎的膝盖上,周虎吃痛跪倒在地。沈砚正要趁机制服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沈捕头,果然好身手。”
沈砚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门口,正是老者口中的黑斗篷客。黑斗篷客缓缓摘下斗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竟然是柳家的二公子柳承业!第215章中提到,柳承业一直觊觎家族的继承权,而账房先生掌握的证据足以让他失去继承权,所以他才痛下杀手。
“是你?”沈砚又惊又怒,“你为什么要杀账房先生?”
柳承业轻笑一声:“他太贪心了,拿着一点证据就想勒索我,不杀他,我怎么能顺利拿到家族的继承权?”他看向周虎,“二当家,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杀了他!”
周虎从地上爬起来,与柳承业一起围攻沈砚。沈砚腹背受敌,处境愈发艰难。他想起老者给的铁钥匙,突然灵机一动,一边格挡一边退向地窖门口。趁柳承业和周虎不备,他迅速打开地窖门,侧身躲了进去,然后反手将地窖门关上,用铁棍顶住。
地窖里一片漆黑,沈砚摸索着找到老者藏的玄铁剑,握在手中,顿时感觉底气足了不少。地窖的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他凑过去一看,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只见柳承业正对着地窖门怒吼:“沈砚,你有种别躲着!出来受死!”
周虎则在一旁说道:“二公子,地窖门坚固,一时半会儿打不开,不如我们放火烧了这里,把他熏死在里面!”
柳承业眼睛一亮:“好主意,快去找柴火!”
沈砚心中一惊,地窖里空间狭小,一旦起火,根本无处可逃。他必须想办法出去。他摸索着在地窖里寻找出路,突然摸到一块松动的石板,掀开一看,下面竟然是一条狭窄的密道。这条密道应该是老者为了躲避灾祸挖的,正好通向城外的方向。
沈砚沿着密道爬行,大约半个时辰后,终于从一处草丛中钻了出来,正好在城外破庙附近。他刚站稳脚跟,就听到破庙里传来说话声,正是柳承业和周虎。
“二公子,账本和图纸都在沈砚手里,要是他交给官府,我们就完了!”周虎的声音带着几分慌张。
“怕什么?”柳承业的声音依旧嚣张,“沈砚就算活着出来,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杀了账房先生。而且,我已经让人去杀李墨捕头了,只要李墨一死,没人能奈何得了我。”
沈砚心中一紧,李墨捕头是他的恩师,也是唯一知道这件案子内情的人。他立刻拔腿向城东顺安客栈跑去,刚跑了没几步,就看到几个黑衣汉子正从客栈里出来,手上还沾着血迹。沈砚心头一沉,冲进客栈,只见李墨捕头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
“师父!”沈砚连忙跪倒在地,将李墨捕头扶起。
李墨捕头艰难地睁开眼睛,指着门口:“柳……柳承业……还有……黑豹帮……账本……”话没说完,就头一歪,没了气息。
看着恩师的尸体,沈砚眼中充满了悲愤。他握紧手中的玄铁剑和账本,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师父和账房先生报仇,将柳承业和黑豹帮一网打尽。
他知道,柳承业杀了李墨捕头,肯定会立刻逃离青阳城。他立刻转身向城外追去,刚到城门,就看到柳承业带着几个护卫正要出城。“柳承业,哪里跑!”沈砚大喝一声,挥剑冲了上去。
柳承业没想到沈砚会这么快追来,脸色一变,让护卫们拦住沈砚,自己则趁机策马狂奔。沈砚剑法凌厉,很快就解决了几个护卫,但柳承业已经跑出了很远。沈砚骑着一匹快马,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官道一路向西。
追了大约一个时辰,沈砚终于在一处山谷前追上了柳承业。柳承业见无法逃脱,索性拔出腰间的云纹短刀,与沈砚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柳承业的武功虽然不弱,但比起沈砚还是稍逊一筹,几个回合下来,就被沈砚一剑划伤了胳膊。
“沈砚,你别逼我!”柳承业怒吼道,“我柳家在青阳城势力庞大,你杀了我,柳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杀了这么多人,早就该死了!”沈砚不为所动,继续猛攻。
就在这时,山谷里突然冲出一群黑豹帮的人,原来是周虎带着人来接应柳承业。沈砚再次陷入重围,他挥舞着玄铁剑,奋力抵抗,但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力气也渐渐不支。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青阳县令带着大批官兵赶来。原来,沈砚在离开铁匠铺时,已经让阿铁去给县令送信,告知柳承业的罪行。县令早就对柳家和黑豹帮的所作所为不满,只是一直没有证据,现在有了账本和沈砚的证词,立刻带兵前来围剿。
黑豹帮的人见官兵来了,顿时慌作一团,纷纷四散逃窜。周虎试图抵抗,被官兵乱箭射死。柳承业想要趁机逃跑,被沈砚一剑刺穿了肩膀,摔倒在地。
“柳承业,你被捕了!”沈砚用剑指着柳承业,声音冰冷。
柳承业趴在地上,不甘心地嘶吼着:“我不甘心!我明明可以拿到柳家的继承权,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沈砚没有理会他的嘶吼,让人将他绑起来,带回青阳城受审。回到青阳城后,沈砚将账本和图纸交给县令,县令根据账本上的记录,又抓获了柳家其他参与此事的人,以及黑豹帮的残余势力。
案件终于告破,账房先生和李墨捕头的冤屈得以昭雪。沈砚站在李墨捕头的墓前,将那枚青铜模具碎片放在墓碑前:“师父,我已经为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墓碑上,沈砚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知道,这起案件虽然结束了,但青阳城的江湖依旧不平静,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案件等着他去破解。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心中的正义不灭,他就会一直追查下去,守护青阳城的安宁。
而那本黑市交易账本,被沈砚妥善保管起来,它不仅记录着黑市的罪恶交易,也成为了揭露柳家和黑豹帮罪行的关键证据,更预示着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等待着沈砚去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