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透了临江城的每一寸肌理。沈惊鸿藏身于暗巷深处的废弃阁楼,指尖抚过窗棂上斑驳的裂痕,目光却死死锁定着斜对面那栋灯火通明的洋楼——玄鸟会临江分部的核心据点。檐角的铜铃在晚风里轻响,细碎的声响却像淬了冰,与她腕间银链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无形的紧绷之网。
三个时辰前,她乔装成送花女潜入洋楼西侧的佣人房,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追踪器藏进了管事的衣箱夹层。此刻,追踪器传来的微弱信号透过特制的银镯显示屏跳动着,绿色光点在洋楼三楼的位置稳定闪烁——那是玄鸟会分部主理人柳沧澜的书房。
“吱呀”一声,阁楼的木门被轻推开,陆青砚的身影裹挟着夜风钻了进来。他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剑的剑穗还在微微晃动,显然是刚从外面探查回来。“柳沧澜今晚召集了七位舵主,正在书房议事,”他压低声音,气息拂过沈惊鸿的耳畔,带着几分夜露的清凉,“楼下有十二名守卫轮岗,西侧巷口还有暗哨,戒备比往日严了三倍。”
沈惊鸿指尖在显示屏上轻点,调出柳沧澜的人物画像。画面上的男子面容阴鸷,左眼下方一道斜疤从颧骨延伸至下颌,正是三年前屠灭江南苏家满门的主谋。她眸色骤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苏家三十一口人的血,不能白流。这次的暗杀,必须万无一失。”
陆青砚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茧子——那是常年练箭留下的痕迹。“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子时三刻,西街的戏班子会准时开演,锣鼓声能掩盖行动的声响。暗卫营的人也已经到位,随时可以策应。”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显示屏上跳动的光点,“只是玄鸟会的‘倒计时钟表’,你确定能找到吗?”
沈惊鸿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笃定。她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用朱砂勾勒着洋楼的布局,三楼书房的位置被圈出一个红圈,红圈旁标注着一行小字:“紫檀木柜,暗格藏钟”。“这是苏家幸存者提供的线索,”她轻声道,“柳沧澜视这钟表为至宝,日夜放在身边,据说里面藏着玄鸟会各地分部的联络暗号,还有下一次暗杀行动的目标名单。”
话音未落,显示屏上的绿色光点突然剧烈跳动起来,随即分成两道,一道留在三楼书房,另一道朝着二楼移动。沈惊鸿心头一紧:“柳沧澜动了,他去二楼做什么?”
陆青砚立刻俯身,透过阁楼的缝隙望向洋楼二楼。只见柳沧澜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露台,身后跟着两名心腹,手里捧着一个锦盒。“不好,他可能要转移钟表,”陆青砚脸色一变,“我们得提前行动。”
沈惊鸿当机立断,从背上取下长弓,搭上一支淬了迷药的箭矢:“你去引开守卫,我潜入书房找钟表。子时一到,在巷口汇合。”她话音刚落,身体已如狸猫般窜出阁楼,借着夜色的掩护,灵巧地翻过矮墙,朝着洋楼后侧的花园掠去。
花园里种满了夜来香,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掩盖了她的气息。沈惊鸿贴着墙角移动,避开巡逻的守卫,纵身跃上二楼的窗台,悄无声息地翻进一间客房。客房内空无一人,她迅速换上早已备好的佣人服饰,正欲出门,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刚才好像看到有影子闪过,你去检查一下客房。”守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警惕。
沈惊鸿心头一凛,立刻躲到床底,屏住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推开,两道黑影走了进来,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扫视。床底的空间狭小,沈惊鸿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握紧袖中的短刀,随时准备动手。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夹杂着戏子的唱腔,正是西街戏班子开演的信号。两名守卫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估计是眼花了,戏班子这么吵,哪有人敢来闹事。”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客房。
沈惊鸿松了口气,从床底钻出来,快步走出客房,朝着三楼书房而去。三楼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廊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来到书房门口,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任何声响。沈惊鸿轻轻转动门把,门轴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哒”声,她推门而入,迅速反手关上门。
书房内陈设奢华,紫檀木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籍,正中央的书桌上放着一盏青釉台灯,灯光昏暗。沈惊鸿目光扫过房间,很快便看到了墙角的紫檀木柜。她快步走过去,仔细摸索着木柜的表面,终于在柜门上找到了一处细微的凸起。
她按动凸起,木柜的侧面突然弹出一个暗格。暗格内,一只青铜铸就的钟表静静躺着,表盘上没有指针,取而代之的是十二只玄鸟图案,每只玄鸟的眼睛都镶嵌着一颗黑曜石,此刻正有三只玄鸟的眼睛发出微弱的红光。
“这就是玄鸟会的倒计时钟表?”沈惊鸿拿起钟表,只觉得入手沉重。表盘背面刻着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正是玄鸟会的联络暗号。她正欲将钟表收好,书房的门突然被踹开,柳沧澜带着四名心腹闯了进来,手中的长刀直指她的咽喉。
“竟敢闯我的书房,找死!”柳沧澜面目狰狞,左眼的疤痕因愤怒而扭曲,“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偷我的钟表?”
沈惊鸿缓缓转过身,扯下头上的佣人帽,露出清丽却冰冷的面容:“三年前,江南苏家,你还记得吗?”
柳沧澜瞳孔骤缩,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震惊:“你是苏家的余孽?”
“我是沈惊鸿,苏家的养女,”她声音冰冷如霜,手中的钟表紧紧攥住,“今日,我是来为苏家三十一口人报仇的!”话音未落,她猛地将钟表掷向一旁的书架,书架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灰尘。趁着柳沧澜等人视线受阻的瞬间,沈惊鸿抽出袖中的短刀,身形如电,朝着最近的一名心腹刺去。
短刀划破空气,精准地刺入那名心腹的胸膛。柳沧澜怒喝一声,挥刀朝着沈惊鸿砍来,刀风凌厉,带着刺骨的寒意。沈惊鸿侧身避开,脚尖点地,借力跃至书桌之上,手中短刀横扫,逼退另外三名心腹。
就在这时,书房的窗户突然被撞碎,陆青砚手持长剑飞身而入,剑光如练,瞬间刺穿了一名心腹的肩膀。“惊鸿,我来帮你!”他大喊一声,长剑舞动,与柳沧澜的长刀战在一起。
两人配合默契,沈惊鸿身形灵巧,专攻敌人破绽,陆青砚剑法刚猛,牵制住柳沧澜的主力。书房内刀光剑影,惨叫声此起彼伏,玄鸟会的心腹一个个倒下,很快便只剩下柳沧澜一人。
柳沧澜浑身是伤,气息紊乱,手中的长刀摇摇欲坠。他看着眼前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又变得疯狂:“就算我死,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朝着窗外掷去。
信号弹在夜空中炸开,发出刺眼的红光。沈惊鸿心中一急,知道这是玄鸟会的求救信号,再过片刻,大批援兵就会赶来。她对视一眼,同时朝着柳沧澜发起猛攻。沈惊鸿的短刀直刺柳沧澜的小腹,陆青砚的长剑则劈向他的脖颈。
柳沧澜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接下这两招。短刀刺入小腹,长剑划破脖颈,鲜血喷涌而出。他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最终气绝身亡。左眼下方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还在诉说着他昔日的罪恶。
沈惊鸿喘着粗气,走到柳沧澜的尸体旁,确认他已经死亡,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陆青砚捡起地上的钟表,仔细检查了一番:“钟表没事,暗号和名单都还在。”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喊杀声,显然是玄鸟会的援兵到了。“快走!”陆青砚拉着沈惊鸿,朝着破碎的窗户跑去。两人纵身跃出窗外,落在花园的夜来香丛中,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巷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的洋楼灯火通明,喊杀声震天,而他们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沈惊鸿回头望了一眼那栋充满罪恶的洋楼,握紧了陆青砚的手。手中的钟表传来冰凉的触感,仿佛在提醒着她,这场与玄鸟会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回到藏身的阁楼,沈惊鸿将钟表放在桌上,仔细研究起表盘背面的暗号。陆青砚则在一旁整理着收集到的情报,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根据钟表里的名单,玄鸟会下一个目标是京城的礼部尚书周大人,行动时间就在三日后。”
沈惊鸿眉头紧锁,指尖划过表盘上发红的玄鸟眼睛:“这三只发红的玄鸟,应该就是已经完成的暗杀任务。柳沧澜死了,临江分部群龙无首,我们可以趁机渗透进去,获取更多的情报。”
陆青砚点头赞同:“我已经让人去查玄鸟会其他分部的位置,只要我们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就能逐个击破,彻底摧毁这个组织。”他顿了顿,看向沈惊鸿,眼中满是温柔,“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为苏家报仇,直到玄鸟会彻底消失。”
沈惊鸿抬眸,对上他坚定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三年来,她背负着血海深仇,独自在黑暗中前行,是陆青砚的出现,给了她温暖和力量。她轻轻点头,拿起桌上的钟表,将其收入怀中:“好,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夜色渐深,临江城的灯火渐渐稀疏,唯有阁楼内的一盏油灯还在亮着,映照出两人并肩的身影。玄鸟会的倒计时钟表在怀中静静躺着,它不仅承载着过去的罪恶,更预示着未来的交锋。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沈惊鸿和陆青砚,已然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
三日后,京城礼部尚书府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过。车内,沈惊鸿一身男装打扮,目光透过车帘,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陆青砚坐在她身旁,手中拿着一份密函,低声道:“玄鸟会的人已经潜伏在附近,我们按照计划行事,务必保护好周大人。”
沈惊鸿点头,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她知道,这只是与玄鸟会较量的第一站,接下来的路,注定充满荆棘,但她无所畏惧。只要能为苏家报仇,只要能阻止更多的悲剧发生,就算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马车缓缓停下,沈惊鸿和陆青砚交换了一个眼神,推开车门,融入了京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场新的暗战,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