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滨海市的霓虹揉碎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沈砚握着掌心冰凉的翡翠吊坠,指腹反复摩挲着背面刻着的细密纹路——那是苏晚临终前塞给他的最后一物,当时她胸口的血浸透了吊坠,也染红了他半只衣袖,至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腥甜。
“经纬度换算出来了,在西郊鹰嘴崖附近,是座废弃了二十年的天主教堂。”林澈将打印好的坐标纸拍在桌上,屏幕幽光映得他眼底布满红血丝,“二十年前教堂发生过火灾,之后就一直荒着,据说闹鬼,附近村民都绕着走。”
沈砚抬眼,眸色沉得像深潭。苏晚是考古队最年轻的骨干,三个月前带队进入滇西古墓考察,却离奇失联,等他循迹找到时,只看到她倒在主墓室的玉棺旁,手里紧紧攥着这枚翡翠吊坠,气息断绝。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唯有玉棺内壁刻着的“翡翠泣血,魂归圣堂”八个古篆,成了唯一的线索。
“她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坐标?”沈砚声音沙哑,指尖用力到指节发白,“古墓里的玉棺、翡翠吊坠、废弃教堂……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林澈是他的发小,也是市公安局的技术骨干,这次私下帮他查案,早已违背了纪律。“苏晚的尸检报告显示,她不是死于外伤,而是心脏骤停,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林澈顿了顿,语气凝重,“而且她的瞳孔里,残留着一种奇异的绿色荧光,和这枚翡翠吊坠在黑暗中发出的光一模一样。”
沈砚猛地攥紧吊坠,果然,黑暗中,翡翠表面浮现出淡淡的绿光,纹路愈发清晰,像是一张缩小的地图。他忽然想起苏晚生前说过的话:“传说滇西古族有‘翡翠引魂’的秘术,能通过翡翠指引亡魂找到安息之地,但如果被恶人利用,也能唤醒沉睡的凶灵。”
“难道有人想用这枚吊坠做什么?”林澈皱眉,“二十年前教堂火灾,烧死了一整个神父班子,当时警方调查是电路老化,但民间一直有传闻,说他们是因为守护某个秘密被灭口的。”
沈砚站起身,抓起外套:“去教堂。”
车子驶出市区,一路向西,霓虹渐渐褪去,只剩下车灯劈开浓重的夜色。鹰嘴崖地势险峻,半山腰的废弃教堂在月光下露出残破的轮廓,墙体斑驳,十字架歪歪斜斜地立在屋顶,像一只伸向天空的枯手。
“这里比想象中荒凉。”林澈停下车,拔出腰间的配枪,“小心点,说不定有流浪汉或者盗墓贼盘踞。”
沈砚点点头,将翡翠吊坠塞进领口,冰凉的触感贴在胸口,竟让他莫名安定了几分。两人踏着碎石路往上走,鞋底碾过枯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教堂大门早已腐朽,轻轻一推就“吱呀”作响地开了,扬起一阵尘土。里面蛛网密布,阳光透过破碎的彩绘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淡淡的焦糊味,那是二十年前火灾留下的痕迹。
“先分头找找线索。”沈砚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空旷的大堂,祭坛上的圣母像已经残破不堪,头颅不知去向,只剩下半截身躯。
林澈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右侧的偏殿,沈砚则朝着祭坛走去。他的目光被祭坛下方的一块石板吸引,石板上刻着和翡翠吊坠背面相似的纹路,只是更加繁复,像是一个完整的阵法。
他蹲下身,指尖刚触碰到石板,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胸口的翡翠吊坠剧烈发烫,绿光暴涨,石板上的纹路竟也跟着亮起,形成一道绿色的光网,将他笼罩其中。
“沈砚!”林澈的惊呼从偏殿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沈砚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残破的教堂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年前的场景——灯火通明的教堂里,神父们围着一个石盒念念有词,石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枚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翡翠吊坠,只是颜色更艳,像是染了血。
突然,火光冲天,尖叫声、枪声混杂在一起,一群黑衣人闯了进来,对着神父们开枪,鲜血溅在翡翠吊坠上,吊坠发出凄厉的绿光,石盒瞬间闭合,一道黑影从石盒中窜出,扑向人群……
“啊!”沈砚猛地回过神,冷汗浸透了后背,胸口的翡翠吊坠恢复了冰凉,石板上的光网也消失了。
“你怎么样?”林澈跑过来,扶住他的胳膊,“刚才你突然不动了,脸色惨白,吓我一跳。”
“我看到了二十年前的事。”沈砚喘着气,声音颤抖,“这里藏着一枚翡翠吊坠,神父们在守护它,然后被黑衣人灭口,火灾是他们故意放的,为了掩盖真相。”
林澈脸色一变:“黑衣人是谁?他们要抢吊坠做什么?”
“不知道,但那道黑影……很诡异。”沈砚摇摇头,目光再次落在石板上,“苏晚肯定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人害死的。她给我坐标,是想让我找到真相。”
两人继续搜查,在偏殿的角落里,林澈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烧焦的日记,纸页已经残破不堪,只剩下零星的字迹。
“……翡翠有灵,藏着古族的力量……唤醒它需要血脉献祭……黑衣人是冲着力量来的……石盒在祭坛之下……”林澈断断续续地念着,眉头越皱越紧,“看来这枚吊坠真的不简单,背后牵扯着古族的秘密和足以让人疯狂的力量。”
沈砚走到祭坛前,用力撬动刚才的石板,石板下果然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布满铜绿的石盒,和他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石盒上刻着复杂的符咒,中央镶嵌着一块凹槽,大小正好能容纳他手中的翡翠吊坠。
“就是它。”沈砚心脏狂跳,他能感觉到石盒里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胸口的吊坠也在微微震动,像是在呼应。
就在他伸手去拿石盒时,教堂大门突然被踹开,几道黑影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沈先生,多谢你帮我们找到石盒。”男人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嘲讽,“苏晚那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坏我们的事,现在好了,她的心血最终还是帮了我们。”
沈砚瞳孔骤缩:“是你杀了苏晚?”
“是她自寻死路。”面具男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把石盒和吊坠抢过来,不留活口。”
林澈立刻举枪对准他们:“警察!不许动!”
黑衣人却丝毫不怕,从腰间掏出消音枪,朝着两人开枪。林澈拉着沈砚躲到祭坛后面,子弹打在石板上,火星四溅。
“他们人多,我们撑不了多久。”林澈一边还击,一边焦急地说,“石盒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沈砚紧紧抱着石盒,胸口的翡翠吊坠突然剧烈发烫,他脑海中闪过苏晚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恐惧,而是决绝。他突然明白,苏晚不是被吓死的,她是用自己的血脉激活了吊坠的一部分力量,才得以留下线索。
“古族秘术,血脉献祭……”沈砚喃喃自语,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是滇西古族后裔,小时候外婆曾说过,他们家族的血液能与翡翠相通。
面具男的手下步步紧逼,林澈的子弹已经不多了,肩膀也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警服。
“沈砚,你带着石盒走!”林澈推开他,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我来掩护你!”
“林澈!”沈砚目眦欲裂,却知道不能辜负朋友的牺牲。他抓起石盒,转身朝着教堂后门跑去,背后传来林澈的枪声和惨叫声,每一声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
跑出教堂,沈砚一路狂奔,山下的车灯越来越远,身后的脚步声却紧随其后。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停下脚步,转过身,将石盒紧紧抱在怀里,胸口的翡翠吊坠光芒大盛。
面具男慢慢走近,眼中闪过贪婪:“识相的就把石盒和吊坠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沈砚冷笑,突然将翡翠吊坠塞进石盒的凹槽里,吊坠与石盒完美契合,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绿光,一道巨大的光罩将他和面具男笼罩其中。
“你疯了!这样会激活里面的力量,我们都会死的!”面具男惊恐地嘶吼,想要后退,却被光罩困住。
沈砚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苏晚的笑容,浮现出林澈的身影,他轻声说:“有些秘密,不该被唤醒;有些罪恶,必须被终结。”
绿光越来越盛,石盒缓缓打开,里面的翡翠吊坠悬浮在空中,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面具男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绿光中渐渐消融。
沈砚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与翡翠吊坠的力量相互交融,他能看到石盒中封印的不是什么凶灵,而是古族守护的自然之力,一旦被恶人掌控,将会引发灾难。
不知过了多久,绿光渐渐散去,翡翠吊坠重新落回石盒,石盒缓缓闭合,恢复了平静。面具男和他的手下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
沈砚瘫坐在地上,浑身脱力,胸口的吊坠恢复了冰凉,却带着一丝温润的暖意。他抬头看向教堂,晨曦已经刺破夜色,残破的十字架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肃穆。
远处传来警笛声,是林澈之前报的警。沈砚慢慢站起身,抱着石盒,朝着警笛声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古族的秘密、翡翠的力量,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都还在等着他去面对。
但他不再迷茫,苏晚的牺牲、林澈的坚守,都成了他前行的力量。他握紧胸口的翡翠吊坠,目光坚定,无论前路有多艰险,他都会守护好这个秘密,告慰逝去的人,也守护住这片他深爱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