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笙在眩晕中睁开眼时,鼻腔里最先捕捉到的不是医疗舱消毒水的淡味,而是三公里外军械库金属锈蚀的腥气——那气味像极了十年前她在废土区捡到的第一把旧匕首,刀鞘缝隙里嵌着的沙尘与铁锈混合的味道,尖锐得能刺破记忆的屏障。
“心率112,血压138\/85,脑电波波动异常。”医疗舱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可阮月笙却同时听见了隔壁病房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甚至能分辨出那声音里每一次跳动间隔的细微差异——比标准频率慢了0.3秒,是心脏负荷过重的征兆。她猛地偏头,视线穿透磨砂玻璃,清晰地看见隔壁病床上躺着的人:是上周执行任务时被异能者灼伤的队员林野,他缠着绷带的手臂下,皮肤下毛细血管的搏动正像细密的红线般在她视野里跳动。
“月笙姐,你醒了?”门口传来苏晓的声音,女孩手里端着的营养剂还冒着热气。可阮月笙却在她开口的瞬间,听见了她口袋里通讯器震动的微弱嗡鸣,甚至能透过金属外壳,“读”出通讯信号的频率——是属于“夜枭”组织的加密频段,这个频段她在三年前潜伏任务里见过,当时差点让她暴露身份。
她猛地攥紧床单,指节泛白。苏晓是她亲手带出来的队员,怎么会有夜枭的通讯器?可下一秒,更诡异的事发生了:她看见苏晓手腕上的电子表跳了一下,秒针移动的声音在她耳中被无限放大,像是有人在耳边敲着小锤。同时,窗外飘来的风里夹杂着七种不同的气息——其中一种,是她永远忘不了的、属于“蚀骨”异能者的腐甜气味,那个三年前毁掉她小队的凶手,此刻正在基地外围三公里处徘徊。
“月笙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苏晓放下营养剂,伸手想碰她的额头。阮月笙却下意识偏头躲开,她的视线落在苏晓的指尖,能清晰看见皮肤下流动的血液里,每一个红细胞的轮廓——甚至能分辨出其中几个携带了轻微辐射污染的异常细胞,那是上周林野受伤时,她为了救人接触过辐射源留下的痕迹。
“我没事。”阮月笙强迫自己冷静,可感官带来的冲击还在继续。她能听见走廊尽头队长陆沉与参谋长的对话,声音穿过三道铁门,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阮月笙的异能波动太异常了,医疗组检测到她的五感神经活跃度是常人的三十倍,再这样下去,她的神经系统会过载……”
过载?阮月笙忽然想起昨天执行任务时的场景。当时她们遭遇了“影族”的埋伏,对方的异能能扭曲空间,她为了保护苏晓,强行催动“感知”异能寻找对方的破绽。就在异能触碰到影族首领的瞬间,一股灼热的能量顺着她的神经冲进脑海,她听见了无数细碎的声音——大地深处岩层的摩擦声、云层里雨滴凝结的声音、甚至影族首领记忆里的片段:一片燃烧的废墟,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人,手里拿着标有“Ω”符号的试管……
“月笙姐,你在看什么?”苏晓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那里只有基地的防御结界在阳光下泛着淡蓝的光。可阮月笙却能透过结界,看见远处树林里隐藏的黑影——蚀骨异能者的轮廓在她视野里像燃着的烛火,他身上的腐甜气味越来越浓,甚至能让她“尝”到那味道里混杂的、属于她曾经队友的血液的腥气。
她猛地起身,医疗舱的警报声瞬间响起。“我要去找陆沉。”她抓起外套,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感官带来的信息像潮水般涌入脑海,混乱中却有一条清晰的线:影族的埋伏、蚀骨的出现、苏晓口袋里的通讯器,还有昨天她强行催动异能时,脑海里闪过的那个“Ω”符号——那是十年前她父母失踪前,研究报告上最后出现的标记。
走廊里的灯光在她眼里变得异常刺眼,每一步都能听见地面瓷砖下管道流动的声音。她看见陆沉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他与参谋长的争执声:“不能让她再用异能了,她的神经系统已经开始崩溃了!”“可只有她能感知到影族的位置,我们没有时间了!”
阮月笙推开门,视线精准地落在陆沉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上——那是关于“Ω计划”的残缺报告,上面有她父母的签名。“我能找到影族的老巢。”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感知……现在能穿透空间,我能听见他们基地里的机器声,能闻到他们实验试剂的味道,甚至能看见他们藏在地下三层的实验舱。”
陆沉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与担忧。“月笙,你的身体……”“我没事。”阮月笙打断他,指尖微微颤抖,“昨天我强行催动异能时,影族首领的记忆片段冲进了我的脑海,我看见他们在找‘Ω核心’,那是我父母当年研究的东西,现在在我身上。”
她抬手,掌心泛起淡蓝的光。那光芒在她眼里逐渐变得清晰,她能看见光里流动的能量粒子,能听见它们震动的频率。“我的感官进化不是偶然,是‘Ω核心’在保护我。”她看向陆沉,“现在,我能找到他们,也能毁掉他们。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知道苏晓口袋里的通讯器,为什么会是夜枭的频段。”
陆沉和参谋长对视一眼,脸色都变得凝重。就在这时,阮月笙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那是夜枭通讯器的紧急呼叫频率,信号来自苏晓的口袋。她猛地转头,看见苏晓正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手里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通讯器。
“月笙姐……”苏晓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阮月笙却已经“听”到了她的心跳——紊乱的频率里,藏着恐惧与愧疚。同时,她的视野里出现了更远的画面:三公里外的蚀骨异能者正朝着基地的方向移动,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影族成员,他们的身上都带着“Ω核心”的微弱能量波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
“没时间解释了。”阮月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整合所有感官带来的信息,“蚀骨还有十分钟就到基地外围,他身后跟着的影族成员,身上都被植入了微型炸弹,他们想毁掉基地。而影族的老巢在城西废弃的研究所地下,那里有他们的实验舱,里面关着二十个被改造过的异能者,其中一个……是我当年以为已经牺牲的队友。”
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每一个字都带着感官带来的确凿证据。陆沉不再犹豫,抓起对讲机:“全体队员集合,一级戒备!战术组随我去城西废弃研究所,医疗组准备接应伤员!”
阮月笙跟在陆沉身后,脚步越来越稳。感官带来的痛苦还在继续,太阳穴突突地跳,视野里的色彩变得过于鲜艳,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但她没有停下,因为她知道,这一次,她不仅能为曾经的队友报仇,还能找到父母失踪的真相——她的感官进化,不是负担,而是她找回一切的钥匙。
走出基地大门时,她抬头看向天空。阳光在她眼里分成了七种颜色,她能看见云层里每一滴雨滴的轨迹,能听见远处飞鸟翅膀扇动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所有的气息在她脑海里汇成一张地图——指向影族老巢的方向,也指向她过去的真相。
“准备好了吗?”陆沉看向她,眼里满是信任。阮月笙点头,掌心的淡蓝光越来越亮:“准备好了。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失去任何人。”她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因为她知道,她的感官,她的异能,还有她身边的人,都会陪她走到最后。
远处,蚀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腐甜的气味也越来越浓。但阮月笙不再恐惧,因为她能“看见”他身上每一个弱点,能“听见”他心脏跳动的频率,能“感知”到他记忆里所有的罪恶。这一次,她要让所有伤害过她和她队友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队伍出发的号角声在基地响起,阮月笙走在最前面,她的感官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城市,捕捉着每一个关键的信息。她知道,这场战斗会很艰难,她的身体也可能撑不住,但她不会停下——因为她的进化,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所有她在乎的人,为了那些还没来得及说再见的队友,为了她父母留下的、需要守护的真相。
城西废弃研究所的方向,传来机器运转的微弱声音,在她耳中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阮月笙握紧拳头,加快了脚步。她知道,真相和正义,都在前方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