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上海,雨丝裹着潮湿的风,黏在人后颈上像块浸了水的棉絮。傍晚时分,法租界与华界交界的“同福里”巷口,一辆黑色福特轿车碾过青石板路的积水,溅起两朵细碎的水花,稳稳停在巷子深处那座挂着“沈府”木匾的宅院门前。
车门推开,率先下车的是穿着藏青色短打的年轻男子,他叫陈默,是巡捕房刑事科的探员,手里提着个半旧的牛皮公文包,包角磨得有些发白。他抬手拢了拢额前被雨打湿的碎发,回头朝车里伸手,扶下来一个穿着月白旗袍的女子——苏清鸢。她肩上搭着件素色针织披肩,手里攥着个嵌了翡翠扣的锦盒,盒里是她吃饭的家伙:一套精细的织物鉴识工具,小到能挑出丝线的银质镊子,大到用来观察绣品经纬的放大镜,都被妥帖地放在丝绒衬里中。
“沈府这气派,倒不像个青帮堂口,反倒像个书香门第。”陈默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宅院,朱漆大门上钉着铜环,门楣两侧挂着两盏暗红色的宫灯,灯穗被风吹得轻轻晃悠,灯面上绣着的缠枝莲纹样,针脚细密得不像市面上的寻常物件。
苏清鸢的目光落在门旁那对石狮子的底座上,那里沾着几点深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又被雨水冲得有些模糊。“青帮里的‘文堂’,本就讲究个‘雅’字。沈啸林能坐稳沪西堂主的位置,靠的不只是枪杆子,还有这些能笼络读书人的门道。”她话音刚落,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迎了出来,是沈府的管家老周。
老周脸上堆着些勉强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里藏着难掩的焦灼,他朝两人拱了拱手:“陈探员,苏小姐,可把你们盼来了。堂主在正厅等着,只是……只是府里今日有些不太平,还请二位多担待。”
陈默点头应了声,跟着老周往里走。穿过天井时,他闻到一股浓郁的檀香,混着雨水的湿气,反倒显得有些呛人。天井中央的石桌上,摆着个三足铜炉,炉里的檀香正燃着,青色的烟柱笔直地往上飘,到了屋檐下被风吹散,化作一缕缕细烟,落在墙角那丛开得正盛的绣球花上,像是给花瓣蒙了层薄纱。
“这檀香的味道,倒是特别。”苏清鸢脚步微顿,目光在铜炉上停了停。那铜炉样式古朴,炉身上刻着繁复的云纹,炉口积了一层薄薄的灰烬,颜色比寻常檀香灰要深些,带着点暗灰色。
老周叹了口气:“这是堂主特意让人从南洋捎来的‘水沉檀’,说是能安神。只是从昨夜开始,这香烧着烧着,就总有些怪事……”他话没说完,正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夹杂着瓷器落地的脆响,老周脸色一变,忙加快脚步:“二位快请,堂主怕是又不舒服了。”
正厅里光线有些暗,两侧的太师椅上坐着几个穿着黑色绸衫的汉子,个个面色凝重,见陈默和苏清鸢进来,只是抬眼扫了一下,又迅速低下头去。正中央的八仙桌后,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便是青帮沪西堂主沈啸林。此刻沈啸林脸色蜡黄,额头上渗着冷汗,右手紧紧按着胸口,左手边的地上,摔碎了一个青花瓷碗,碗里的药汁洒了一地,混着檀香的味道,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
“陈探员,苏小姐,坐。”沈啸林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指了指桌旁的两张椅子,目光落在苏清鸢手里的锦盒上,“听说苏小姐不仅懂织物刺绣,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有些研究?”
陈默先坐了下来,将公文包放在腿上,开门见山:“沈堂主,巡捕房接到报案,说您这里昨夜出现了‘死亡预言’,还和檀香有关?”
沈啸林喉结滚动了一下,朝老周使了个眼色。老周连忙走到墙角,那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博古架,架子上摆着几件瓷瓶玉器,最下层的格子里,铺着一块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一撮已经冷却的檀香灰。
“昨夜子时,我在正厅打坐,就烧着这炉水沉檀。”沈啸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烧到一半,我听见铜炉里‘嗤’的一声,像是有东西烧着了。等我过去看时,炉里的香灰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我用铜铲拨开,就看见……就看见那香灰里,嵌着几个字。”
苏清鸢起身走到博古架前,从锦盒里取出放大镜,蹲下身仔细观察那撮香灰。香灰颗粒细小,颜色均匀,确实是上等檀香燃烧后的模样,但在香灰的中央,有几处痕迹明显不同——那是用极细的香灰堆砌起来的字迹,虽然有些松散,却能清晰地辨认出是“三日内,血债偿”六个字。
“这字迹是在香燃烧时形成的?”苏清鸢问道,她用银质镊子轻轻挑起一点香灰,放在指尖捻了捻,质地细腻,没有杂质。
老周在一旁补充:“昨夜是我守在正厅外,听见堂主惊呼,进来时就看见炉里的香灰上有字。当时香还在烧,那几个字嵌在灰里,风一吹都没散。我赶紧把香灭了,将那撮带字的香灰小心地取了出来,放在博古架上。”
陈默也走了过来,皱眉道:“会不会是有人趁夜里潜入,故意在香灰里做了手脚?”
“不可能!”坐在左侧太师椅上的一个黑脸汉子突然开口,他是沈啸林的副手,名叫赵虎,“沈府昨夜里外都有兄弟守着,别说外人,就是一只猫也别想溜进来。正厅的门从里面插着,只有我和老周能靠近,我们俩怎么可能害堂主?”
陈默看向赵虎:“昨夜子时,你在哪里?”
“我在院子里巡逻,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到正厅外转一圈。子时刚过,我正好走到正厅门口,就听见堂主喊了一声,推门进去时,就看见炉里的香灰上有字。”赵虎说得斩钉截铁,“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那之前绝对没人碰过铜炉。”
苏清鸢站起身,走到那只三足铜炉旁。铜炉就放在天井的石桌上,她蹲下身,借着屋檐下宫灯的光,仔细观察炉壁和炉底。炉壁上的云纹刻得很深,缝隙里积了些陈年的香灰,她用镊子挑了挑,发现缝隙深处有一点极淡的绿色痕迹,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她心头一动,从锦盒里取出一小块白色的绒布,蘸了点随身携带的清水,轻轻擦拭那处绿色痕迹,绒布上立刻沾了一点浅绿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陈默凑过来,看着绒布上的粉末。
“像是孔雀石的粉末。”苏清鸢将绒布凑近鼻尖闻了闻,没有异味,“孔雀石质地松软,磨成粉末后颜色鲜亮,常被用来做颜料。但这里怎么会有孔雀石粉末?”
沈啸林闻言,脸色更沉了几分:“孔雀石……我书房里倒是有一块孔雀石摆件,是前几日一个姓柳的商人送的。”
“柳商人?哪个柳商人?”陈默追问。
“柳文彦,做绸缎生意的,之前想托我在沪西给他找个仓库,送了块孔雀石当见面礼。”沈啸林回忆道,“那摆件就放在书房的案头,我没怎么动过。”
苏清鸢和陈默对视一眼,陈默立刻道:“沈堂主,能否带我们去书房看看?”
沈啸林点点头,撑着桌子站起身,赵虎连忙上前扶着他。一行人穿过回廊,来到后院的书房。书房很大,靠窗摆着一张花梨木大书桌,桌上铺着一张素色的宣纸,砚台里还残留着半块未干的墨。书桌正中央,果然放着一块巴掌大的孔雀石摆件,石头呈不规则的椭圆形,表面打磨得光滑,泛着深绿色的光泽,只是摆件的底座边缘,有一小块明显的磨损痕迹,像是被人用工具刮过。
苏清鸢拿起孔雀石摆件,翻过来查看底座,磨损处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浅一些,还沾着一点细小的石粉,颜色和她刚才在铜炉缝隙里发现的粉末一模一样。“这摆件最近有人动过吗?”她问道。
老周想了想:“前日下午我来书房打扫时,还见过这摆件,当时底座好像还没磨损。昨天一整天,除了堂主,就只有……只有柳先生来过书房。”
“柳文彦昨天来了?”陈默追问。
“是,昨天上午来的,和堂主在书房谈了约莫一个时辰的话,后来是我送他出去的。”老周回答,“当时柳先生走的时候,手里只提着他自己的公文包,没带其他东西。”
苏清鸢将孔雀石摆件放回桌上,目光扫过书桌抽屉。沈啸林见状,说道:“抽屉没锁,你们可以看看。”陈默拉开抽屉,里面放着几叠银票、一个印章,还有一本泛黄的账簿。他随手翻了翻账簿,里面记录着沈啸林最近的往来账目,其中一笔是给“柳记绸缎庄”的仓库租金,数额不小,付款日期就在三天前。
“沈堂主,您和柳文彦之间,除了仓库的事,还有其他往来吗?”苏清鸢问道。
沈啸林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柳文彦的绸缎庄,之前欠了我一笔钱,大概五万大洋。他说最近生意不好,一时还不上,想让我宽限几个月,我没同意,催了他两次。昨天他来,就是想再求我宽限,我还是没松口。”
陈默若有所思:“这么说,柳文彦有动机害你?可他怎么能在檀香灰里留下字?昨夜他根本没在沈府。”
苏清鸢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是一片小小的花园,种着几棵桂花树,花园的围墙不高,墙上爬满了藤蔓。她目光落在围墙根下的一处泥土上,那里有几个浅浅的脚印,像是有人翻墙时留下的。“昨夜雨是后半夜才下的,这些脚印没有被雨水完全冲掉,应该是昨夜子时前后留下的。”她指着脚印说道,“有人从这里翻墙进来,悄悄靠近正厅,在铜炉里做了手脚。”
赵虎立刻道:“不可能!昨夜后院也有兄弟守着,怎么会没人发现?”
“如果是沈府内部的人接应,就有可能。”苏清鸢说道,“刚才在正厅,我注意到赵副堂主的袖口上,沾着一点和香灰颜色相近的粉末。还有老周,你刚才擦拭铜炉时,手上的动作很熟练,像是早就知道炉里有东西。”
赵虎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口:“苏小姐,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我袖口上的粉末,是刚才在正厅不小心蹭到的!”
老周也急了:“我只是个管家,怎么敢害堂主?您要是不信,可以问堂主,我在沈府待了十几年,忠心耿耿啊!”
沈啸林皱着眉,摆了摆手:“清鸢小姐,没有证据的话,别乱说。赵虎和老周跟着我多年,不会害我。”
苏清鸢没有反驳,只是走到书桌旁,拿起那本账簿,翻到其中一页。“这里记录着,上个月,您给一个叫‘阿强’的人汇了一笔钱,数额是两千大洋。这个阿强是谁?”
沈啸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阿强是我远房的一个侄子,在乡下种地,日子过得不好,我帮衬他一把。”
“可我记得,上个月巡捕房接到报案,说沪西有个小混混,名叫阿强,因为欠了赌债,被人打断了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陈默说道,“那个阿强,就是您的远房侄子?”
沈啸林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们查我?”
“我们只是在查和‘死亡预言’有关的线索。”陈默语气平静,“沈堂主,您要是有什么隐情,最好如实相告,否则我们很难帮您找出真相。”
沈啸林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罢了,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那个阿强,确实是我侄子,但他不是什么老实种地的人,他在沪西的赌场里当‘托儿’,上个月因为私吞了赌场的钱,被赌场老板打断了腿。我给的那两千大洋,是给他治伤的。”
“赌场老板是谁?”苏清鸢问道。
“是‘义兴帮’的李三。”赵虎在一旁说道,“义兴帮和我们青帮,在沪西抢地盘抢了快半年了,李三早就想找机会报复堂主。”
陈默眼睛一亮:“这么说,李三也有嫌疑?他会不会是想借‘死亡预言’来恐吓沈堂主,趁机搅乱青帮的局面?”
苏清鸢没有说话,她走到书房门口,目光落在回廊的柱子上。柱子上挂着一幅刺绣,绣的是“松鹤延年”,绣线是上等的苏绣线,颜色饱满,只是绣品的右下角,有一处细微的破损,破损处的丝线有些发黑,像是被火燎过。她伸手摸了摸破损处,指尖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还带着点淡淡的檀香味道。
“这刺绣是什么时候挂在这里的?”她问道。
老周回答:“是去年冬天挂的,一直没动过。怎么了,苏小姐?”
“这刺绣的破损处,是新的。”苏清鸢说道,“而且破损处的丝线,沾着檀香灰。刚才在正厅的铜炉旁,我也看到了几根和这刺绣相同的丝线。”
她话音刚落,正厅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几声枪响。赵虎脸色一变:“不好!可能出事了!”他拔腿就往正厅跑,陈默和苏清鸢也紧随其后。
跑到正厅门口,就看见几个穿着黑色短打的汉子倒在地上,身上都是枪伤,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青石板。正厅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用枪指着沈啸林,他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李三!”赵虎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被那男人用枪指着额头:“别动!再动我就打死沈啸林!”
陈默悄悄从公文包里摸出配枪,藏在身后,慢慢靠近:“李三,你跑不了了,放下枪投降!”
李三冷笑一声:“投降?我今天就是来取沈啸林的狗命的!他抢我的地盘,伤我的兄弟,这笔账,该算了!”
“昨夜的‘死亡预言’,是你搞的鬼?”苏清鸢问道。
李三瞥了她一眼:“不错,是我。我知道沈啸林迷信,特意让人从南洋买了这水沉檀,在香里掺了点特殊的东西,只要一燃烧,香灰就会自动凝结成字。我本来想吓吓他,让他心神不宁,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香里掺了什么?”苏清鸢追问。
“一种南洋的树胶,遇热就会凝固,能把香灰粘在一起。”李三得意地说道,“我还让人在铜炉的缝隙里抹了孔雀石粉末,就是想嫁祸给柳文彦,让你们查不到我头上。可惜啊,还是被你们识破了。”
“你怎么进来的?沈府的守卫这么严。”陈默问道。
李三看向老周,老周脸色惨白,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堂主,我对不起您!李三抓了我的儿子,逼我帮他……昨夜是我偷偷打开了后院的侧门,让他的人进来的,也是我趁您打坐时,在铜炉里放了掺了树胶的香……”
沈啸林看着老周,眼神里满是失望:“老周,我待你不薄,你竟然……”
“堂主,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儿子还在他手里!”老周痛哭流涕。
李三不耐烦地踢了踢老周:“别废话了!沈啸林,今天要么你自己了断,要么我送你上路!”他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就在这时,苏清鸢突然从锦盒里取出一把银质镊子,朝李三的眼睛掷了过去。李三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偏头躲避,陈默趁机扑了上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将他按在地上。赵虎也冲了上来,死死按住李三的胳膊,防止他挣扎。
“把他带回去!”陈默朝闻讯赶来的巡捕喊道。巡捕们立刻上前,用手铐铐住李三,押着他往外走。李三回头看着沈啸林,恶狠狠地说:“沈啸林,你别得意!义兴帮不会放过你的!”
沈啸林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雨也渐渐停了。陈默和苏清鸢走到天井里,那只三足铜炉还放在石桌上,炉里的檀香已经燃尽,只剩下一层厚厚的灰烬。苏清鸢用铜铲拨开灰烬,里面果然有一些细小的树胶颗粒,和李三说的一样。
“没想到这‘死亡预言’,竟然是这么回事。”陈默松了口气,“还好及时抓住了李三,不然沈啸林说不定真的会被吓死。”
苏清鸢笑了笑:“沈啸林虽然是青帮堂主,但心里也有害怕的东西。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刀枪,而是自己的执念。”她抬头看向天边,雨后天晴,夕阳透过云层,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落在天井的绣球花上,花瓣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这时,老周走到沈啸林面前,不停地磕头:“堂主,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吧!我儿子还小,不能没有爹啊!”
沈啸林看着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你跟着我十几年,我念你往日的情分,不杀你。但你背叛了我,沈府不能再留你。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老周连忙磕头谢恩,起身踉跄着离开了沈府。
赵虎走到沈啸林身边:“堂主,李三被抓了,义兴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不要加强防备?”
沈啸林点了点头:“通知下去,所有兄弟都提高警惕,守住我们的地盘。另外,派人去医院看看阿强,给他多送点钱,让他好好养伤。”
赵虎应了声,转身去安排了。
陈默和苏清鸢也准备离开。沈啸林叫住他们,从怀里取出一块翡翠玉佩,递给苏清鸢:“苏小姐,今天多亏了你,这块玉佩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苏清鸢接过玉佩,玉佩是椭圆形的,颜色翠绿,质地通透,上面雕着一朵莲花,雕工精致。她笑着说:“沈堂主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苏小姐和陈探员尽管开口。”沈啸林说道。
陈默和苏清鸢谢过沈啸林,走出沈府。巷口的福特轿车还在,司机见他们出来,连忙打开车门。
“今天这案子,倒是挺有意思。”陈默坐在车里,揉了揉太阳穴,“一开始以为是超自然现象,没想到最后还是人为的。”
苏清鸢把玩着手里的翡翠玉佩,目光落在玉佩上的莲花纹样上,若有所思:“李三虽然被抓了,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那孔雀石摆件的磨损痕迹,不像是被普通工具刮的,倒像是被某种刺绣用的针刮的。还有书房里那幅刺绣,破损处的丝线,除了檀香灰,还沾着一点极淡的墨痕。”
陈默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参与?”
苏清鸢笑了笑,没有回答。车窗外,夜色渐渐降临,上海的街头亮起了灯火,霓虹闪烁,映照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她知道,这场关于檀香灰烬的风波,或许只是一个开始,在这座看似平静的城市里,还有更多的秘密,等着她和陈默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