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高自在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昨夜那一场“凶险万分”的解毒,非但没有让他元气大伤,反而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通透。
他动了动身子,手臂上传来一阵温润柔软的触感。
低头一看,张妙贞正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蜷缩在他怀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睡梦中依旧眉头紧锁,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高自在心中一荡。
啧。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这熟透了的果子,滋味就是不一样。
一个字,润。
两个字,血赚。
什么帝王心术,什么蒸汽机,什么天下大势,在这一刻,都不如此刻的温香软玉来得实在。
他高某人,果然还是个俗人。
一个有高级趣味的俗人。
他正想再回味一下昨夜那“舍生取义”的英勇事迹,怀中的人儿却悠悠转醒。
张妙贞一睁眼,对上的就是高自在那带着一丝玩味和满足的目光。
昨夜那些疯狂的、羞耻的、失控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啊——”
她低呼一声,猛地坐起身,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退到了床角,一双美目中充满了惊恐、羞愤和绝望。
“长……长史大人……”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脸色苍白如纸。
“嗯?醒了?”高自在懒洋洋地撑起半个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叫什么长史大人,太见外了。叫夫君。”
这一声“夫君”,像是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张妙贞的心里。
她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拼命地摇头。
“不……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个侍女,是个……是个不祥之人!”
“奴婢戴罪之身,又是个克夫的寡妇,只会给大人带来灾祸的!求大人……求大人就当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放过奴婢吧!”
她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磕头,额头撞在床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高自在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最烦的就是这个。
好好的鱼水之欢,非要搞成生离死别。
什么克夫,什么不祥之人,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他心中不耐,但看着张妙贞那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火气又发不出来。
毕竟是自己身上打了戳的女人,总不能刚尝完甜头就翻脸不认人。
“停!”他喝止了她的自残行为。
张妙贞吓得一哆嗦,停了下来,只是趴在那里,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泣,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奴婢脏了……奴婢配不上大人……奴婢会害死您的……”
高自在叹了口气,坐起身,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看着我。”
张妙贞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恐惧。
“你说你克夫?”高自在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认真。
张妙贞点了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是她心中最深的一根刺,是她所有自卑和恐惧的根源。
谁知,高自在听完,脸上却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用一种极其专业的、仿佛资深老中医看诊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克夫?这病我熟。”
张妙贞愣住了。
病?
高自在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情况,问题不大。不用怕,遇上我,算是你运气好。”
他顿了顿,看着对方那茫然无措的表情,抛出了一个足以颠覆她三观的解决方案。
“没事,我以前是卖耐克的。”
“卖……耐……克?”
张妙贞彻底傻了。
这是什么?
是某种驱邪的法器吗?
还是什么失传的灵丹妙药?
她活了二十年,饱读诗书,从未听说过这三个字。
看着她那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听到了什么”的懵逼表情,高自在心里乐开了花。
对付文青女的自我内耗,就得用魔法打败魔法。
用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胡说八道,打断她的悲情吟唱。
他当然不会去解释这个烂梗。
他松开手,换上一副不容置疑的霸道总裁范儿。
“总之,克夫这种小事,对我没用。听明白了?”
张妙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虽然不明白“耐克”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真的……完全不在乎那些世俗的禁忌。
他身上有种蛮不讲理的强大,让她那点自怨自艾显得那么可笑。
“好了,现在谈正事。”高自在清了清嗓子。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高自在的女人,是我府上的妾室。以后没人敢再叫你寡妇,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张妙贞的心猛地一颤。
妾室?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她有些眩晕。她从一个半囚徒的侍女,一跃成为了府里的主子?
她刚想开口说些感激的话,高自在接下来的话,却又像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高自在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说道:“婚礼、名分文书之类的,暂时别想了。你张家犯的事还没彻底了结,你现在,名义上还是个戴罪之身。我能收留你,给你个名分,已经是冒了天大的风险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
风险肯定有,但对他来说,屁都不算。
主要还是他懒得搞那些繁文缛节。
再说了,这女人是梦雪用非常规手段“送”上床的,大张旗鼓地办婚礼,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张妙贞那刚刚升起的一丝喜悦,瞬间被冲得烟消云散。
是啊,自己是个戴罪之身。
能留在他身边,不被送进教坊司,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还奢求什么呢?
她心中百感交集,有失落,有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
至少,她有了一个归宿。
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归宿。
“奴婢……妾身……谢夫君恩典。”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嗯,明白就好。”高自在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喜欢聪明人,更喜欢识时务的聪明女人。
他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吩咐道:“行了,别趴着了,起来收拾一下。本长史昨夜为了给你解毒,耗费了大量元气,现在饿得很。去厨房给我弄点吃的,要丰盛点。”
张妙贞抬起头,看着他那理所当然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在跟她谈论名分归宿,下一刻,就直接把她当丫鬟使唤了。
这转换,也太快了点。
“还愣着干什么?”高自在回头看了她一眼,“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