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瞪着那双欲求不满的眼睛,哀怨地看着已然起身、并拉着他走向桌边准备待客的穆凌尘。穆凌尘被他那眼神看得心软,无奈之下,只得趁来客尚未叩门的间隙,主动凑近,在他紧抿的唇上落下了一个比平时稍重的亲吻,带着安抚意味低声哄道:“下次……下次定不拦你,都由着你,可好?乖,莫要这副神情了。”
李莲花这才勉勉强强、极其不情愿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笛飞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见到二人衣衫整齐地坐在桌边,似是早有预料,脸上并无半分惊讶之色,很是自然地走了进来。
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径直走到桌旁坐下,放下他带来的酒,甚至还顺手拿起桌上一个干净的茶杯,给自己斟了杯已然微凉的茶水,抿了一口。
李莲花看着他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气得几乎要磨碎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第二次了!” 笛飞声第二次不合时宜地打断他的“好事”。
笛飞声闻言,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知所云”的轻蔑。
穆凌尘:“……” 他轻轻按了按李莲花紧绷的手臂,转而看向笛飞声,语气平和道:“笛盟主,怎会在这个时辰过来?也未提前知会一声。”
笛飞声拿起酒坛,拍开泥封,醇厚的酒香立刻逸散出来,言简意赅:“这酒不错,带来与你们共饮。顺便,”他目光扫过李莲花,补充道,“切磋。”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顿了顿,“打扰到你们了???”
李莲花一时无语凝噎,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就因为想喝酒、想打架,特意挑这大年夜、守岁之时过来打扰我们?” 他怒极反笑,恶狠狠地道,“好!很好!以后比武,去找方小宝!我这儿,你没缘分了!”
笛飞声对此威胁只是冷哼一声,全然不放在心上,反而对李莲花说道:“哼!不与理智尽失之人多言。” 给三个空碗斟满酒,然后端起自己那碗,向穆凌尘示意了一下,“穆兄,请。” 说着,便与穆凌尘手中的酒碗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穆凌尘看着眼前这局面,又瞥了一眼身旁浑身散发着“我很不满”气息的李莲花,心中暗叹,这个除夕守岁夜,怕是注定要与预想中的截然不同了。
他端起酒碗,与笛飞声对饮一口,烈酒入喉,带来一阵灼热,却似乎也冲散了些许方才被打断的旖旎与尴尬。只是身边那人哀怨的目光,依旧如芒在背。
房间内,烛火摇曳,映着三人神色各异的脸。李莲花正气闷地看着笛飞声与穆凌尘对饮,那口因好事被打断而憋在胸口的浊气不上不下,堵得他心口发慌。
尤其看到穆凌尘竟真的端起酒碗,与那不解风情的笛大盟主碰杯饮酒,虽知是礼节,但那点子微妙的醋意和被打扰的恼火交织在一起,让他眼神愈发幽怨。
忽然,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与其在此枯坐,看这“碍眼”的家伙饮酒,不如……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目光转向笛飞声,语气刻意放得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挑衅:“笛盟主,方才不是说,是来切磋的吗?”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需整理的衣袖,目光投向楼外沉沉的夜色,“此地狭窄,施展不开。后山宽敞,请吧?” 说罢,也不等笛飞声回应,便率先朝楼外走去,步履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亟待发泄的火气。
笛飞声闻言,放下酒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更多的却是被挑起的战意。他看向穆凌尘,用眼神询问:“他又犯哪门子的病?” 显然对李莲花这突如其来的邀战有些莫名其妙。
穆凌尘也对李莲花这瞬间的“脑抽”行为感到不解,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他深知李莲花的性子,此刻阻拦绝非良策,便也站起身,语气平和道:“既然他有此兴致,笛盟主便陪他活动活动筋骨吧。只是除夕守岁,还请二位点到为止。” 后半句,他是看着李莲花的背影说的,带着一丝提醒。
笛飞声本就好战,虽有疑惑,但能与李莲花交手的机会他从不拒绝。他冷哼一声,算是应下,也跟着走了出去。穆凌尘轻叹一声,随在二人身后,一同前往后山。
北峰后山,一片较为开阔的平地上,月光清冷地洒落,映照着积雪,反射出幽幽白光。李莲花与笛飞声相对而立,夜风拂动他们的衣袂。
这一战,李莲花是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邪火与怨气而来的,手下根本没有半分情面。放水?那是不存在的。
二人甫一交手,便是雷霆万钧之势!李莲花的招式不再是以往那种灵动巧妙、以巧破力为主,反而带上了久违的、属于昔日剑神李相夷的凌厉杀伐之气!
掌风呼啸,指劲破空,每一招都直奔要害,虽未动用兵器,但那凛冽的攻势,竟比刀剑更显锋芒!
笛飞声初时还能应对,他本身战力极强,悍勇无匹,遇强愈强。然而,他很快就惊骇地发现,李莲花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碧茶之毒彻底清除后,李莲花的功力不仅尽复旧观,甚至更胜往昔!
这并非单纯内力的堆积,而是结合了十年间在生死边缘挣扎、于最卑微处体悟世情所磨砺出的坚韧意志,以及对武学更深层次的领悟与创新。他的内力运转方式更为精妙圆融,招式变化更加莫测,仿佛脱胎换骨。
李莲花甚至未用全力,只使出了约莫八分内力,便已将笛飞声牢牢压制。笛飞声只觉得周身气机都被对方牵引,自己的每一招似乎都在对方预料之中,而对方的反击却总是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袭来,力道沉猛,角度刁钻。
他拼尽全力格挡、闪避、反击,却依旧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数十招,他已左支右绌,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