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迷雾重重,真相待揭
风沙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林玄踩过一片碎石坡,脚底传来硬物摩擦的触感。前方地势下沉,黄沙堆积成丘,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半截石墙。墙角刻着弯月托火的标记,和账本上的图记一模一样。
令狐冲停下脚步,喘了口气。“这地方……不像人住的。”
林玄没答话,往前走了几步。石墙断裂处能看见里面的廊道,顶部塌了一半,阳光斜照进去,照亮浮尘。他伸手摸了摸墙面,石头冰冷,表面有烧灼过的痕迹。
两人并肩走入。
廊道两侧是残破的壁龛,里面摆着碎裂的陶俑,面目模糊。地面铺着方形石板,有些已经翘起,缝隙里长出枯黄的草茎。越往里走,空气越沉,呼吸都变得缓慢。
主殿门口立着两根石柱,柱身雕着盘绕的蛇形纹路。门楣上方刻着四个古字,笔画磨损严重,只能勉强辨认出“玄冥”二字。
林玄站在门前看了片刻,抬脚跨过门槛。
殿内比外面暗得多。光线从高处的破洞漏下来,照在四面墙上。壁画就在这几堵墙上,颜色早已褪去大半,只剩下轮廓和零星色块。
他走近左侧那幅。
画面中有人站在高山之巅,身穿黑袍,双臂展开。天空被撕开一条口子,光从裂缝里洒下。下方有许多小人跪在地上,头抵着地面。黑袍人的背后插着一柄断剑,剑柄朝上,铭文看不清。
令狐冲走到另一侧。
这幅画描绘的是战场。西域打扮的武士围攻一群中原侠客,刀剑相交。就在中原一方即将溃败时,一人从天而降,周身笼罩金光。那人穿着嵩山派的服饰,面容模糊,但衣角绣着掌门独有的云纹徽记。
“嵩山的人?”令狐冲低声说,“救了别人?”
林玄没有回应。他正盯着第三幅壁画。
这幅保存得稍好一些。画中有座祭坛,九个人围着它站立,每人手中举着一面黑幡。祭坛中央躺着一个人,胸口插着匕首,却没有流血。天空阴沉,但地面干裂,像是多年无雨。
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底部刻着的一行小字。字体歪斜,像是仓促写下。他凑近了些,辨认出几个词:“血启门,魂为引,玄冥再临。”
他退后一步,目光扫过整面墙。
这些画不是随意绘制的。它们在讲述一个过程——召唤、降临、统治。
令狐冲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你觉得这是真的?”
“不知道。”林玄说,“但左冷禅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这么多线索。”
“你是说……他在等什么?”
林玄看着那幅高山黑袍图。“等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某种仪式完成。”
令狐冲沉默了一会。“如果真有这种事,五岳剑派没人知道吗?”
“百年前的事,早被当成传说抹去了。”林玄指着画中那柄断剑,“我在藏书阁翻到过一段记载,说有个教派叫玄冥,想用活人献祭唤醒什么东西,后来被剿灭了。首领死在大漠,尸体也没找到。”
“现在这些事,又出现了。”
“所以这不是叛乱。”林玄转头看他,“是复活。”
两人不再说话。
殿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过了很久,令狐冲才开口:“我们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师父?还有恒山、衡山那边?总得有人准备。”
“说了也没用。”林玄摇头,“他们不会信。只会觉得我们疯了。等到烽火点燃那天,一切就晚了。”
“可我们只有两个人。”
“够了。”林玄走到最后一幅壁画前。
这幅几乎完全剥落,只剩下一角。能看出是一个人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块黑色石头。石头上有裂痕,光从裂缝里透出来。背景是一片废墟,远处有座倒塌的塔。
他盯着那块石头看了很久。
忽然想起什么。
从怀中取出账本,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小片皮革,是荒村柜子里找到的残页。他把它贴在墙上,和壁画对比。
图案对上了。
弯月托火之下,正是这块石头。
他把皮革收好,转身走向出口。
令狐冲跟上来。“接下来去哪?”
“风眼。”林玄说,“左冷禅要去的地方,就是仪式开始的地方。”
“你确定他一定会去?”
“他留下的每一条路,都是通向那里的。”
“万一这是个圈套?”
林玄停下脚步,看向远方的地平线。
太阳正在西沉,沙丘的影子越来越长。
他知道令狐冲在担心什么。
但他更清楚一点——左冷禅不怕他们追。
正因为不怕,才会让手下带着账本逃跑,才会在枯井下留下据点,才会让这些壁画存在。
这不是疏忽。
也不是陷阱。
是一种宣告。
他必须赶到前面去。
在一切开始之前。
两人走出遗迹,风迎面吹来。林玄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破败的殿堂。夕阳照在壁画上,让那些褪色的图像短暂地亮了一下。
他收回视线,迈步向前。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干涸的河床。河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骆驼骨架,皮肉早已腐尽,骨头泛白。其中一头旁边放着一只木箱,盖子打开,里面空了。
林玄蹲下检查箱子底部。
有划痕,是刀尖刻出来的符号——和壁画上的祭坛图案一致。
“他们来过。”他说。
令狐冲环顾四周。“这里离风眼不远了。”
林玄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再快些。”
夜色渐浓,星光浮现。
他们沿着河床继续前行。地面逐渐变得坚硬,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响声。远处有一道低矮的山脉轮廓,像卧倒的巨兽。
突然,林玄停了下来。
他弯腰拾起一样东西。
一枚铜牌。
和荒村尸体身上戴的一样,上面刻着“风眼”二字。
但这一枚边缘有缺口,像是被利器削断。
他翻过来看背面。
那里多了一行细小的刻字:
“月圆之夜,祭坛开启,血引三十六人。”
令狐冲凑过来读完,脸色变了。“三十六人?哪来的这么多人?”
林玄没说话。
他想起壁画里那九面黑幡,每面由四人执掌,正好三十六人。
这是一个完整的阵法人数。
左冷禅不是要打仗。
他是要用人命,完成一场仪式。
“加快速度。”林玄把铜牌收进袖中,“我们必须在月圆前赶到。”
两人再次启程。
路上,令狐冲几次想开口,都没说出来。
直到接近午夜,他们爬上一座沙丘,眼前景象让他们同时停下。
前方是一片开阔地。
地上画着巨大的圆形图案,由深褐色的颜料绘成,线条复杂,层层嵌套。圆心位置立着一座石台,形状和壁画中的祭坛一模一样。
周围插着九根旗杆,每根顶端挂着一面黑色长幡,随风轻轻摆动。
台子周围散落着一些物品——绳索、铁链、药瓶、火把。
显然,这里已经被使用过。
林玄走近石台,伸手摸了摸表面。
石头冰凉,但某些区域有灼热感残留。
他低头看台面中央。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凹槽,形状像一把断剑。
他蹲下身,指尖顺着凹槽滑动。
忽然,指腹碰到一点硬物。
抠出来一看,是一小块金属碎片,锈迹斑斑,但能看清上面刻着半个字——“玄”。
他盯着这块碎片,久久未动。
令狐冲站在旁边,声音有点发紧。“你说……会不会已经有人死在这里了?”
林玄缓缓站起身,把碎片放进怀里。
他望向西北方向。
风从那边吹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焦味。
他知道,有人来过。
也有人没走。
他抬起脚,踩在祭坛边缘。
令狐冲问:“你还记得那个梦吗?”
林玄回头。
“你在衡山的时候,说过一次。”令狐冲低声说,“你说你梦见一把剑,插在雪地里,天上雷鸣不断。”
林玄看着他,没有否认。
“那不是梦。”他说,“那是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