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嵩山余孽,阴谋初现
林玄睁开眼,天刚亮。
油灯早已熄灭,屋内一片灰白。他坐在椅子里没动,右手还搭在剑柄上。远处马嘶声已停,四周安静下来。他知道令狐冲已经走远,不会再回来。
他站起身,将地图重新卷好塞进怀里。鸣沙山的事不能拖,但出发前还有一件事必须查清。
门被敲了三下,不重,却很稳。
“林施主,是我。”声音从门外传来,是定闲师太。
林玄拉开门。她站在门口,脸色有些凝重,手里提着一盏小灯笼,光线昏黄。
“这么早?”他问。
“昨晚恒山脚下的人又出现了。”她说,“不止一个。他们换了装束,扮成卖药的郎中,可我派弟子跟踪了一段路,发现他们腰间藏着短刀。”
林玄眼神一沉。“还是那伙人?”
“八成是。”定闲师太点头,“而且这次他们去了废弃的土地庙,半夜才出来。我让人悄悄搜过庙里,地上有炭灰,像是烧过纸符,还有几张残图,画的是五岳聚会的地方。”
林玄接过她递来的半张焦纸,上面用炭笔勾了几条线,能看出是衡山脚下的演武场布局,角落标注着几个位置,写着“火”、“断路”、“伏兵”。
他把纸折起来放进袖中。“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才。我本不想打扰你,但想起上次你说嵩山残部背后有人撑腰,我就觉得不能再等。”
林玄看了她一眼。“你做得对。”
定闲师太低声道:“他们口中的‘少主’……会不会是左冷禅的儿子?或者他立了什么继承人?”
“不清楚。”林玄摇头,“但不管是谁,他们想动手的时间,一定是五岳大会。”
“可那不是还有半个月?”她皱眉。
“正因为还有时间,他们才会一步步布网。”林玄望向窗外,“他们不怕慢,怕的是没人察觉。一旦我们乱了阵脚,他们就有机会搅局。”
定闲师太沉默片刻。“你要去查吗?”
“今晚就去。”他说,“我不打草惊蛇,只看他们到底在等谁。”
她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下。“林施主,若真有大乱将至,请务必护住五岳同道。哪怕他们曾对你存疑,此刻也是中原正道的根基。”
“我知道。”林玄语气平静,“我会让他们看清,谁才是能守住秩序的人。”
她走了。林玄关上门,走到桌边倒了杯冷水喝下。脑子清醒了些。
他必须亲自去一趟土地庙。
夜很快到来。
子时刚过,林玄披着黑袍出了驿站,沿着山脚小路往西走。月光被云遮住,山路模糊不清。他脚步轻,几乎没发出声音。
土地庙离恒山主峰不远,建在一处荒坡上,多年无人修缮,屋顶塌了一角,墙皮剥落。门前石狮裂开,杂草长到膝盖高。
他在庙外五十步处停下,靠在一棵老槐树后观察。
风穿过破窗,发出轻微的响动。庙里没人点灯,但地面有新踩过的泥印,通向侧殿。
林玄闭上眼,发动时间凝滞。
世界瞬间静止。
树叶悬在空中,风吹不动。一只飞蛾停在窗框边缘,翅膀展开一半。远处溪流的水滴凝在半空,像串透明珠子。
他快步走进庙内。侧殿门虚掩着,他推开门,看见三个人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一名黑袍人,脸被兜帽遮住,背对着门口。
地上铺着一张完整的地形图,正是五岳大会的场地。几枚石子摆在不同位置,代表各派座位。
其中一人低声说:“少主已在西域接掌寒霜令,只要我们在中原动手,他便率军东进。”
另一人道:“消息传回了吗?”
“传了。明日午时,会有人来取最终名单。”
林玄记下他们的口型,又扫视四周。墙角有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件染血的衣物,样式像衡山弟子穿的劲装。
他还看到一块令牌,刻着“嵩阳”二字,边缘磨损严重,显然是旧物。
足够了。
他退出大殿,在时间恢复前回到原位。
风重新吹起,树叶落下,一切如常。
他知道这不只是复仇行动。他们在为某个更大的势力铺路。那个所谓的“少主”,恐怕根本不是嵩山血脉,而是西域某组织扶植的傀儡。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打算在五岳大会上动手。
他没立刻离开,而是连续三天夜里都来观察。
第二夜,他看到有人送来新的指令,用的是西域文字,但他不需要懂内容,只看对方反应就知道事情在推进。
第三夜,他又增加了十秒异能时间,总时长达到五十秒。这一次,他潜入更深,发现这些人已经开始联络散落在各地的旧部,名单上写了十几个名字,包括泰山、华山附近的小门派。
第四夜,他确认了最后一件事——他们计划在大会开始当天清晨放火,制造混乱,然后由埋伏的人突袭主持台,目标不仅是破坏仪式,还要当场杀死几位支持林玄的掌门。
他们想让五岳联盟从内部崩塌。
林玄站在庙外,看着东方泛白。
他没有毁掉他们的计划,反而在撤离时故意留下一枚铜钱,落在通往庙后的路上。那是衡山派通用的钱币样式。
他知道他们会捡起来,会以为这是探子留下的痕迹。
他要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行动仍然隐秘。
回到驿站,他取出纸笔,写下三条安排:
第一,让衡山弟子假意泄露一场虚假集会,引部分余孽现身围捕;
第二,派人暗中盯住所有通往衡山的道路,凡携带兵器或形迹可疑者,记录姓名路线;
第三,等他们动手前一刻,再出手镇压,不留活口,也不让其他门派插手。
这才是最好的震慑方式。
不是靠杀戮立威,而是让他们知道——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中午时分,定闲师太再次登门。
“昨夜你去过土地庙了?”她问。
“去了。”
“查到了什么?”
“他们要在五岳大会上动手。”林玄直视她,“目标是你,还有莫大先生,以及两位支持我的长老。”
定闲师太脸色变了。“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放任不管?”
“我要让他们自己走进来。”林玄说,“我不拦,也不提前揭发。等到那天早上,火一起,人一动,我就出现。”
“可那样太危险!万一控制不住……”
“不会。”他打断她,“因为我已经知道他们会从哪里进来,带多少人,用什么方式点火。”
他顿了顿。“他们以为我在明处,其实在暗处的是他们。”
定闲师太盯着他,许久才开口:“你早就准备好了?”
“从你第一次告诉我有人活动时就开始了。”林玄站起身,走到窗边,“我不怕他们闹事,只怕他们藏得太深。现在他们主动露头,反而是好事。”
她缓缓点头。“那你需要恒山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他说,“你们照常准备大会,就像什么都不知道。其余的事,我来处理。”
她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回头。“林施主,你和别的高手不一样。别人靠剑,你靠的是……人心的缝隙。”
林玄没回答。
门关上后,他坐回桌前,翻开一本空白册子,开始誊写那份偷看到的名单。
写到第七个名字时,他停下笔。
这个名字不在之前的记录里——赵四海,原嵩山外门执事,三年前失踪,传言已死。
但现在,这个人出现在密会现场,负责传递消息。
林玄盯着这个名字,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这个人不该活着。
他记得清楚,三年前金盆洗手会上,赵四海就被费彬亲手斩于阶前,头颅挂在旗杆上示众。
可昨晚的时间静止中,他亲眼看见那人说话、低头、抬手翻图。
活生生的。
他慢慢合上册子。
烛光跳了一下。
他的影子映在墙上,肩膀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