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寒冷的江边，到温暖的电梯，再到林薇那间布置得温馨雅致的家，不过是十几分钟的路程。
但这段路，对江辰和林薇来说，却像是走过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手一直紧紧牵着，指尖相扣，掌心都微微出汗。
刚才那个在江风中缠绵的吻，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彼此心里那扇早已半掩的门，也点燃了压抑已久的、亟待释放的火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滚烫的沉默。
“咔哒”一声轻响，林薇用钥匙打开了门。
暖黄色的灯光从门内倾泻出来，照亮了门口一小块区域。
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侧过身，微微仰起脸，用那双依旧水光潋滟的、带着羞涩和更大胆期待的眼睛，看着江辰。
然后，她轻轻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牵引力，拉了拉他的手。
江辰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般地响着。
酒精的微醺早已散去，但另一种更炽热的、名为欲望和情感冲动的东西，却在他的血液里奔流。
他看着眼前这个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柔美动人的女孩，看着她微微开启的、仿佛在无声邀请的嘴唇，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在她那充满信任和爱慕的目光中，彻底溃散。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跟着她，一步迈进了那片温暖的光亮中。
身后的门，被他用脚轻轻地、带了上。
“砰”的一声轻响，将外面的寒冷与世界，暂时隔绝。
几乎是在门关上的同一时间，江辰已经低下头，迫不及待地、重新吻上了林薇的唇。
这个吻，比在江边时更加急切，更加深入，带着一种攻城略地般的强势和……压抑太久的渴望。
他的手，也从她的手上移开，一只紧紧地箍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更用力地按向自己，另一只手，则插入她柔软的发丝间，托住她的后脑，加深着这个吻。
“嗯……”林薇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颤音的呻吟，身体在他的怀抱和热吻中，彻底软了下来。
她的手臂，紧紧地环上他的脖颈，生涩却无比热情地回应着。
玄关处狭窄的空间，因为两人激烈的拥吻而显得更加逼仄。
空气迅速升温，混合着彼此急促的呼吸、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以及那种令人心悸的、情欲蒸腾的气息。
他们一边吻着，一边跌跌撞撞地向屋内挪动。
江辰的衣服早就不知被谁脱下，随意地落在了玄关的地板上。
林薇身上那件宽大的、属于江辰的大衣，也在拉扯中滑落，露出里面那件米白色的羊绒裙，勾勒出青春美好的身体曲线。
灯光下，她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因为情动而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粉色。
不知怎么，就挪到了客厅的沙发边。
柔软的沙发靠背抵住了林薇的背，江辰顺势将她轻轻地压在了沙发上。
两人的吻，一直没有分开，仿佛一分开，这场令人晕眩的美梦就会醒来。
江辰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的后背、腰际游走，隔着薄薄的羊绒面料，感受着那份惊人的柔软和温热。
林薇的身体，在他的抚摸下，微微颤抖着，像风中的花瓣。
她的手指，也试探性地探入了江辰羊绒衫的下摆，触碰到他紧实的腰腹肌肉，带来一阵细微的触动
一切都在朝着那个心照不宣的方向发展。
意乱情迷，水到渠成。
江辰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身体本能的渴望在驱使着他。
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想彻底沉溺在这具年轻鲜活的身体里，用最原始的方式，来确认自己的存在，来汲取这份救赎般的温暖。
他的吻，开始顺着她的下巴，脖颈，一路向下……林薇的呼吸更加急促，手指紧紧地攥住了他背后的衣物……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嗡——嗡——嗡——”
一阵沉闷而执着的手机震动声，像一道尖锐的、不合时宜的闪电，猛然劈开了这片被情欲笼罩的、暖昧粘稠的空气！
那声音，来自江辰裤袋的深处，在寂静的房间里，在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江辰的身体，猛地一僵。
所有的动作，在那一瞬间，都停滞了下来。
他的唇还停留在林薇的锁骨上方，但那份沉醉的迷乱，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股强烈的、近乎是生理性的烦躁，“腾”地一下窜上了他的头顶。
他不想接。
他谁的电话都不想接！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他只想把手机扔出去，扔得远远的，然后继续这场刚刚开始的、令人沉醉的美梦。
但，那震动声，却像最顽固的咒语，一下，又一下，固执地、不依不饶地响着，穿透衣物，穿透皮肉，直直地钻进他的耳朵里，也钻进他那片被情欲暂时麻痹的大脑。
是谁？这个时间？难道是……医院？父亲？还是……？一个不祥的念头，像冰冷的蛇，悄悄滑入他的脑海。
他的身体，依旧紧绷着，没有动。
他甚至希望林薇能阻止他，或者，这电话能自己挂断。
但林薇似乎也被这铃声惊扰了，她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但环在他脖颈上的手臂，却没有松开，只是用那双迷蒙的、带着水汽的眼睛，有些茫然又带着一丝不安地看着他。
震动持续了很久，终于，停了。
江辰心里刚松了一口气，甚至重新低下头，想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吻——
“嗡——嗡——嗡——”
它又响了！
这次，更加急促，更加……带着一种不打通不罢休的意味。
该死！
江辰心里暗骂一声。
他知道，他必须接了。
否则，这电话会像噩梦一样，一直缠绕着他，让他无法继续。
他终于，极其不情愿地、带着一种近乎是粗暴的动作，从林薇身上撑起了一些，腾出一只手，烦躁地摸索着自己裤袋里那个不断震动的、该死的源头。
他掏出手机，甚至没有看屏幕上的名字，就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声音因为被打断和尚未平息的情欲而显得有些沙哑、不耐，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他此刻最不想听到，却又仿佛早已预料到的声音。
那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没有丝毫温度，平静得有些异常，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疲惫，像冬日结冰的湖面。
“你在哪？”沈知意问。只有三个字，没有称呼，没有寒暄，直接，冰冷。
这声音，像一盆掺了冰碴的水，从江辰的头顶，猛地浇了下来！
瞬间，将他从那场意乱情迷的、温暖的梦境中，狠狠地拽了出来，拽回了冰冷刺骨的现实！
他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所有的燥热、冲动、沉迷，在这句冰冷的质问下，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令人难堪的……清醒。
以及，一种被“抓包”的、混合着心虚、恼怒和……一丝恐慌的复杂情绪。
他的嘴，还贴着林薇的唇，但那个吻，早已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和意义。
他下意识地、轻轻地，松开了林薇的嘴唇，想要拉开一点距离，好让自己混乱的大脑能够思考，能够……应对电话那头。
可是，林薇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激情中完全清醒过来，或者，她根本不想让这通电话打断他们。
在江辰的唇刚刚离开的瞬间，她竟然又主动地、带着一丝不满的撒娇意味，重新吻了上去，甚至试图用舌尖去撬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
她的手臂，也更加用力地环紧了他，仿佛在用行动宣告：不要接电话，不要离开，继续……
这个举动，在此刻，却像火上浇油。江辰的心，猛地一沉。
他一边要应付电话里沈知意那冰冷的质问，一边要抵抗怀里林薇这热情却不合时宜的纠缠，一种被撕裂的、近乎是窒息的感觉，攫住了他。
他不得不用力地、但又不敢太明显地，偏了偏头，避开了林薇的吻，同时，用那只没有拿电话的手，轻轻地、安抚性地拍了拍林薇的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的注意力，必须集中在电话上。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刚才的亲吻和此刻的紧张，而显得有些气息不稳，甚至……支支吾吾：“在……在外面。”
他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编造一个合理的理由。
是在江边散步？还是在和朋友喝茶？但此刻，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什么像样的借口也想不出来。
沈知意似乎并没有在意他语气的异样，也没有追问“外面”是哪里。
她只是沉默了两秒，然后，用那种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说出了今晚第二句，让江辰猝不及防的话：
“回来吧。”
回来？？？回……哪儿？？？江辰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丝茫然和不确定，反问道：“回……回哪儿？”
电话那头，沈知意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也像重锤一样，敲在他的心上：
“回咱们家。”
咱们家。这三个字，像三道惊雷，在江辰的脑海里炸开。
他微微一愣，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咱们家？哪个“咱们家”？是指……他们曾经一起住的、后来他搬出来、她也搬出去的那个“家”吗？
自从她搬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那里，对他而言，早已是一个充满不愉快回忆的、冰冷的空壳。
沈知意怎么会突然……想回去？而且，是在这种时候，用这种语气，让他“回去”？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江辰的心头。
疑惑，不解，一丝被打扰的恼怒，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极其微弱的……波动？？？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林薇。
她也似乎听出了电话内容的不寻常，此刻正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带着情欲未退的迷蒙和一丝不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她的手臂，还环在他的脖子上，身体依旧紧贴着他，那份温热和柔软，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诱人。
对比电话那头的冰冷和不可捉摸，这里，才是他此刻想要的温暖和归宿。
一股强烈的、近乎是叛逆的、想要对抗那冰冷现实的冲动，猛地冲上了江辰的心头！
他突然低下头，狠狠地、带着一种发泄般的力道，重新吻上了林薇的唇！
这个吻，短暂，却无比用力，几乎是在啃咬，仿佛要将电话那端传来的所有冰冷、不解和烦躁，都通过这个吻，宣泄出去！
也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向电话那头（也向自己）宣告着什么。
林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粗暴的吻弄得有些发懵，但随即，她便更加热烈地回应起来，双手紧紧地攀附着他。
短暂的激烈亲吻后，江辰猛地抬起头，重新将手机贴回耳边。
他的呼吸，因为刚才那个吻而更加急促，但声音，却努力维持着一种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仿佛在压抑什么的紧绷，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好。”他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些，“我准备回去了。”
说完，他不等沈知意再说什么，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啪”的一声，将手机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仿佛扔掉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客厅里，重新陷入了寂静。
只有两人尚未平复的、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刚才那通电话，像一道无形的裂缝，横亘在两人之间。
那炽热的、即将燃烧起来的情欲，被这盆冷水浇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残存的火星，在冰冷的空气中明明灭灭。
江辰从林薇身上完全撑起了身体，坐在了沙发边缘。
他低着头，双手插进自己凌乱的头发里，用力地揉搓了几下，仿佛想把脑子里那团乱麻揉清楚。他没有看林薇。
林薇也慢慢地坐了起来，她拉了拉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裙，将滑落的肩带拉好。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用那双依旧水灵灵的、但此刻却盛满了失落、委屈、不安和……一丝隐隐质问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江辰的侧脸，等待着他的解释，或者……决定。
时间，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刚才的甜蜜与激情，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遥远得不真实。
终于，江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放下了手。
他没有转头，目光依旧落在前方某处虚空的点上，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浓重的疲惫和……无奈：
“我……得回去了。”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薇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
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弥漫上来。但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地、却固执地说：
“我不想你走。”
这简单的五个字，像五把小锤子，敲在江辰的心上。
他终于转过头，看向她。
看着她那张年轻姣好的、此刻却写满了委屈和不舍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摇摇欲坠的泪水。
一股强烈的不舍和愧疚，再次涌上心头。
他伸出手，轻轻地、用拇指指腹，擦去她眼角即将滑落的泪珠。
动作温柔，但语气，却充满了一种无力的、近乎是哄骗的意味：
“我也不想……”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光明正大”——这四个字，像一个遥远的、美好的承诺，也像一个……暂时安抚她的、虚无缥缈的……未来。
他知道，这个“一切”，指的是什么。
是他和沈知意的婚姻，是母亲的病情，是眼前这一团乱麻的现实。
他用这个模糊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承诺，来换取她此刻的理解和……放行。
林薇看着他，眼泪终于还是无声地滑落下来。
但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此刻，她留不住他。
江辰看着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涌起更深的愧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再次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这个吻，温柔，却充满了告别的意味。
然后，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
他捡起沙发上的手机，又从玄关的地板上拾起自己的大衣。
他没有再看林薇，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一步步地，走向门口。
林薇就那么坐着，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打开门，看着他走出去，看着那扇门，在他身后，轻轻地、但却无比沉重地，关上。
“咔哒”一声轻响，将屋里的温暖与他，彻底隔绝。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混合了情欲与眼泪的、微咸的气息。
林薇缓缓地蜷缩起身体，将自己深深地埋进沙发里，埋进那件还带着江辰体温的大衣中。
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流淌下来。
而江辰那句“光明正大”，像一句咒语，在她耳边，也在这空荡的房间里，反复回响。
美好，却又……如此的遥远，如此的……令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