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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房里的答案

我用力走遍这座城的大街小巷,鞋跟敲过青石板路时会发出细碎的“嗒嗒”声,像在重复一句没说完的问话——你看,我又来寻了,这次会不会离父亲杨守业的过往更近一点?会不会找回那些被时光藏在街巷褶皱里的故事?

初春的风还带着点凉意,吹得巷口老槐树的枝条轻轻晃,我裹了裹衣领,继续往前走。路过卖早餐的铺子时,蒸笼里飘出的肉包香气裹着白雾漫过来,这味道太像多年前父亲送我上学的清晨。那时候天不亮他就起床,在煤炉上热两个肉包,自己啃一个冷馒头,却把热乎的肉包塞给我,说“快吃,别凉了,上课才有精神”。现在我总在早餐铺前多站一会儿,不是想买什么,只是想再闻闻这熟悉的香气,好像闻着闻着,就能看见父亲骑着那辆旧自行车,后座上坐着背着书包的我,车轮碾过晨光里的露水,留下一串“咯吱咯吱”的响。

走得久了,鞋底沾了些尘土,我在路边的石阶上坐下,看着来往的行人。不远处的老墙根下,几个老人凑在一起下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啪啪”声,让我想起父亲退休后,也总爱跟邻居在巷口下棋。他下棋时很认真,眉头皱着,手指捏着棋子半天不落下,输了也不恼,只笑着说“再来一局”。有一次我替他悔棋,他还板起脸说“下棋要讲规矩,做人也一样”,现在想起那句话,才明白他是在教我做事要踏实,不能投机取巧。

歇了一会儿,我又站起身,继续往“崔记花房”的方向走。之前问过街坊,说崔阿姨的花房还在老地方,只是周边的房子拆了又建,多了些陌生的商铺。我怕走岔路,每过一个路口都要多看几眼路牌,心里既期待又紧张——不知道崔阿姨还记不记得我,不知道她能告诉我多少关于父亲的事。毕竟,她是父亲的老同事、老领导,也是爷爷杨承祖在世时的常客,更是曾经当过老师的人,是少数几个既能懂父亲工作,又能看透人心的长辈。

终于,在踏遍无数条喧闹或寂静的街巷后,我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住了脚步。那方“崔记花房”的木质招牌挂在院门上,边缘泛着磨损的痕迹,漆皮掉了几块,露出里面浅褐色的木头纹理,像老人脸上的皱纹,藏着岁月的故事。招牌下方的门缝里,能看见里面探出的月季枝条,粉的、红的花苞缀在上面,透着生气。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拨号键上顿了顿,才按下那串记了很久的号码。

听筒里的忙音像鼓点,敲得人心慌,我捏着手机的指尖都有些发紧。连问了两遍“是崔阿姨吗”,才听见那头传来温和的应答,像春日里晒暖的棉絮,一下子把紧张的空气揉软了。“您在花房吗?”“我在呀,正洗衣服呢。”热络的语气裹着水声传来,我仿佛能看见崔阿姨坐在院子里的洗衣盆前,搓衣板“嘎吱嘎吱”地响,泡沫沾在她的袖口上。“想找您有点事”,我刚说完半句,就被崔阿姨一句“来吧,我在花房等你,院门没锁”打断,那股亲切劲儿,仿佛我们昨天才见过面,没有半点生分。

挂了电话,我推着停在路边的旧自行车往花房走。这辆自行车还是父亲当年骑过的,车架上的漆皮已经剥落,车座也换过一次,但我一直没舍得扔,总觉得骑着它,就能离父亲更近一点。车轱辘碾过石板路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像在跟着我一起盼,盼着快点见到崔阿姨,盼着听到更多关于父亲的往事。

刚推开花房的院门,就看见崔阿姨从屋里走出来。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外套,袖口卷到小臂,手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水珠,显然是刚放下洗衣盆。她没涂一点粉黛,头发用一根黑色的皮筋简单扎在脑后,眼角眉梢带着岁月留下的淡淡纹路,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格外亲切。“你可算来了,快进来,外面风大。”她快步走过来,伸手接过我手里的自行车,把车停在院子角落的葡萄架下,又拍了拍我身上的尘土,“路上冷不冷?我看你穿得不多。”

“不冷,崔姨,走一路还热乎着呢。”我笑着回答。她拉着我的手往花房里走,掌心的温度很暖,带着洗衣液的清香,像小时候她拉着我去买糖时的感觉。“你们家人我都熟悉,你们那个晋柏村的人我也都熟!”刚进花房,崔阿姨就打开了话匣子,她拉我坐在靠窗的藤椅上,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搪瓷杯,倒了杯温水递过来,“我是1974年4月10号上山下乡来的晋柏村,那天早上天还下着小雨,我背着个大包袱,跟着知青队的人一起下了火车,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拖拉机,才到村里。后来1978年12月份回的厂,算下来在晋柏村待了整整五年——这五年啊,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时光!”

她捧着杯子,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眼神里泛起了回忆的柔光:“那时候有父老乡亲的照顾,陈书记总给我们送自家种的蔬菜,你本家爷爷杨建国手把手教我们种地;还有田间地头的劳作,春天插稻秧,夏天割麦子,秋天掰玉米,冬天积肥,累是真累,可现在想起来,全是青春的味道。那是我们曾经鲜活的青春,是现在回头看满是念想的过往。后来我就到洛阳石化上班了,才算真正安定下来。”

我捧着温热的搪瓷杯,听她慢慢讲着,时不时点头应和。杯子上印着“劳动最光荣”的字样,漆已经掉了不少,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老物件。“当时接待我们的是你们村的陈书记,高高瘦瘦的,说话特别温和,还帮我拎包袱呢。”崔阿姨皱着眉回想,“他叫……叫什么来着?我这记性,越老越不中用了。”“应该是我对门的姑父,他叫陈忠岭。”我立刻接话,生怕打断她的思绪。“哦!对对对对对!就是陈忠岭!”崔阿姨一拍大腿,眼里瞬间泛起光,像突然找到了丢失的宝贝,“我就说这名字耳熟!他儿子叫啥来着?我记得他有好几个娃,小时候总跟在我们知青后面跑。”

“有个儿子叫陈善峰,现在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还有陈庄,在镇上的建筑队干活;陈龙去年还跟我爸一起钓过鱼呢,最小的那个叫陈虎,现在在外地读大学。”我把知道的都告诉她,看着她连连点头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对对对,就是这几个娃!”崔阿姨笑着说,“那老书记人真不错,当时我们知青啥也不会,连锄头都握不好,他天天早上来青年队的院子里教我们,还跟队里说‘知青娃不容易,多照顾着点’。有一次我发烧,还是他让他媳妇给我煮了碗姜汤,喝完浑身都暖了。”

她喝了口温水,又接着说:“后来队里安排帮扶,具体对接我的就是你们老杨家的人——就是你本家爷爷杨建国,对吧?他当时是村里的生产队长,黑黝黝的,特别结实,干起活来像头牛。”“是呢,”我笑着点头,“我爷爷总跟我提,说当年带知青干活,最费劲的就是教你们分辨麦苗和韭菜,他说你们城里来的娃,连草和菜都分不清。”崔阿姨听了,忍不住笑出声,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可不是嘛!当时我们跟豫剧《朝阳沟》里唱的一模一样,‘麦苗儿青来菜花儿黄,不知道麦苗儿长得这么旺’,第一次下地锄草,把麦苗当草锄了好几棵,你爷爷气得直跺脚,又舍不得说我们,只能自己蹲在地里把麦苗重新栽上,还跟我们说‘没事,下次看准了再锄’。”

花房里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崔阿姨的身上,给她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浅金色。她身边的月季开得正好,粉的花瓣上沾着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后来在你爷爷的带领下,我们慢慢学会了用锄头、用耙子,春天种玉米,夏天割麦子,秋天收红薯,冬天积肥,啥活都能干了。”崔阿姨的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回忆那些遥远的岁月,“那时候你爸守业才十七八岁,也跟着我们一起下地,他比我们能吃苦,天不亮就起来挑水,中午别人歇晌,他还在地里拾麦穗,你爷爷总说‘守业这娃,将来是个能扛事的’。”

我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轻声问:“崔姨,我爸那时候是不是特别瘦?我看他年轻时候的照片,脸尖尖的,眼神却特别亮。”“是挺瘦的,但特别精神!”崔阿姨说,“他那时候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有一次收麦子,我镰刀用得不好,割得又慢又费劲,还把手磨破了,你爸看见,二话不说就过来帮我割,还跟我说‘你歇会儿,我帮你割完’,他割麦子的速度特别快,一会儿就割完了一垄,汗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他都没顾上擦。”

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些:“那时候你奶奶身体不好,你爷爷又要忙队里的事,家里的重担都压在你爸身上,他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还要回家给你奶奶熬药、喂猪,有时候我们知青晚上开会,能看见他家的灯亮到半夜。有一次我问他‘守业,你不累吗’,他说‘累啥,我是家里的老大,得撑起这个家’,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娃太不容易了。”

听着这些从未听过的往事,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原来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扛起了整个家的重担,他那些沉默的日子里,藏着这么多我没看见的苦。我一直以为父亲的苦是从爷爷去世后开始的,却没想到,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已经在默默承受生活的难。

“后来你爸去了砖厂干活,对吧?”崔阿姨突然问我,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是呢,”我点头,“他跟我说,砖厂的活特别累,每天要搬很多砖,肩膀都磨破了,晚上睡觉都疼得睡不着。”“可不是嘛!”崔阿姨叹了口气,“那时候砖厂的条件差,没有机器,全靠人工搬,夏天砖窑里的温度能有四五十度,进去一会儿就浑身是汗,衣服能拧出水来。有一次我去镇上买东西,路过砖厂,看见你爸光着膀子在搬砖,肩膀上有一大块淤青,我问他咋弄的,他说‘没事,不小心撞的’,后来才知道,是搬砖的时候没留神,被砖砸到了。”

她又喝了口温水,接着说:“再后来,砖厂效益不好,你爸又去了七联合——可不是七里河啊,是联通的‘联’、合作的‘合’,洛阳石化下边的一个车间。”崔阿姨特意加重了语气,怕我记混,“在七联合的时候,他干的也是体力活,扛管子、卸材料,一点不含糊。后来我在洛阳石化后勤上班,过了几年,你爸也调来了石化,进了绿化队,我们就这么成了同事,一晃就是好多年。”

“原来您还是我爸昔日的领导啊!”我突然想起之前听父亲提过一嘴,忍不住插话。崔阿姨听了,忍不住笑起来,眼角的纹路挤在一起:“啥领导啊,就是在一个部门,我比他早来两年,多懂点规矩罢了。你爸那人实在,干活不用人催,比谁都上心。”

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赶上洛阳石化检修的时候,你爸上班更是辛苦!本来是8小时的班,他常常要上10个小时,最长的一次,足足上了14个小时——那天是厂里要紧急开工,得往设备里加一种特殊材料,他得戴着活性炭口罩作业。你也知道,有些车间检修后怕有残留毒气,对身体不好,劳动防护这一块半点马虎不得,他戴着口罩闷得慌,却硬是撑到了最后,没喊过一句累。”

“这些我知道!”我立刻接话,心里满是共鸣,“后来我也在洛阳石化上了二十来年班,石化里的这些事,我门儿清。有时候检修完的车间,光通风就要好几天,进人之前还得测有毒气体浓度,就是怕出意外。”崔阿姨听见我这么说,眼里露出欣慰的神色:“可不是嘛!你在石化待过,就知道这份工作的不容易。那时候你爸总说‘干一行就得敬一行’,哪怕戴着口罩憋得难受,哪怕加班到半夜,他都从来没抱怨过。”

我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慌。原来父亲在石化的那些年,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辛苦。我只记得他下班回家后,总爱坐在门槛上抽根烟,眉头偶尔会皱着,却从不说自己累,现在才明白,他那皱着的眉头上,藏着多少工作的疲惫。

“你爸在绿化队干活那叫一个兢兢业业,不管是栽树还是修剪花丛,都做得又快又好。”崔阿姨的语气又轻快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有一年夏天,厂里要在办公楼前种一排梧桐树,天气特别热,别人都想早点下班,你爸却非要把树坑挖得深一点,说‘坑深点,树才能扎住根,长得旺’,他顶着大太阳,挖了一下午的坑,衣服全湿透了,却一点怨言都没有。”

“同事们是不是都特别喜欢他?”我问。“那当然!”崔阿姨肯定地说,“你爸人品好,热心肠,谁有难处他都愿意帮。有一次队里的老王家里有事,想请几天假,又怕扣工资,你爸听说了,主动跟领导说‘我替老王上班,不用给他扣工资’,他连着替老王上了一个星期的班,每天早出晚归,却没跟老王要过一分钱。还有一次,我在食堂打饭,忘了带饭票,你爸看见,二话不说就把他的饭票给了我,说‘你先吃,我再去买’,其实他那天只带了一张饭票,后来他自己啃了个馒头当午饭。”

我听着,心里暖烘烘的,又忍不住提了一句:“崔姨,我在小说里也如实写了,我爸他脾气不太好,有时候容易急,跟人说话声音大。”崔阿姨笑了,点头承认:“确实,你爸性子直,是个急脾气,有时候跟人意见不合,就容易吵起来,但他心眼绝对不坏,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一次他跟队里的老张因为种树的事吵了起来,吵得特别凶,后来知道老张家里有困难,他还主动给老张送了些钱,说‘别跟家里人说,是我借你的’。”

她顿了顿,又说:“那时候我还总劝他,烟少抽点,对身体不好,他总说‘没事,解乏’。他烟瘾大,尤其是在干活累的时候,总爱蹲在地上抽根烟,烟袋杆是你爷爷传给他的,黑黝黝的,磨得发亮,他宝贝得不行,每次抽完都要仔细擦干净,放在口袋里。有一次烟袋杆不小心丢了,他急得到处找,连饭都没吃,后来在草丛里找到了,他高兴得像个孩子,还跟我说‘这烟袋杆跟了我十几年,不能丢’。”

花房里的风轻轻吹过,带着月季的香气,让人心里很平静。崔阿姨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温柔:“后来你考上了河南大学,你爸高兴得好几天没睡着觉,见人就说‘我儿子考上大学了,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他还特意请我去家里吃饭,做了一桌子菜,喝了不少酒,喝醉了就拉着我说‘崔姐,你看我儿子多争气,将来肯定有出息’,那时候他眼里的光,我到现在都记得。”

“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爸是不是特别舍不得?”我问,想起开学那天,父亲送我到火车站,一直站在站台边,直到火车开了,他还在挥手。“可不是嘛!”崔阿姨说,“你走的前一天,他来花房找我,跟我说‘崔姐,我儿子要去外地读书了,我有点放心不下’,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他还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说‘你看我,多大岁数了还掉眼泪’。其实我知道,他是舍不得你,怕你在外面受委屈。”

她又喝了口温水,话锋一转,关切地问:“对了,你现在什么状况呀?听你爸以前提过,你一直在外地忙。”

“是啊,崔姨,我现在整天在外地跑,很少回这边。”我笑着回答,“家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在南京上大学了,小儿子刚上小学三年级,差了快十岁,身边人都说我们俩口子心大。”

“哎哟,这年龄差距是有点大,你这生活压力肯定不小啊!”崔阿姨叹了口气,眼里满是体谅。

我却笑了,拿起搪瓷杯喝了口温水,语气轻松:“姨,我觉得啊,咱们过日子不用想那么远。今天中午吃米饭还是吃面条,这才是眼下要琢磨的问题;至于昨天吃的烤鱼合不合胃口,或者明天是去吃海底捞,还是在家煮碗甜面叶,那都是明天的事,想多了也没用。”

崔阿姨听完,眼睛一亮,忍不住称赞:“小伙子,你这心态是真通透!比你爸当年活泛多了。”

“不是我通透,是这么多年经过的事多了,琢磨明白了。”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不是事把人搞懂了,是人经过事之后,把事看透了,把人想明白了,也就没那么多内耗了。所以我今天来寻您,就是想多听听我爸的事,把《父亲的老烟袋》这篇文章写得更充实,也算是给我自己、给孩子们留个念想。”

崔阿姨的眼神软了下来,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温柔:“守业走就走了,有些事啊,咱们拦不住,也别总想着改变过去。我知道,你现在想起他,可能会琢磨哪件事没做得好、哪句话没说到位,越想心里越愧疚,越想越难过,但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日子往前过,才能对得起他的心思。”

我眼眶一热,轻轻点了点头:“您说得对,有时候夜里睡不着,我就总想起小时候跟他吵架的样子,后悔那时候没多让着他点。”

看着我泛红的眼眶,崔阿姨没再多说安慰的话,只是安静地陪着我坐了一会儿。花房里很静,只有风吹过叶片的“沙沙”声。我突然想起,她不仅是父亲的同事和领导,早年还当过老师——难怪她说话总能说到人心坎里,不管是工作上的劝导,还是现在的开解,都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这份善于体察人心、化解心结的本事,想必是她在讲台上、在车间里,多年积累下来的温柔。

过了一会儿,崔阿姨才重新开口,语气又回到了之前的温暖:“有一年我还去过你家,见了你妈妈一面,是不是你哥结婚那年?”

“对!崔姨您记性真好!”我立刻点头,眼里泛起光,“那年您穿了件浅紫色的外套,跟我妈坐在院子里聊了好久,你们单位还来了好多同事,热热闹闹的,我到现在都记得。”

“是吗?我还以为你那时候年纪小,早忘了呢!”崔阿姨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没想到你这孩子记性这么好。”

“这么大的事哪能忘啊!”我也笑了,“贵人上门本就是难得的事,再赶上我哥结婚,这是喜上加喜,对我们家来说是天大的喜事,我怎么会不记得?”

“哎哟,这小嘴就是会说!”崔阿姨被我逗得笑出了声,“跟你爸那闷葫芦性子一点都不像,他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软和的话。”她顿了顿,话锋轻轻一转,“不过说起来,你爸和你妈妈两个人,性子确实不太合,你爸急,你妈燥,俩都是直脾气。”

我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轻声说:“您说得对,以前我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现在也能坦然说了。他们俩经常因为一句话没对上,就吵起来,声音大得邻居都能听见,可吵完没一会儿,我妈还是会给我爸留饭,我爸也会默默把我妈摔在地上的碗捡起来洗干净。”

“可不是嘛!”崔阿姨叹了口气,“你爸在单位跟我说话也是这样,一着急就扯着嗓门,我从不跟他争,就说‘老杨,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你再琢磨’。过不了多久,他准会挠着头过来道歉:‘崔姐,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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