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老周甚至自己研究起了游戏攻略。
他戴着老花镜,一边看视频一边记笔记,“这个位置容易埋伏,这个枪威力大……”那认真劲儿,比张瑞写作业还专注。
我忍不住问他,“周叔,您怎么这么喜欢玩这个啊?”
老周想了想,笑着说:“这玩意儿啊,不光是好玩,还能跟瑞瑞一起,有个共同话题。再说了,这手机啊,真是个好东西,让我这老头子也跟得上时代了。”
慢慢地,老周的手机里多了各种App:
有拍照的,有听歌的,有看新闻的。
他会用手机给我们拍照,还会修图,把照片弄得漂漂亮亮的。
逢年过节,他还会在家族群里发红包,看着大家抢得不亦乐乎,他自己也笑得合不拢嘴。
有一次,他甚至学会了用手机网购。
那天,他神秘兮兮地把我叫到房间,“你看,我买了个钓鱼竿,比店里便宜好几十呢!”那得意的神情,就像发现了新大陆。
我笑着说:“周叔,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老周摆摆手,“都是瑞瑞教得好。再说了,活到老学到老嘛。”
看着他坐在阳光下,捧着手机,认真地研究着新功能,我忽然笑了。
………………
身体越来越好,老周每天早上都要去小公园“晨练”。
说是晨练,其实比上班还准时。
六点半,他就拎着个旧帆布包,里面塞着一双磨得发亮的拳套,还有一瓶凉白开。
冬天天还没亮透,他就到了。
夏天太阳刚露头,他已经热身完了。
小公园不大,绕一圈也就三百来步。
边上有几棵老槐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每天早上,这里都是老头老太太的地盘——有人打太极,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有人跳广场舞,音响里放的都是老歌。
还有人就坐在那儿唠嗑,手里捏着个保温杯。
老周不一样,人家练格斗。
他不占中心位置,专挑靠角落的空地,那里人少,不怕碰着谁。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差点没把手机吓掉。
那天我早上去买菜,顺道从公园穿过去。
远远就听到“喝——哈——”的声音,还伴着脚踢地面的“咚咚”声。
我以为是谁家孩子在打架,走近一看,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穿着一件宽松的运动t恤,深色的短裤,脚上是一双旧运动鞋。
他扎着马步,出拳有力,动作干脆利落。
几个路过的年轻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得目瞪口呆。
“老周,你这是……以前当过兵?”有人忍不住问。
老周笑了笑,收了拳,抹了把额头的汗,“当过几年边防兵,拳脚功夫没全丢。”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常,就像在说“我吃过早饭了”一样。
从那以后,小公园里多了一道独特的风景,一个满头银发却身手矫健的老人,带着一群年轻人打拳。
刚开始,只有两三个小伙子跟着学。
他们大多是附近工地的工人,早上起得早,没事就来看看。
看了几天,就忍不住跟着比划。
老周也不藏私,谁来问,他就教。
先从站桩开始,“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沉肩坠肘。”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掰他们的姿势。
有人站两分钟就腿抖,老周也不笑,只说:“抖就抖,抖着抖着就不抖了。”
后来,人越聚越多。
有大学生,有快递小哥,还有个开小超市的老板。
每天六点半,角落那块空地就热闹起来。
老周不喊口号,也不搞仪式,直接带大家热身,压腿、转腰、活动手腕脚踝,然后就是站桩、出拳、踢腿。
动作不复杂,但要求到位。
谁偷懒,他一眼就看出来,“再来一遍,别糊弄。”
有人问他:“老周,你这格斗,跟电视上的散打一样吗?”
老周摇头,“不一样。我这是部队里的实用格斗,能防身就行,不求好看。”
说着,他让一个小伙子站到他面前,“你出拳打我。”小伙子犹豫着伸拳,老周手腕一翻,就把他的手压了下去,另一只手已经顶住了他的胸口。
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围观的人“哇”了一声,又笑了。
老周的日子很规律。
打完拳,他会坐在石凳上歇一会儿,喝几口凉白开,有时候还会剥个水煮蛋吃。
有人递烟给他,他摆摆手,“戒了,身体要紧。”
他的帆布包很旧,拉链坏了一半,用一根绳子系着。
包的侧面,用圆珠笔写着“北京”两个字,已经褪色。
我后来才知道,那是老周前两天回自己的老院子翻到的,那个房子我和张熙商量了,因为也算的上古建筑,就打算找时间重新修整一下,老周一直怕麻烦。
但我和张熙还是想把他的老房子修修,但先暂时搁置一段时间,因为冬天了,但也不能住人,再加上和我们住在一起他也高兴。
就是有一点,他会经常回老院子收拾一堆旧东西,这不,这个包就是。
那时候条件苦,冬天站岗,零下二三十度,枪都冻得拉不开栓。
他说,那时候练格斗,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也为了在站岗时不至于冻僵。
退伍后,身体不太好,血压高,血糖也偏高,再加上身上陈年累积的旧伤医生让他多运动,他就想起了以前的老法子——打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