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眠压着小姑娘在玉宸殿与她足足厮混了一个月,才终于短暂的把小姑娘从自己床上放下来。
软磨硬泡的逼着她与自己做成夫妻的打扮,她唤一声师夫便被他哄着叫夫君。
殿后温泉里,小姑娘褪下罗袜,一双玉雕般白嫩精致的小足,浸在白雾弥漫的水里。
手中捧着池水中的花瓣,不知是花更娇艳还是人。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感受着体内汹涌的灵力。
“在想什么?”
温热的气息忽然覆在耳畔,白鹤眠身上特有清香。
时愿捧着的粉白花瓣,轻轻洒在白鹤眠手背上:“想师夫。”
白鹤眠低笑出声,唇瓣落在她颈侧,轻轻啃咬了一口。
“不去好不好?”他突然开口。
“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眼,从傅浔床上那一刻。”
他从小养到大的小姑娘有没有变化,他怎么会不清楚呢。
聪明了,知道利用他,也怕他生气,是不是说明她在乎他,他还有利用价值。
白鹤眠欣慰的想,这样小姑娘不受委屈了。
时愿垂眸:“这么早呀?那你就由着我……”
由着她装傻骗他,由着她去欺负他的道侣,甚至明知道她不傻,还听不得别人说她,配合她玩,帮她打回去。
白鹤眠收紧手臂,将从背后更紧地拥在怀里。
“因为…我爱你。”
“念念,我爱你。”
“我爱你。”
“白鹤眠爱时愿。”
白鹤眠的四句我爱你,伴随着咸涩的泪珠落下。
“不去好不好,我担心你。”
时愿转身看向白鹤眠,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颊和颈侧,水珠沿着下颌滴落。
眼眸黑沉沉的,不是痴傻的纯真,里面装满的是野心。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碰了碰白鹤眠流泪的眼睛。
“我的命早就不是我的了,从我出生那一刻就注定站在众神的对立面,我是他们失败的证明,只要我活着就说明他们的错误。”
“他们不允许我的存在,我亦是。”
时愿将自己的野心赤裸裸地铺开,没有半分掩饰:
“师夫,哦不,夫君。你以为我不反抗,他们就不杀我吗?躲着,苟延残喘几万年。
神界的治理早已千疮百孔,不过是他们自欺欺人,粉饰太平。
我是他们规则漏洞里滋生的异类,是他们至高无上的权柄上,一道抹不去的污点。”
“他们视我为异端,欲除之而后快,从来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我活着,就戳破了他们美好的谎言,就碍了他们高高在上的体面。”
“更可笑的是,”时愿微微抬颌,“他们执掌神界万万年,出现问题,反倒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我这个被他们催生的异类身上。”
她凑近白鹤眠,唇瓣轻轻落在他心口:“夫君,你也想陪我生生世世吧。”
白鹤眠胸腔里的心跳被她唇瓣的轻轻吻着,好似要剥开他的皮肉吻进内心。
他愿意,他愿意将自己的全部交给她。
“是,我想。”
“哪怕要陪我对抗整个神界,哪怕要被世间唾弃、魂飞魄散,哪怕生生世世都要背着异端同谋的骂名,也想。”
“哪怕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你,哪怕我靠近你、利用你,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你也依旧想陪我生生世世,对吗?”
这些话扎的白鹤眠的心脏疼,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长发。
动作虔诚地低头轻轻印在她的额头:“对。”
他愿意陪她逆天,绝不退缩。
“不管你是真心还是算计,不管你爱我还是利用我,不管前路是万劫不复还是粉身碎骨,我都想陪着你。”
“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过了许久,久到白鹤眠手几乎颤抖时,听到了回答。
“白鹤眠,你的爱,我收下了。”
白鹤眠看着面前动用灵力的小姑娘,神情几乎哽咽:“你做什么?”
“你的爱,是我的铠甲,让我穿着它去,好吗?让我去把横在我们未来路上的刺拔掉,然后……”
“回来,完整地、平安地,把自己还给你。”
白鹤眠挣扎着,手腕上的灵力丝线却愈发收紧。
时愿带着他回了他们相爱的小家,如今成了囚禁他的屋子。
“我自然关不了师夫太久,可师夫愿不愿纵着念念呢?”
白鹤眠被定在床上,轻声斥着上方的女子:“念念,你这是大逆不道!”
时愿看床上大声说话都怕被人发现的样子,笑着歪头:“师夫惯的。”
“我陪你去,我替你挡!你把我解开,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别一个人去,别丢下我!”
白鹤眠绝望的恳求着心爱的女子能不能带上他。
时愿别开眼,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他愿意陪她去死,她不愿。
沉默了许久,时愿俯身,唇瓣轻轻覆上他的唇角。
“白鹤眠,”她贴着他的唇瓣,声音轻轻的,“我时愿赐你平安。愿你在这玉宸殿中,无灾无难,无劫无祸,岁岁无忧。”
话音刚落,窗外闪过几声惊雷,闪电落下。
时愿正要起身,身子却动不了地扶在白鹤眠身上。
两人唇瓣相贴。
一股温热的灵力,从两人相贴的唇瓣间缓缓渗入。
那力量太过霸道,却又异常温柔,缓慢坠入腹中。
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身下的白鹤眠。
他的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那不是普通的灵力,是他的仙骨,是他修行万万年的根基,是支撑他飞升成神的一切。
“唔……”时愿拼命挣扎,想要咬破唇瓣中断这一切,可自愿奉献的仙骨神明来了都打断不得。
两人的眼泪落在一起,又怎么会不爱呢,第一次吃奶,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少女的触动都是他带来的。
门外众仙侍的吵闹声传来:“雷劫,是雷劫,仙尊出事了!”
床上白鹤眠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已经半晕过去。
时愿吻掉他的眼泪,然后不再犹豫,顾不上身体刚初融仙骨传来的剧痛,闪身离开。
就在这时,门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时愿下意识便要凝聚灵力反抗,可对方直接将她搂进怀里。
“是我,念念。”喻思渊看了眼身后赶来的人,将时愿打横抱起。
……
人间。
江南烟雨蒙蒙,青石板路上一位少女安安静静的走在河边。
乌篷船摇着橹声穿过后巷,水汽与花香弥漫。
这么美的场景,可人不是很妙呢。
时愿探出灵力,甩开搜寻她的人。
自从她从仙界离开以后,身后总是跟了几波人。
有魔族,有仙族。
道上都在传仙魔两方合力追杀的人定罪大恶极。
哦,还有一个甩不掉的喻思渊。
“你跟着我做什么,不觉得是我抢了你姐姐的男人?”
旁边的男人给她撑着油纸伞,手里拿着甜点,脸色不太好。
“我帮你,当然你以为你是乖巧的念念,未曾想到你一直都是……”
都是聪明的,他不敢问她是何时恢复的,是那日救回来后,还是…在魔界。
若是在魔界她便知晓一切,那就是明知道喻清辞是他道侣还和白鹤眠在一起。
她这便是一早挑明要在他们面前戳心窝。
他心里给她疯狂找理由,一定是之后才恢复的,他的念念定是之前那般纯善,都是白鹤眠那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引诱她。
可时愿似乎猜到他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她就是魔界那日便恢复。
将喻思渊所有的幻想,所有哄骗自己的话锤个稀巴烂。
他也一直沉着脸,冷战到现在。
气呼呼地一手稳稳撑着伞,伞面大半都倾在时愿头顶,隔绝了漫天雨丝。
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袋时愿想吃的桂花糕。
“以为单纯?现在知道我不是了,可以走了吧。”
喻思渊的脸色愈发冷了:“我不走,我这是替我姐看着你,省得你…你和白鹤眠和好,你去哪我便跟你到哪!放心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姐!!”
“哦。”时愿拍点手中的糕点渣,眨眨眼,“今天的不好吃凉了。”
“你爱吃不吃!”
时愿抬眸瞥他一眼,将手中的糕点丢给他:“那就丢掉吧。”
“你……”
喻思渊恨恨的塞了一口,眼眶发酸,那是他跑了好几条街买的,这种甜腻腻的也就她喜欢吃了。
丢了更好,省得她看着心烦。
丢了更好,省得他总想着要把最好的都留给她。
她赶她走,让他去哪啊,他能去哪啊。
他从有记忆以来就跟着她,以她为先刻在骨子里,现在她是不想要他了?
没门。
喻思渊将糕点咽下去,昂首挺胸抬头,突然他猛地开始捶胸口。
噎住了,念念,快给他口水!!
一连几日,喻思渊每日一早便不见人影,傍晚才浑身沾着雨丝回来。
手里总拎着吃食,说顺手买的。
有时是热乎的桂花糕,小心翼翼护在怀里,从那之后并没有再凉了。
有时在她睡着后偷偷往她身体里输送灵力,他怕她忍受不了仙骨愈合疼痛。
但他依旧和她冷战,时愿大多时候都懒得理他。
只是偶尔,她看着喻思渊靠在角落偷偷落泪的模样,还是会恍惚。
时光变迁,好像每个人都变了。
窗外天气小雨绵绵,像喻思渊的心情一样,难受,烦闷,忐忑不安。
时愿他们的水乡小院被包围了。
喻思渊迅速起身,几乎没有犹豫:“念念,你快走,别耽误我替我姐办事。”
“我……”
“你快走,等什么呢?记得在我们约定的地方等我。”
时愿看着冲出去的人,有些无奈的摇头。
第一,她可以打的过这些小啰啰。
第二,这些是他喻家的人,不是找她的。
但想到能把这个小尾巴甩开,她还是没回头。
喻思渊也该放下了,跟着她,没有好结果的!
后来听说,江南连绵小雨中,一位少年逢人就问,遇人就哭。
他说,他找不到他的爱人了。
骗子。
念念是骗子。
喻思渊将时愿从玉宸殿带出来,那一刻就原谅所有了。
她的眼泪真是杀人利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看到她睫毛上的一滴泪。
他就忘记了所有的不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决心以后不要再让她哭。
你想要,我都给你。
你想去哪,我都愿意陪你。
可是,能不能带我一起,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求求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