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别处的晨光刚漫过档案库的铁窗,陈默指尖就触到了防线部署图的牛皮纸封套。
指尖下的纹路凹凸分明,像极了他此刻的心跳——昨夜交通员悄悄递来的纸条还压在怀表夹层里,“速取防线图关键节点,用于制定应对预案”的字迹,被汗水浸得微微发皱。
“陈处长,您今天怎么又亲自来整理档案?”
管理员老张端着茶杯进来,看到陈默站在存放柜前,有些诧异。按规矩,防线图只有他和苏晴能接触,陈默平时除非戴笠特批,很少亲自来档案库。
陈默转身时,手里已多了份无关的日军情报简报,语气自然:“戴老板让我核对一下防线图的标注,看看有没有和最新情报冲突的地方。”
老张没多想,笑着把钥匙递过去:“您慢慢看,我在外面守着,没人敢进来。”
等铁门关上,陈默立刻抽出防线图,铺在桌面上。图纸展开的瞬间,国军在上海的防御阵地、火力点分布、预备队集结位置,还有用虚线标注的日军可能进攻路线,都清晰地映在眼前——最关键的是,图纸右下角标着三处“侧翼防御薄弱点”,正好对应中共游击区的外围,这正是组织要的核心信息。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细铅笔和几张透明薄纸,这是苏晴昨天偷偷塞给他的。
笔杆里藏着能快速擦去痕迹的药水,薄纸则是特意选的透光性好的描图纸,既能精准临摹,又不会留下褶皱。
陈默屏住呼吸,指尖捏着铅笔,顺着图纸上的关键节点慢慢勾勒:吴淞口的炮兵阵地坐标、浦东机场的防空火力范围、黄浦江浮桥的防御部署,还有那三处薄弱点的具体位置,都一一描在薄纸上。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档案库里格外清晰。
陈默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口,耳朵紧盯着外面的动静——老张的咳嗽声、远处巡逻队的脚步声,都成了他判断安全的信号。
临摹到第三处薄弱点时,外面突然传来老张的声音:“苏小姐,您来了?”陈默心里一紧,迅速把薄纸叠成小块,塞进怀表夹层,再用情报简报盖住防线图,假装在核对数据。
门被推开,苏晴提着文件袋走进来,看到陈默额角的汗,立刻明白了他刚完成临摹。
她故意提高声音:“戴老板让我把最新的日军动向报告给您,说是要和防线图核对。”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前,悄悄用手肘碰了碰陈默的胳膊,示意他把怀表给她。
陈默会意,趁着接过文件袋的动作,将怀表塞进苏晴手里。
苏晴指尖触到怀表的瞬间,心里一暖——这是陈默的贴身之物,表盘内侧刻着他的名字,平时从不离身,现在却放心交给她传递情报。
她不动声色地把怀表放进文件袋深处,又拿出一份戴笠的批示:“戴老板还说,让您分析一下防线图里需要加强的部分,下午要给他答复。”
陈默接过批示,目光落在“需加强部分”几个字上,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他指着图纸上的黄浦江浮桥:“这里防御太弱,只有两个步兵班驻守,日军要是派突击队夜袭,很容易被突破;还有浦东机场的预备队,距离前线太远,一旦机场遇袭,支援至少要一个小时,这两处必须建议戴笠增派兵力。”
苏晴点头,拿起笔在报告上记录:“我把这两处写进建议里,再加上您之前说的档案库安保漏洞,一起报给戴笠。”
她一边写,一边用只有两人能懂的语气说:“怀表我会交给交通员,你放心,薄纸上的内容我已经记在心里,就算出意外,也能把情报传出去。”
陈默看着她认真记录的侧脸,松了口气。
苏晴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他最稳妥的支持,这份默契,是他们在无数次生死考验里练出来的。
他收起防线图,仔细检查了一遍桌面,确认没有留下临摹痕迹,才对苏晴说:“你先把建议报告整理好,我去见戴笠,顺便把防线图放回去——老张在外面,你拿着文件袋先走,注意安全。”
苏晴点头,提着文件袋走出档案库。
老张看到她手里的怀表,笑着问:“苏小姐,这怀表是陈处长的吧?怎么在您这儿?”
苏晴心里一慌,随即笑着说:“刚才陈处长说怀表不准了,让我拿去修,您也知道,他这怀表用了好几年,总出毛病。”
老张恍然大悟:“可不是嘛,上次我还见他敲了好几下,你拿去修,可得找个靠谱的师傅。”
离开档案库,苏晴快步走向街角的修表铺——这是她和交通员约定的接头地点。
铺子里的老张师傅看到她手里的怀表,立刻明白了来意,接过文件袋,低声说:“放心,今晚就能送到组织手上。”
苏晴点头,又叮嘱道:“怀表夹层里的薄纸是关键,一定要小心,别弄破了。”
老张师傅应下,转身走进里屋。
苏晴则拿着一块备用怀表,慢慢走回甄别处——她得把这块表还给陈默,免得引起怀疑。
陈默此时正在戴笠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防线图,指着黄浦江浮桥和浦东机场:“老师,这两处是防线的关键,一旦被日军突破,整个上海的防御就会出现缺口。学生建议,给浮桥增派一个机枪班,浦东机场的预备队往前调三公里,这样既能守住要点,又能快速支援。”
戴笠盯着图纸看了半晌,指尖在浮桥位置重重一点:“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注意到这两处漏洞。”
他拿起笔,在图纸上圈出这两个地方:“就按你的建议办,我现在就让人调兵。陈默,还是你心思缜密,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就漏掉这些关键了。”
陈默低头,语气恭敬:“都是老师栽培,还有苏晴帮着整理数据,学生才能发现这些问题。”
他刻意把苏晴的名字带上,既显得谦逊,又能巩固两人“协作紧密”的印象——在戴笠眼里,团队越团结,越值得信任。
离开总部时,太阳已经升到半空。
陈默回到甄别处,苏晴立刻迎上来,把备用怀表递给她:“情报已经送出去了,老师傅说没问题。戴老板那边,您提的建议通过了吗?”
陈默点头,接过怀表,摸了摸表盘内侧的刻字,心里踏实了不少:“通过了,戴老板让立刻调兵加强浮桥和机场的防御。我们提的建议,既帮国军守住了防线,又把这两处的部署做成了地下情报,算是一举两得。”
苏晴笑着点头,眼底满是欣慰。
她走到桌前,拿出那份建议报告:“我把您提的加强部分,用蓝色标签标了出来,页码末位用‘7’——对应军事部署,以后组织要是需要这两处的最新动态,我们就能快速传递。”
陈默接过报告,翻到标注的页面,果然看到蓝色标签和页码“27”,末位数字正好对应7,既符合暗语系统,又不会引起怀疑。
傍晚时分,柳媚和李伟来了。
柳媚手里拿着行动科的调兵通知:“浮桥和机场的兵力已经增派好了,我让人去盯了,都是老兵,战斗力没问题。”
李伟则带来了伪政权的物资台账:“日军最近往吴淞口运了不少登陆艇,估计是想从那里突破,正好您建议加强了浮桥防御,能挡住他们。”
陈默看着三人,语气严肃起来:“防线图的关键节点我们已经传出去了,组织那边能根据这些信息制定应对预案。接下来,我们要盯紧日军的动向,尤其是吴淞口和浦东机场,一旦发现他们有进攻迹象,立刻上报戴笠,同时把消息传给组织。”
苏晴、柳媚、李伟都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
甄别处的灯又亮到了深夜,陈默在分析日军的最新动向,苏晴在整理建议报告,柳媚在安排行动科的值班,李伟在核对物资台账。
四人虽然忙碌,却配合默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信任——他们知道,这次紧急传递防线图,不仅完成了组织的任务,还帮国军加强了防御,更巩固了他们核心小组的地位,这一切,都是他们用默契和勇气换来的。
窗外的夜色渐浓,街面上传来日军巡夜的脚步声,陈默抬头看向苏晴,两人相视一笑。
而此刻,怀表夹层里的薄纸,正带着他们的希望,在夜色中奔向组织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