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浓,浓到像淬体境时煮过雷竹的药汤,稠得能看见里面浮动的光丝。林风的雷罚剑突然在手中震颤,剑身上的雷龙鳞片亮起,照出石壁上道极浅的刻痕——是他灵师境时画废的“雷缚符”最后一笔,当时手一抖,本该收锋的地方多了个弯钩,此刻那弯钩竟在光丝里慢慢舒展,变成道完整的术法纹路,顺着雷龙的鳞片往灵核里钻。
“这符……活了?”赵凯的雷狮灵相正用爪子扒拉石壁,灵皇境初阶的灵元撞在刻痕上,竟被那弯钩缠住,狮爪上突然浮现出他灵师境时被雷藤划伤的疤痕,疤痕里渗出的灵元与光丝融在一起,让他灵核猛地一跳,“妈的灵皇境中阶的壁垒……在被这光丝磨!”他说着往石壁踹了一脚,震落的石屑里滚出张泛黄的符纸,是他当年偷偷藏起来的、林风画废的雷符,此刻符纸在光丝里舒展开,上面的歪扭雷纹竟与石壁上的术法纹路严丝合缝。
阿芷的法则鸟衔着珊瑚珠飞在最前面,珠光照亮通道尽头的景象:是片悬浮的雷纹云,云上摆着张石桌,桌上摊着本线装书,书页里夹着的,竟是灵王境时她给林风包扎伤口用的布条,布条上的血渍在光丝里化作细小的雷纹,顺着书页往书脊爬,爬到“雷泽秘录”四个字上时,书页突然自动翻开,露出里面的插画——画中少年正蹲在雷泽边,用雷竹尖给玄玉佩钻孔,钻到第三下时竹尖断了,少年气呼呼地把断竹扔进水里,溅起的水花里,藏着枚极小的雷纹钥,正是他灵师境时以为丢失的那枚拆分钥匙。
“原来钥匙是这么丢的。”阿芷指尖的雷纹戒转出圈光晕,将插画里的水花凝成实体,水花落在她掌心,竟化作枚完整的雷纹钥,钥齿上的泥垢与林风手中的钥匙分毫不差,“秘境在把我们漏掉的细节,一点点补回来。”她将钥匙抛向雷纹云,云里突然垂下道光梯,梯阶上的雷纹,是她从灵师境到灵皇境的所有“未竟之事”:没来得及送给林风的雷草饼、没画完的防御符、没说出口的担忧……每踩上一阶,她的灵元就精纯一分,到云边时,法则鸟的羽翼上已多了道金纹,扇动时带起的雷气,竟能引动云层里的本源雷力。
林风踏上光梯的刹那,玄玉佩突然从胸口滑落,悬在他眼前旋转。玉佩背面的雷纹花里,那株淬体境的雷竹突然抽出新枝,枝桠上挂着的,是他从淬体境到灵皇境的所有“执念”:灵师境时发誓要赢过的那个天才修士、灵王境时没能护住的雷罚城墙砖、灵皇境初阶时没勇气承认的失误……新枝越长越粗,竟在云顶织成个小小的雷纹笼,笼子里关着的,是他淬体境时的影子,正抱着断竹哭,哭声里反复念叨:“我是不是真的不行?”
“这是第三关‘持心’。”白师兄的声音从云层深处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站在石桌旁,手里拿着根新竹笔,笔杆上刻着“破执”二字,“城主手札说,圣境门前最难过的,是自己心里的坎。你看那笼子,是不是和你灵核里的雷纹囚笼很像?”
林风望去,雷纹笼的栏杆上,果然缠着与灵核外一模一样的雷纹。他试着用雷罚剑去劈,剑刃刚触到栏杆,笼子里的少年突然抬头,冲他吼道:“你现在厉害有什么用?当初还不是被人骂废物!”吼声震得玄玉佩剧烈发烫,玉佩里飞出无数光粒,在笼子周围凝成面镜子,镜中映出那个曾骂他废物的天才修士——此刻正跪在雷罚城外,灵核破碎,气息奄奄,而他身边的石墙上,刻着林风灵皇境时留下的雷纹,正是当年被那修士嘲笑过的“歪门邪道”。
“原来他早就败了。”林风突然笑了,笑声里,雷纹笼的栏杆开始寸寸断裂,笼子里的少年慢慢站起身,捡起地上的断竹,学着他现在的样子握在手里,“我那时候总觉得,得比所有人都强才算赢,现在才明白……”他话没说完,少年突然化作道雷纹,钻进他的灵核,灵核外那圈松动的年轮猛地一缩,竟将刚才从石壁上引来的“雷缚符”纹路完全吸收,“……能跟过去的自己和解,才是真的跨过坎了。”
石桌上的线装书突然哗啦啦翻页,最后停在幅空白插画上。林风伸手触碰,插画里突然浮现出雷罚城的全貌,城墙上的雷纹正在重组,拼出的图案,是他从淬体境到灵皇境的所有“成长”:第一次引动雷力时的慌乱、第一次画成雷符时的傻笑、第一次召唤灵相时的激动……这些画面在插画里流动,最终凝成个小小的“圣”字,字底的落款,是他淬体境时的名字,笔画歪歪扭扭,却比任何时候都有力。
“灵皇境中阶的壁垒……破了。”赵凯的雷狮灵相突然在云顶咆哮,灵皇境中阶的灵元在他体内翻涌,狮爪拍出的紫电竟在云层里凝成道战纹,与林风灵核里的雷纹产生共鸣,“妈的这光梯上的执念,烧起来比雷劫还烈!老子刚才想起被风狼咬碎灵骨时的怂样,灵元突然就通了!”
阿芷的法则鸟突然衔来片雷纹叶,叶面上的“圣”字正在发光,光落在石桌上的线装书上,书页里突然长出棵雷纹树,树上结着的果子,是她从灵师境到灵皇境的所有“收获”:林风帮她补的水晶宫裂缝、一起分食的雷草饼、替她挡的雷劫……果子成熟落地时,她的灵元突然暴涨,指尖的雷纹戒转出圈金芒,竟能在空气中画出完整的“时空雷纹”——这是灵尊境才有的术法雏形。
林风望着石桌上的线装书,玄玉佩正贴着书页发烫。他突然想起灵师境时,曾在这本书的空白页上写过句话:“若有一天能掌控雷,先给玄玉佩刻满最好看的纹。”此刻书页上,果然自动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雷纹,每道都比他从前画的任何符篆都精致,而这些纹路的起点,正是他淬体境时在玉佩上刻下的第一道歪扭刻痕。
他没有急着去看灵核的变化,只是伸手摸了摸玄玉佩上的雷纹花。花瓣上的雷竹新枝,此刻已长得与他一般高,枝桠上挂着的执念,都化作了晶莹的雷珠,珠光照亮了云层深处——那里隐约有座高台,台顶的光,比灵皇境的雷气亮百倍,台基上刻着的,是“灵圣境”三个字,字缝里渗出的雷气,正顺着他的灵元,一点点往灵核里钻。
赵凯已经迫不及待地往高台冲,雷狮灵相的鬃毛在雷气里炸开:“妈的管他什么圣境,先上去看看再说!”阿芷的法则鸟衔着她的珊瑚珠,紧随其后,珠光照亮了高台的台阶,每阶都刻着个“进”字,笔画越来越深,像在催促着什么。
林风最后一个动身,经过石桌时,他把雷罚剑轻轻放在书上。剑身上的雷龙,正懒洋洋地舔舐着书页上的雷纹,龙瞳里映出的,是他从淬体境到现在的所有模样——那个哭鼻子的少年、咬牙坚持的灵师、扛着雷劫的灵王、此刻站在云顶的灵皇……每个模样都在笑,笑得像玄玉佩此刻的温度,温温的,却带着能劈开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