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纹叶上的“圣”字在雷气里流转,每道笔画都像条细小的光河,河水里浮着无数细碎的光点。林风伸手触碰时,光点突然炸开,化作漫天流萤,其中一点落在他手背上,竟凝成道极淡的雷纹——形状与他淬体境时被雷石烫伤的疤痕一模一样。
“这是秘境在清点你的‘道痕’。”白师兄捡起草丛里半块玉简残片,上面的城主手札还剩最后几行,“初代城主说,圣境门前有三道关,第一道就是‘认己’,得先看清自己走过的路,才能迈过去。”他说着将残片抛向雷眼漩涡,碎片在雷气里化作座小巧的石拱桥,桥栏上刻满了林风从淬体境到灵皇境的所有“失败记录”:灵师境画废的三百七十八张雷符、灵王境时被妖兽打碎的七柄长剑、灵皇境初阶冲击中阶时崩裂的灵核碎片……
赵凯的雷狮灵相踩在桥面上,狮爪刚落下,桥栏上块刻着“灵师境三重败于黑风谷”的石块突然亮起,射出道紫电,将他灵相的鬃毛燎焦了一撮。“妈的这破桥还会打人!”赵凯骂骂咧咧地运转灵元,灵皇境初阶的灵力在体内翻涌,竟比刚才稳固了不少,“不对……这紫电在补我灵相的缺陷!我灵师境时就是在黑风谷被那只风狼咬碎了灵骨,导致灵相一直缺块鳞片!”他说着往那石块拍了掌,石块应声碎裂,飞出枚指甲盖大的鳞片,精准嵌进雷狮灵相的前爪——那里果然有个细小的缺口,此刻补上后,灵相的气势陡然涨了三分。
阿芷的法则鸟衔着片雷纹叶掠过桥面,叶片扫过刻着“灵王境二重误闯冰原”的石块时,石块突然渗出寒气,在鸟翼上凝成层薄冰。冰化后,鸟翼上多了道冰纹,扇动时带起的风竟能冻结雷眼边缘的戾雷。“这是我当时没接住的冰灵珠。”阿芷指尖的雷纹戒闪了闪,戒面映出幅画面:灵王境时她为了给林风找疗伤的冰灵珠,在冰原冻僵了半条手臂,最后珠子还是摔碎了,“原来它没碎,是被秘境收起来了。”
林风踏上石桥时,所有石块同时亮起,无数道光线从桥栏射出,在他身前织成面光镜。镜中没有映出他现在的模样,而是重现了淬体境时那个在雷泽边哭鼻子的少年——手里攥着断成两截的雷竹,面前摆着块刻错字的石头,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石面上,在“罚”字的最后一笔上晕开个小水洼。
“那时候总觉得,连块石头都比我厉害。”林风望着镜中少年,突然笑了。话音刚落,镜中的少年突然捡起断竹,在水洼里蘸了蘸,歪歪扭扭地在石缝里补刻了个“补”字,刻完还得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现实中的石桥突然震动,所有刻着“失败”的石块都渗出光液,顺着桥板往林风脚下汇聚,在他灵核外凝成圈新的年轮,灵皇境中阶的壁垒竟开始出现松动的迹象。
“这才对嘛。”白师兄用仅剩的竹笔杆指着光镜,“城主手札说,‘败’字拆开是‘贝’和‘文’,丢了的宝贝,总能在过往的文字里找回来。你看你灵核上的雷纹,是不是多了道‘补’字的纹路?”
林风凝神内视,果然在灵核最新的年轮上看到道极细的雷纹,走势竟与少年补刻的笔画分毫不差。这时,雷眼漩涡突然剧烈收缩,中心浮出块巨大的石碑,碑上只有个“圣”字,字缝里渗出的雷气比刚才浓郁百倍,竟在碑前凝成道虚影——是位身着雷纹甲的老者,面容与玄玉佩背面的雷纹花隐隐相似。
“吾乃雷罚城初代城主,守此秘境三千载,终于等来了能让玄玉佩完全苏醒的人。”虚影开口时,林风胸前的玄玉佩突然发烫,背面的雷纹花彻底舒展,花瓣上的纹路与石碑上的“圣”字产生共鸣,“第二关‘问道’,需以己道叩问圣途。你且说说,何为雷?”
赵凯抢先喊道:“能劈人的就是雷!老子的雷狮灵相一吼,能把灵皇境的妖兽劈成焦炭!”他说着让雷狮喷出道紫电,劈在石碑上,溅起串火星,石碑上的“圣”字亮了亮,却没其他动静。
阿芷轻抚法则鸟的羽毛:“我觉得雷是活的,能暖能冷,能刚能柔,像刚才冻住戾雷的冰雷,也像林风灵核里滋养灵元的温雷。”她指尖弹出缕细小的雷丝,雷丝落在石碑上,竟长出朵小小的雷纹花,花谢后,石碑上多了道浅痕。
林风望着石碑,想起淬体境时被雷石烫伤的疼,灵师境画雷符时引不来雷的急,灵王境扛雷劫时灵核欲裂的痛,又想起刚才桥栏上那些刻满失败的石块,突然开口:“雷是镜子。”
他话音刚落,玄玉佩突然飞出道强光,射在石碑上,“圣”字的笔画开始流动,重组出无数画面:淬体境的雷石烫伤,是在提醒他肉身不够强;灵师境引不来雷,是在告诉他灵力不纯;灵王境雷劫崩裂灵核,是在警示他心境太急……“它总在我错的时候打我一下,在我对的时候帮我一把,像面镜子,照出我哪里不好,逼着我改。”
石碑剧烈震动,“圣”字突然从中裂开,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竟自动浮现出林风从未学过的雷系术法,每招每式,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灵核里的雷龙突然冲出,在通道里盘旋一周,将所有术法刻进自己的鳞片。
“第三关‘持心’,就藏在通道尽头。”初代城主的虚影渐渐淡化,“记住,圣境不是终点,是让你看清‘雷’真正模样的地方。”
赵凯的雷狮灵相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进通道,狮吼震得石壁上的术法纹路簌簌掉渣:“妈的管他什么关,先闯进去再说!老子感觉灵皇境中阶的壁垒都在响了!”
阿芷的法则鸟衔着她的珊瑚珠,珠光照亮了通道深处的阴影:“里面好像有光,比雷眼的本源雷气还亮。”
林风最后一个走进通道,经过石碑时,他回头望了眼石桥——那些刻满失败的石块已经全部碎裂,化作光粒融进他的灵核。玄玉佩贴在胸口,温温的,像淬体境那个雨天,他把它揣在怀里焐热的温度。通道两侧的术法纹路在雷龙的鳞片上越发光亮,其中一道“雷缠术”的纹路,竟与他灵师境时画废的第一百零三张雷符几乎一样,只是这次,他一眼就看出了当时错在哪里。
他摸了摸灵核外那圈松动的年轮,没有急着去冲击,只是轻轻拍了拍玄玉佩:“慢慢来,反正你也等了我这么久。”玉佩似乎应了一声,发出极轻的嗡鸣,震得他灵核里的雷气,又纯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