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纹云顶的光越来越稠,稠得能攥出金浆来。林风放在石桌上的雷罚剑突然轻颤,剑身上的雷龙鳞片一片片竖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引着,竟往线装书的纸页里钻——那些刚从石壁上引来的雷缚符纹路,此刻在纸页上活了过来,顺着龙鳞的缝隙往上爬,爬过剑格时,突然化作细小的雷丝,在剑柄上织出个新的纹路,像朵半开的雷纹花,花心处嵌着的,正是阿芷刚找回来的那枚雷纹钥。
“这钥匙……”赵凯的雷狮灵相正趴在光梯边舔爪子,见钥匙嵌进剑柄,突然抬起头,狮瞳里映出的雷丝突然炸开,“妈的老子灵皇境中阶的灵元,刚才还在翻涌,现在怎么顺得像条河?”他试着往掌心聚灵元,紫电刚冒头就凝成朵雷纹花,花瓣上还沾着片雷叶——那是他灵师境时没能护住的那株雷草,当时被风狼啃得只剩根须,此刻竟在灵元里抽出新叶。
阿芷的法则鸟突然振翅高飞,羽翼上的金纹扫过雷纹树,树上的果子“噼啪”炸开,果肉里滚出的不是核,而是枚枚细小的雷篆。她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篆文,那些字突然顺着指缝往灵核里钻,钻到第三枚时,她突然“咦”了声,法则鸟盘旋而下,羽翼扫过她的灵核位置,竟扫出层淡金色的光晕。“灵皇境中阶的壁障……好像化了。”她摸着心口,那里的灵核正轻轻跳,像有只小雷鸟在里面啄壳,“刚才雷纹树结果时,我好像看见灵王境丢的那半张防御符了,符角上还沾着雷泽的泥。”
林风没去看他们。他的指尖正捏着那枚嵌在剑柄上的雷纹钥,钥匙齿上的泥垢在光里慢慢化开,露出底下的刻痕——是他淬体境时钻坏的第三根雷竹尖刻的,当时气狠了,在断竹上胡乱划了三道,此刻竟与剑柄上的雷纹花严丝合缝。他试着转动钥匙,雷罚剑突然发出声轻鸣,剑身在光里晃了晃,竟映出另个影子:不是淬体境那个哭鼻子的少年,而是灵王境时站在雷罚城头的自己,当时城砖刚被攻破,他攥着半截断剑,指甲缝里全是血,却死死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
“原来那时候……”林风的指尖在剑柄上摩挲,雷纹花突然完全绽开,花心的钥匙转到第三圈时,线装书“哗啦”一声又翻了页。这页没有插画,只有片空白,空白处浮着行极淡的字,是他灵师境时写的:“雷若有情,当识我这把破竹尖。”字迹歪歪扭扭,却带着股子狠劲,此刻被雷丝描过,竟透出金芒来。
白师兄不知何时坐在了石桌旁,手里的新竹笔正往空白页上落,笔尖触到纸页的刹那,突然长出根雷竹尖——正是林风当年扔进雷泽的那根断竹。“城主手札里说,‘道’这东西,就藏在你最瞧不上的那些破烂里。”他笔锋一转,竹尖在纸上划出道弧线,“你看赵凯那小子,刚才聚灵元还像拆房子,现在能捏出雷纹花,不是因为你护着他,是他灵元里那株雷草活了,替他把当年的坎给平了。”
赵凯听见这话,正捏雷纹花的手一抖,花瓣突然散成无数雷星。“老子才不是靠他!”他梗着脖子吼,却没注意到雷狮灵相的鬃毛上,正缠着根细雷丝——那是他灵师境时被雷藤划伤的疤痕里钻出来的,此刻顺着鬃毛往上爬,爬到狮额时,突然开出朵小小的紫花,“……不过这雷花捏着是顺,比上次在雷罚城墙上捏的结实多了。”
阿芷的法则鸟突然俯冲下来,嘴里衔着片刚从雷纹树落下来的叶子,叶面上的“圣”字正慢慢褪色,露出底下的“皇”字。她接住叶子时,灵核突然轻轻一跳,像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我的灵元……”她望着掌心凝聚的雷篆,那些字正顺着手臂往上爬,爬到肩头时,突然凝成只小小的雷鸟,振翅时带起的风,竟吹得雷纹云泛起圈涟漪,“好像能触到灵皇境后期的边了。”
林风的注意力全在雷罚剑上。剑柄上的雷纹花完全绽开后,线装书的空白页上突然浮出幅新的画面:是雷泽深处的那口老井,井台上放着半截断竹,竹尖上还缠着根雷丝——正是他淬体境时钻坏的那根。他伸手去碰画面,指尖刚触到井沿,雷罚剑突然往前一送,竟带着他往雷纹云深处飘,飘到那座刻着“灵圣境”的高台边时,剑柄上的雷纹钥突然自己转了半圈。
“咔嗒”一声轻响,高台的第一阶突然亮起。阶面上刻着的“进”字,笔画里渗出的雷气不再往灵核里钻,反而顺着脚底板往上爬,爬过膝盖时,林风突然想起灵王境守雷罚城的那个雨夜,当时城砖被攻破,他踩着碎砖往后退,退到第三步时,脚底下突然触到块温乎乎的东西——是块玄玉佩的碎片,当时以为是城墙砖碎了,此刻才看清,那碎片上的雷纹,正与掌心雷罚剑的纹路慢慢重合。
赵凯早就耐不住,雷狮灵相驮着他往高台上冲,冲到第五阶时,突然“嗷”一声蹦起来。“妈的这阶面上有刺!”他低头一看,阶面上的雷纹竟是活的,正往狮爪里钻,钻进去的地方突然爆出团紫雾,雾里浮着只缺了角的雷纹盾——那是他灵王境时没能护住的那面盾,当时被妖兽拍碎,他以为早没了,此刻竟在雾里慢慢拼合,盾面上的裂痕里,还嵌着片他当时流的血凝成的雷珠。
“这高台……”阿芷的法则鸟落在第十阶上,羽翼扫过阶面,露出底下的刻痕,“不是用来跨境界的,是用来补东西的。”她捡起片从雷纹树落下的叶子,叶梗上缠着根细雷丝,顺着雷丝往树上看,那些刚结的果子里,竟裹着她灵师境时没画完的防御符,符角上还沾着她当时不小心蹭上的雷泥,“你看那果子,裹着的都是我们丢了的东西。”
林风站在第一阶上没动。雷气顺着脚底板往上爬,爬到灵核时,突然轻轻一撞——不是冲击,是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往外顶。他低头看掌心的玄玉佩,玉佩背面的雷纹花突然完全舒展开,花瓣上的雷竹新枝上,竟挂着个小小的雷纹笼,笼子是空的,笼门上的锁扣正慢慢松开,锁芯里嵌着的,是他刚才从雷纹笼里放出来的那个淬体境影子留下的断竹尖。
“原来不是笼子……”林风突然笑了,笑声里,雷罚剑剑柄上的雷纹花突然落下片花瓣,飘到线装书的空白页上,竟化作枚新的雷纹钥,钥齿上的刻痕,比阿芷找回来的那枚多了道浅痕——是他刚才转动钥匙时,不小心用指甲划的。
赵凯已经冲到第二十阶,雷狮灵相的鬃毛上缠满了雷丝,像披了件雷纹披风。“老子灵元里的雷草都结籽了!”他回头冲林风喊,喊完突然卡壳,狮嘴里正叼着颗雷珠,珠里裹着的,是灵师境时骂他废物的那个修士的灵核碎片,“……这珠子捏着还挺暖。”
阿芷站在第十五阶,法则鸟正用喙替她梳理灵核外的雷丝。她的灵元里,那半张没画完的防御符突然自己补全了最后一笔,符纸飘到雷纹树的枝桠上,竟长成片新叶,叶面上的雷篆,比刚才又清晰了几分。“我的灵元……”她望着指尖凝聚的时空雷纹,那些纹路不再是零散的线条,竟在掌心织成个小小的雷泽缩影,“好像能摸到灵皇境后期的门槛了。”
林风终于迈上第二阶。雷气爬到灵核时又是轻轻一撞,这次撞出的不是顶劲,是股往外涌的力——灵核里的雷龙虚影突然舒展身体,龙爪上沾着的雷缚符纹路,此刻正往龙鳞里渗,渗过的地方,鳞片竟泛出淡淡的金光。他没去看龙鳞,目光落在高台尽头那团最亮的光上,光里隐约有座桥,桥栏上的雷纹,竟与雷罚剑剑柄上新织的花纹一模一样。
线装书突然自己翻到最后一页,空白页上慢慢浮出行字,是用雷竹尖写的,笔画比淬体境时稳了百倍:“雷不避破竹,道不弃旧痕。”字迹刚落,林风捏着雷罚剑的手指突然松开,剑柄上的雷纹钥自己跳出来,在空中转了个圈,直直往高台尽头的光里钻去——那里的桥,正缺个钥匙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