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戒指。
戒指的材质是黯淡的黄金,失去了金属应有的光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翳所笼罩。做工粗糙而古朴,带着遥远年代留下的痕迹,样式笨重甚至有些野蛮。戒面之上,镶嵌着一块硕大的、卵形的黑色宝石。即使在魔杖光芒的映照下,它也不反射任何光亮,反而像是一个微型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光线,只在深处隐隐流动着一种不祥的、幽深的光泽,仿佛有生命的黑暗在其中缓缓盘旋。那便是传说中的死亡圣器之一——复活石。
然而,真正让西弗勒斯和瑞博恩感到脊背发寒、魔力几乎要自发凝聚起来防御的,并非是这块宝石本身,而是萦绕在整枚戒指,尤其是那黯淡金属之上的东西。一股肉眼几乎可见的、如同黑色粘稠液体般的能量,正以一种缓慢而邪恶的节奏,围绕着戒指缓缓流动、缠绕。它散发出一种彻骨的寒意,一种纯粹的、针对生命与灵魂的恶意。那能量是如此浓稠,如此黑暗,仅仅是这样注视着,就仿佛能听到无数灵魂在深渊中哀嚎的低语,诱惑与毁灭在其中达到了可怕的平衡。
这便是邓布利多所说的,由伏地魔亲手布置下的、几乎无解的诅咒。它像一条盘踞在圣物之上的毒蛇,守护着这个致命的诱惑。
邓布利多凝视着戒指,他的脸庞在魔杖光芒的映照下显得异常苍老,线条紧绷。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蓝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感——有对圣物的认知,有对诅咒的忌惮,还有一种近乎贪婪的、被强行压抑的渴望。这微妙的神情变化稍纵即逝,却足以让紧盯着他的西弗勒斯心头警铃大作。
紧接着,邓布利多的眼神变了,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决绝覆盖了之前的复杂。他向前迈出一步,那只戴着焦黑手套的手,竟真的朝着戒指,朝着那流动的黑色诅咒伸去!动作里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急切,仿佛要拥抱一个命中注定的结局。
“等等!”瑞博恩厉声喝止,声音因为急切和体内力量的骤然涌动而显得有些尖锐,打破了房间里几乎凝固的寂静。
在同一时间,西弗勒斯也猛地抬起了魔杖,不是对准戒指,而是隐隐指向邓布利多的手腕,黑袍无风自动,冰冷的语气如同鞭子般抽向空气:“邓布利多!理智点!” 他甚至忘记了使用敬语。
邓布利多的手猛地停在半空,距离那团黑色的能量仅有几英寸。他仿佛从一场短暂的迷梦中惊醒,缓缓转过头,看向瑞博恩,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被打断的茫然和深深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询问。
瑞博恩冰蓝色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仿佛有银色的火焰在其中燃烧,与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形成骇人的对比。他强忍着身体深处因力量被引动而加剧的虚弱和痛楚,上前一步,与邓布利多并肩站立,直面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戒指。他能清晰地“听”到体内银炎的咆哮与渴望,那并非是针对魂器碎片,而是直接锁定了那个诅咒本身!那诅咒的本质,是一种极其污秽、极其恶毒的黑魔法能量聚合体,对于银炎而言,这既是剧毒,也是……一种充满诱惑的、可以彻底净化的“燃料”!
“让我来。”瑞博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巨大的精力,但他的脊背挺得笔直。“你的方法……代价太大,而且不可逆。” 他冰蓝色的瞳孔紧紧锁定那流动的黑暗,“让我试试……用我的方式。它……在‘呼唤’我。”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灵魂,在其中充满了复杂的权衡——对瑞博恩那奇异力量的隐约认知和信任,对他此刻糟糕状态的深切担忧,以及……对那一线可能避免最坏结局的生机的强烈渴望。沉默如同有质量的物体,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最终,老人眼中那决绝的火焰稍稍黯淡了下去,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他缓缓地、极其沉重地收回了那只险些酿成大错的手,向后微微退了一步,将直面诅咒的位置和那渺茫的希望,一同让给了瑞博恩。这是一个无声的授权,也是一次无比沉重的托付。
西弗勒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魔杖紧紧攥在手中,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死死地盯着瑞博恩和那枚戒指,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异变。
瑞博恩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这充满腐败与黑暗气息的空气。他不再压制体内沸腾的银炎,而是主动引导着那虽然微弱、却本质崇高的力量。他伸出右手,指尖因力量的凝聚而微微颤抖。一缕细小的、如同初生雏鸟绒毛般柔弱的银色火苗,自他指尖悄然窜出。
这火苗是如此的微弱,仿佛随时会被周围的黑暗所吞噬。与古灵阁那次的爆发相比,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然而,当这缕微弱的银炎出现的刹那,戒指上那缓缓流动的、粘稠的黑色诅咒能量,如同被投入热油的冰块,瞬间剧烈地沸腾、翻滚起来!一股更加阴冷、更加怨毒的气息爆发开来,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恶灵在尖啸!
银炎火苗顽强地摇曳着,坚定不移地朝着戒指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