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姒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寒铁,缓缓扫过那群面色惨白的贵族军官,最终定格在为首的肃啸身上。
“啸,尔等既已向本宫请辞,朱批墨迹未干,便已非军中之人。”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地传遍寂静的校场,“如今尔等无职无衔,却滞留军营,聚众闹事,挑起内斗,以致袍泽相残,血溅校场……此等行径,依我《有莘军律》,该当何罪?”
她倏然转向脸色变幻不定的伊鸷,目光锐利如刀:“伊将军,你乃军中宿将,告诉本宫,也告诉全军将士,肃啸等人该当何罪?”
伊鸷只觉得喉咙发紧,在太姒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逼视下,他竟不敢有丝毫偏袒,只得硬着头皮,声音干涩地答道:“回…回殿下,无令滞留军营,煽动哗变,按律……当杖三十,驱离军营,永不录用。”
“三十军棍?”太姒轻轻重复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伊将军,你莫非忘了,他们今日之举,已非寻常违纪,而是哗变!动摇的是军心,损害的是国本!三十军棍,岂非纵容?”
她不等伊鸷回答,猛地提高声调,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向所有人:“传本宫令!纥等七人,煽动内乱,罪加一等!判——六十军鞭!即刻执行!行刑后,将其缚于校场刑架之上,示众一日,以儆效尤!”
“六十鞭?!”:肃啸等人闻言,顿时面无人色,瘫软在地。军中鞭刑非同小可,六十鞭足以让人皮开肉绽,筋骨受损。更可怕的是,还要被吊起来示众,这是将他们所有的尊严和家族的颜面都踩在了脚下!
“殿下!殿下饶命啊!”
“我等知错了!求殿下开恩!”
哀求声、哭嚎声响起,但太姒丝毫不为所动。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亲卫上前,将那些昔日眼高于顶的贵胄子弟如同拖死狗般拖到校场中央,剥去上衣,牢牢绑在行刑柱上。
“行刑!”
随着一声令下,浸过水的牛皮鞭带着凄厉的风声,狠狠地抽打在血肉之躯上。
“啪!”
“啊——!”
“啪!”
“饶命啊殿下!”
鞭声凌厉刺耳,与受刑者凄厉的哀嚎交织在一起,一声声,一下下,如同重锤,不仅敲打在纥等人的背上,更重重地抽在了校场上每一个有莘兵士的心上。
他们看着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视他们如草芥的贵族少爷,此刻在公主的威严下哀嚎求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敬畏,甚至夹杂着一丝隐秘的快意,在心底滋生、蔓延。他们清晰地认识到,这位年轻的公主,拥有着怎样铁血的手腕和不容挑战的权威!她不在乎你的出身,只在乎你的行为;她赏罚分明,既能破格提拔勇卒,也能将犯错的贵胄踩入泥泞!
姬昌站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看着太姒冷峻的侧脸,听着那毫不留情的鞭挞声和哀嚎,心中掀起的波澜远比校场上的冲突更为剧烈。他原本以为太姒设立“比武台”已是神来之笔,足以稳定军心,却没想到,她后续的手段更是雷霆万钧!
这六十军鞭,抽掉的不仅是肃啸等人的骄狂,更是抽碎了军中盘根错节的旧势力赖以生存的“特权”幻觉!这公开的、严酷的惩罚,比任何怀柔或暗中处置都更具冲击力和震慑力。它用一种最直接、最野蛮,却也最有效的方式,向全军宣告:军法面前,人人平等!违令者,虽贵必罚!
“公主殿下……”姬昌在心中无声地叹息,那叹息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佩与折服,“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他自问,即便换做是他来处理此事,恐怕也想不到比这更具震慑力、更能一劳永逸树立绝对权威的方法了。她不仅平息了哗变,更借此机会,用敌人的鲜血和哀嚎,为自己浇筑了无可动摇的统帅基石。
他对她的欣赏,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不再仅仅是对她聪慧美貌的倾慕,更是对一个卓越政治家、一个天生统帅的由衷钦佩。这份深刻的情感,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入了他的心底,让他为之震撼,也为之……更加沉迷。